“我同意。”但是很出人意料的是,顧憶深卻冷冷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起。
宮瀨巽舉起棕色瓷的小茶杯,慢慢抿了一口,卻笑着說,“憶深君喜歡大紅袍,難怪大川在病故前一直往日本送來這種茶葉,嚐起來的確不錯,在這之後,我的小女竹衣似乎也是愛上了喝大紅袍,算是因茶際會吧,你們兩個日後若是能和睦相處,我這個老人心裡也覺得欣慰。”
他的話說完後,刻意看了一下某個方向,大家投去目光,卻只看到一扇門。
顧奕珩卻是聽出了些許膩味,邪邪地笑了一聲,也順帶解釋了一句,“要說父親生前的確喜歡這種茶,但是憶深的話,他似乎不太好這口。”
“哦?是嗎?”宮瀨巽卻不吃驚,反而眼神從剛開始就沒有轉移過。
所有人都在好奇時,這時,那扇許久未開的歐式電子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拿着的應該是這次關於宮瀨財團收購計劃的合同和相關事宜協議吧,所有人包括顧奕珩最初也是這麼猜測的。
但當那個男人走過來的時候,顧憶深卻突然站起來,面色從頭到尾都是一致的淡漠,“宮瀨先生,那份契約書,就拜託您親自送到我的辦公室吧。”
顧憶深理了理領帶,情緒很快恢復了本身的色調,他轉身走出四方桌,在原地定了定,卻是很快就離開了房間。
顧奕珩和孫堯還未明白究竟在敲定什麼主意,顧憶深已經先行進了電梯,再想喊住他時已經來不及了,最高層的低化玻璃,四處透明,孫堯很快看到墨提斯附近的停車位上開來一輛車,許久後,當顧憶深走進車裡,孫堯才明白過來那輛車正是方秦開來的路虎車。
還在房間裡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幾個人,顧奕珩最先回過神來,卻是露出天使笑,一笑過後將手搭在孫堯的肩膀上,“巽先生,既然憶深有事,那我們也先走了。”
“小燈,送送二位。”
“是,父親。”宮瀨寺燈走出去的時候,宮野竹衣也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來,但是沒有外人在的房間裡,卻被兩人的黑暗色彩籠罩。
宮瀨巽已經是強行壓抑出來的客氣語調,等顧奕珩和孫堯走出門的下一刻,宮瀨巽幾乎全線奔潰,深陷的眼睛變成了變態的嫉恨和憤怒。
我們走着瞧!
空氣中只回蕩着這五個暴怒的字眼。
“父親既然跨出這一步,日後必然不會輕易認輸吧。”
宮野竹衣藉着怒氣未消的勁頭,已經拿出速寫本不知道在記錄着什麼,畫些什麼。
兩個小時後。
巽川館。
在這之前,方秦似乎刻意經過了金瀾醫院才繞到公園街安全過道行駛,將近浪費了一倍的時間纔回到家。
顧憶深卻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指責方秦,很快轉移了目光,因爲他的房間裡,似乎有一種特殊又刺激的香水味,環顧了四下,發現
沒人後,顧憶深下意識覺察到了危機。
而方秦在這以後則是一臉心事盯着顧憶深的背影看,不管怎麼想都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盤算什麼,之前他有刻意開出實時語音功能將手機放在口袋裡,聽到宮瀨巽在包廂裡說的話時,卻是顧憶深突然讓他過去的簡訊,不明不白地開車趕到了墨提斯,但是顧憶深卻是沒有任何行動。
這樣大好的機會,不管是不是陰謀,他都會迎頭而上,然後回覆所有人一個滿意的答案。
雖然顧憶深對收購宮瀨財團這件事完全不感冒,但是卻可以藉此機會加大顧氏集團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之前也有聽說過有許多外國著名企業都迫不及待跟宮瀨巽合作,而顧家和宮瀨家都是故交,顧憶深應該爲此感到慶幸纔對吧。
爲什麼現在卻像是要失手落敗的感覺?
“阿深哥,剛剛我在電話裡都聽到了,爲什麼不同意呢?宮瀨家族在國際上可是排得上名號的,我們當初不是說好要跨出國門,面向世界嗎?這麼好的機會,不要白不要,也省去我們很多麻煩來對付那些競爭對手吧!”方秦一邊耷拉着臉,一邊看着大廳陽臺的鏡子,倒映在裡面的不是顧憶深的臉,而是看不出意味的冷冰冰的雙眼。
顧憶深卻開口就問,“子芽對巽川館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嗎?”
方秦吞了吞口水,顫顫不已,“我安排好嫂子的事以後,就按照您的要求去了墨提斯,也不知道嫂子住在裡面習不習慣。”況且,他壓根沒敢多看陸子芽一眼,這種類型的女人一旦在顧憶深面前露出令人憐愛的一面,就會徹頭徹尾讓他無法自拔,甚至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另外,她喜歡用羅菲瑟那個牌子的消毒沐浴液,儘快從海外訂購過來。”顧憶深卻是想了想後,對方秦下了命令道,“她這個人不習慣陌生場合,陌生環境,甚至是一切不熟悉的東西,所以以後你專門負責接送子芽到她想去的任何場所,在顧家若是發生什麼特殊情況,必須實時向我彙報,不允許家裡任何人打她的主意。”
“阿深哥,”方秦頓時間眼睛一亮,像看到了鬼一樣尖叫,“這麼說起來,剛剛我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不該看的人了。”這麼一說,方秦頓時膽戰起來,顧家除了孫堯沒什麼警官架子,其他所有人都是凶神惡煞的,他早就有所領會,尤其是他還是曾經混過黑道的身份。
一旦顧家那些魔鬼一個接一個陸續回國,就算他敢進巽川館,也註定不是顧家其他人的對手,顧奕珩姑且已經很難應付,照宮瀨巽這樣突然來中國的徵兆來預測,以後顧家會越來越不太平。
“喬羽淑?”顧憶深冷冷問道。
除了喬羽淑,方秦不會刻意露出這樣爲難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喬先生突然來了家裡,然後和喬小姐一起來的,說是要商量之前訂婚那件事。”方秦無奈之下,只能咬牙說出真相。
“我說的是子芽。”顧憶深搖了搖頭,更是態度冷成了一道地獄的寒冰。
此刻,原本的冷靜已經土崩瓦解,尤其是喬家人,他開始後悔讓方秦來墨提斯,萬萬沒想到喬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上顧家登門拜訪,而宮瀨寺燈也恰恰出現的很是時候,全都突然襲擊,明擺着是在故意擺他一道。
從剛開始,方秦的臉色就怪怪的,寧肯多花時間轉變路程,說話結結巴巴,也不說出事實,顧憶深其實完全不用懷疑,但是事關陸子芽,就算不怪罪方秦,他也沒辦法冷靜下來。
顧憶深立刻打了陸子芽的手機,那邊卻是差不多在一分鐘過後才接了電話。
“顧憶深,怎麼了嗎?”陸子芽接通電話時,人還在南夷公司附近的藥店,方秦以爲她睡着了開車走的時候,她的腦袋暈得很,又沒有吃東西,立馬就偷溜出了巽川館。
顧憶深雙眸的深邃早已失了真,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語氣卻已經十分恐慌,“你在哪?”
“我身體不舒服,在南夷附近的和曦堂大藥房買了點藥,我現在馬上打車回去,別生氣。”聽出顧憶深急迫又擔心的聲音,陸子芽這纔想起自己還沒跟顧憶深打招呼就偷偷溜了出來,顧憶深現在回來了發現她不在,心裡肯定很着急吧。
可是,下一秒卻聽到顧憶深冷冷的話語灌在她的大腦,“不行,藥店門口有公共座椅,坐在那兒休息,待會兒我去接你。”
還沒等陸子芽開口說話,顧憶深已經掛斷了電話。
可惡,顧憶深,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排斥你了,就會乖乖聽你的話,你讓我待在原地我就不準走了嗎?
陸子芽收起手機,心裡一陣鬱悶。
因爲六年的插肩而過,陸子芽壓根不熟悉顧家大宅的環境,卻是在出大門時看到有一輛貴族車輛開到了顧家,只好繞道費了好大勁才溜了出來。
半個小時,陸子芽打車回到巽川館,推開門的第一眼就看見喬羽淑只裹着一件浴袍躺在牀上,腦子裡變得難以呼吸。
喬羽淑嬌滴滴地投懷送抱的模樣,和平常見到她就一副張揚跋扈的樣子有着天差地別的區分。
可是,爲什麼顧憶深會同意讓她進巽川館。
前一秒剛說未經許可,任何人不能進這個地方,下一秒卻突然變卦,連她最不待見的女人也帶進來這個豪華別墅。
顧憶深難道一直表面一套?
然後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
他會是這種表裡不一的人嗎?
難怪剛剛在電話裡聽到她在外面,心裡會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瞞着她偷偷見喬羽淑。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把她留在巽川館?這樣不是陷她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嗎?
這樣一來,所有人又會像六年前那樣把她當成狐狸精、賤人來看待吧,但這又有什麼關係了,揹負了六年的罵名,怎麼可能一時半會就消除得了,就算再揹負再多的輿論,對於她來說,已經無關痛癢了吧。
不是早就應該做好這方面的覺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