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似乎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本來要伸向我的手僵硬的卡在半空中,半晌纔給出我想要的答案,“是……”
頓了頓,她略有些哽咽的開口,“你要是怨我,就怨吧。那個時候你們兩個確實不合適,就算是在一起了,也是互相勉強,所以我站在中沒捅破任何一個人。”
“現在看來是我當時想得太多了,如果我告訴你了,或者告訴他了,結局說不定比現在好不少。”她低下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在哭。
我只是想要證明她知道這件事情而已,至於回到過去這麼玄幻的事情我真的沒想過,更不覺得我和顧城南落到現在這步田地是瀟瀟當初沒有捅破的錯。
只不過是固執的想要知道真相而已,並不想招惹任何人哭。
“你別哭啊,誰都知道的,我和顧城南沒有可能性,但是就算是知道了結果,也忍不住抱着幻想,現在明知道我一定會是莫路北的妻子,卻在聽見顧城南的表白之後,無數次幻想着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他。”我沒什麼力氣去安慰瀟瀟,只能癱軟在地上無力的看着她。
“瀟瀟,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這麼賤,根本就是做了女表子,還想立牌坊的典型。”再一次說這種話,我意料之外的沒有顫抖,沒有想象中的聲嘶力竭,只是安靜的看着她,兩個之間的距離卻那麼遠。
楚瀟瀟愣了一會,然後蹲下來緊緊抱住我,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哭腔,“希希,你別這樣,全世界都知道你值得更好的,莫路北他不配。”
這世界上也就只有瀟瀟說得出這種話來了,明明是全世界都知道我不配。
血液裡自帶的骯髒,活該被所有人拋棄遺忘,鄙視傷害。
我不怪莫路北,我也怪不起他。
兩個人相擁着,讓我有一種世界上有我們兩個人就足夠的錯覺。
過了好一會,瀟瀟才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又恢復了我們之間的損友模式,“你也是夠了,這才那和那啊,居然就哭了,以後嫁給了莫路北受了什麼委屈找誰去?到時候我肯定不能在你身邊!卓妍希!你的名字叫脆弱!”
我的情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聽見瀟瀟這麼說居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的名字叫脆弱啊?
似乎她說得也很對呢,我的名字確實和脆弱粘鉤,或者說我和脆弱粘鉤比較合適。
“行了,今天的事情再怎麼想也就只能這樣了,還是準備準備迎接下週的婚禮吧,顧城南雖然不能去,顧默晨卻肯定回去,到時候場面估計也會混亂的要死,這人是非嫁不可,準備也是要做足的。”瀟瀟牽着我的手,在我前面走着,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讓我覺得好慶幸。
除了虛僞和世俗,我總算還有其他的在身邊。
那天晚上我和瀟瀟兩個人一起入睡,以保護者的姿態,守護着對方,舔舐着只有對方知道的傷口,在人前還是我只是我的囂張模樣。
第二天的時候楚瀟瀟和黎初言請了假,和我一起去逛了一天的街,兩個人沒買什麼東西卻累到身心俱疲,癱坐在商場的公用長椅上,一對視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樣子的生活已經好久沒有了,我擡起頭對面的珠寶店裡一對小情侶正在挑選不知道是婚戒還是訂婚戒,女孩子笑得似乎很是開心,兩個周圍一種“我們很恩愛”的氣氛,讓其他人都忍不住覺得幸福起來。
瀟瀟順着我的視線看了一眼,然後很不在意的說道:“沒什麼好看的,等到你結婚的時候排場肯定比這個大多了,鑽戒什麼的比他們選的肯定好很多。”
我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我不確定莫路北會是我最後一次婚姻,但是一定是第一次,可是同時我也懂得,就算是他給了我全世界也只是通知,而並非意見。
他從來就不會問我對一件事情的想法,只會把他的想法直接告訴我,不管我同不同意,喜不喜歡。
就算是不用腦子也知道過幾天的婚禮一定是可以稱得上“世紀婚禮”這幾個字,可是也心知肚明,一切都只不過是表象,莫路北不喜歡,我也一樣。
這些事情瀟瀟或許不會想到,畢竟在這麼說她還沒到涉及談婚論嫁的地步。
越是抗拒的日子來的越是快,我感覺一天還沒過去就到了婚禮的日子,當天天還沒亮我就被拽了起來,被各個聽說都很知名的造型師,化妝師收拾着。
化完妝,做完髮型,再加上換完婚紗,這三個步驟就讓時間過了好幾個小時,雖然說最後出現在鏡子中的人物讓人很驚豔,但是我卻始終覺得,不是我就是不是我。
因爲是做給外人看,所以婚禮上也沒有民間有的步驟,直接見了面就上了車,一起去了舉行婚禮的教堂。
牧師的誓言就像說給外人聽得一樣,沒有感情,也不需要摻雜感情。
“我要分別問兩人同樣的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在聽完後纔回答,”牧師用古板的語調說着,我低着頭在別人眼中是害羞,事實上卻是對未來的一片慌亂,“莫路北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卓妍希小姐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爲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卓妍希小姐,你是否願意嫁莫路北先生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爲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莫路北的聲音很是堅定,讓我有着真的在被寵愛的錯覺,“我願意。”
大概是因爲沒有聽見我的回答,牧師再一次問道:“那麼卓妍希小姐,你呢?”
我緊緊握着花捧,明知道回答之後就是一片深淵,卻不能控制自己,全力跌了進去。
“我願意。”
牧師聽見我的話做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讓我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還沒緩過勁來,就聽見他在繼續說道:“現在要交換戒指,作爲結婚的信物。戒指是金的,表示你們要把自己最珍貴的愛,像最珍貴的禮物交給對方。”
“黃金永不生鏽、永不退色,代表你們的愛持久到永遠。是圓的,代表毫無保留、有始無終。永不破裂。
莫路北先生,請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說:
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娶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丈夫。”
他親手策劃的婚禮,自然是跟着一字不差的念,甚至爲了保證演戲的質量,說之前還深情的看了一眼我,“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娶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丈夫。”
莫路北說完自然是輪到了我,牧師毫無感情的再一次重複着剛剛的話,只不過是換了名字和角色,“卓妍希小姐,請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說:
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嫁給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妻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忍着噁心到反胃的症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是我給你的結婚信物,我要嫁給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妻子。”
本以爲這樣子就結束了,一口氣還沒等吐出去,就聽見牧師還在說着,“請你們兩個人都一同跟著我說:
你往那裡去,我也往那裡去。你在那裡住宿,我也在那裡住宿。你的國就是我的國,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這種總結句在西方婚禮中常見到我想吐,但是現在聽到卻止不住想哭的衝動,驕傲的擡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輕聲迎合着莫路北的聲音,“你往那裡去,我也往那裡去。你在那裡住宿,我也在那裡住宿。你的國就是我的國,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我的神啊,其實就是我自己啊。
如果現在沒有信仰,那麼世界就會變成一片荒蕪了,而莫路北你的利用我懂得,你的目的我知曉,如果這樣子還不能贏,那麼輸了又何妨?
牧師終於說出最後一句話,“根據神聖經給我們權柄,我宣佈你們爲夫婦。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開。”
可是對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卻都是無關痛癢。
或許在別人眼中他莫少娶了毫無門第的我就是真愛了,只是這世界上那麼多種利用,那麼多的計謀和傷害,到底誰是好人,誰和誰又是真愛,那一個能說得準?
莫路北抱住我,當着衆人面坐着最後一步的親吻,所有表面上的甜蜜,其實都是最深藏的毒藥。
在兩個人分開的時候,我第一次主動的在他耳邊留下挑釁,“吶,這一次我不想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