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瀟瀟家裡住了兩天，最後離開也是因爲瀟瀟他們要出門才走，手機從那次關機之後就再也沒開開過，先是打車去離瀟瀟家最近的那家店待了一小天，應聘的事情已經都是由副店長來做的，所以店裡那些男孩們都不認識我，在聽店長說我在纔是boss之後一個個都是緊張得不得了的樣子，看着我忍不住想笑。
這種氣氛很難不讓我想起幾年前看見顧城南在飲品店做工作人員的時候，雖然沒有在最開始就陪着他，但是想必那個時候的顧城南也是一臉羞澀，不知道到底該要怎麼做的大男孩吧？
我就坐在吧檯的位置，看着客人來了又走，哪對小情侶吵了起來，哪位客人被人放了鴿子。
一直到下班的時間，我纔跟着關店的男孩子一起出來，我剛伸手招呼對面的的士，就聽見那孩子說道：“店長，那個黑色車裡的是你的男朋友吧？你們兩個人現在有矛盾？”
他說得突然，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下意識回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男孩指了指對面接停下來的車，“你進店的時候那輛車就停在那，一直到現在，站在車旁邊的男人一直看着你，似乎想過來又怕你生氣的樣子。”
說到這，男孩不好意地撓了撓頭，“你男朋友耐性還真好，一直等到現在。”
被他這麼一說，我下意識地擡起頭，在街對面的人確實是顧城南，轉過身對男孩打了個招呼，我開始慢慢吞吞地向顧城南走去。
好幾天不回去，沒長腦子都知道顧城南一會兒會怎麼說，安安靜靜地站在顧城南面前，我正打算捂住耳朵，卻沒想到顧城南會一把抱住我，抱得這麼緊我可以輕易地感受到他的顫抖。
“希希，我和那個女人真的沒什麼，你別離開我。”顧城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似乎還帶着後怕，但是卻讓我覺得無比得好笑。
他以爲我是因爲看見了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纔會好幾天不會去？簡直可笑至極。
感覺到他已經漸漸平靜下來，我伸手推開他，語氣平靜到不能再平靜，“沒有，瀟瀟讓我過去陪她兩天，我纔過去的。”
“手機是沒電了嗎？我打了好幾次顯示的都是關機。”顧城南的語氣很急促，顯然是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對勁。
這樣子最好，他什麼都別發覺，一路淡然下去，就算是分開也無謂。
“恩，沒電了，瀟瀟家裡沒有合適的充電器，我就直接關機了。”順着他的回答，我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別處。
顧城南的關注重點似乎也不是我，得到答覆之後就做出安心的表情，一副打開車門要送我回家地架勢。
這樣子的動作，讓我實在很難覺得顧城南在乎我這種事情，怎麼感覺都像是隻在做樣子。
不過，我還是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到汽車的第二排後座，不管他有些難看的臉色。
在我們確定關係之後，他的副駕駛就是我的專屬座位了，可是我分明記得上個星期的時候副駕駛那裡有女人的頭髮，和我的頭髮顏色不同。
不管是巧合還是事出有因我都不想追究，但並不代表我不介意。
把我送回家之後顧城南也跟着一起進來，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讓我越看越不爽。
“你什麼時候搬走？前幾天不是還抱怨這裡離你公司遠嗎？”從冰箱裡拿出一杯玻璃杯的牛奶，我轉過身對顧城南說道。
顧城南的表情很是震驚，過了好幾分鐘之後才反應激烈地拉過我的手，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說什麼？讓我搬走？開玩笑吧，”
我抽回手，沒有刻意地表現出厭惡或者不滿，依然還是冷冷淡淡的態度，“沒有，覺得這麼長時間你也該搬出去了，要是懶得去找房子那就算了，反正我在市中心那邊還有一套公寓。”
我以爲我已經說得夠明確了，不是他搬走就是我搬走。
可是顧城南還是執着地再一次拉住我的手，一副“我不相信”的樣子讓人真的沒辦法去抱着平和心，“希希你別這樣，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對，可是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我不滿地皺眉，開始不理解顧城南的思維，我真的沒有怪他或者那個女人之類的情緒，只是覺得彼此都需要一段時間來沉澱，確定對方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或者說，至少我需要一段時間來確認，我是否真的想要和顧城南過完餘生。
“顧城南，你真的確定是愛我的嗎？”
我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就突然想起來問這種事情，但是看見顧城南那種放下尊嚴哀求的樣子，卻又止不住地這麼想。
顧城南就站在我面前，用很鄭重的語氣回答我的問題，“嗯，確定，也十分肯定我愛你，而且只愛你一個。”
就算是他這麼嚴肅地說着，我也沒有在他眼睛裡找出絲毫的動容和溫熱，低下頭假裝羞澀的模樣，心裡卻是在想又是自己奢望了。
他能做出這樣子低三下四地態度來對我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我又怎麼奢求在他的眼睛裡找到自己的影子？
抽回一直被顧城南握住的手，我實在是累到無心去和他爭辯，“你隨意吧，我需要時間來想些事情，如果明天你不搬走，就我搬走也無所謂。”
顧城南似乎還想要對我說什麼，可惜我現在並不想聽，直接關上門，把他的聲音隔絕在門外。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我真的有些累了，越是試探越是不分真假，還不如就不管不顧任憑發展下去，如果顧城南能和別的女人混到一起，對於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顧城南就從我家搬了出去，看他離開時候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烏雲密佈來形容，也沒有和我打招呼，而是直接開車就走了。
我目送他離開，明明心裡很是苦澀卻偏偏忍不住笑出聲，要是顧城南突然這樣對我，我恐怕也會生氣得快要瘋掉吧？但是絕對不會像顧城南這麼冷靜就是了。
不過顧城南的狀態到底是說冷靜好一點，還是說不在意好一點，我也不太清楚。
顧城南離開之後的日子，和顧城南在的時候沒有任何差別，我依舊是餓了就自己做點飯吃或者啃麪包，有事去店裡呆着，沒事就在家裡不分黑天白天的睡覺。
生活依然是簡單，朋友圈的人少之又少，會打電話給我的，除了瀟瀟就只有店長。
在瀟瀟那裡，我也能陸續聽到關於顧城南的消息，有好有壞，不過都是圍繞着一個關鍵詞——“原諒”，當然就比如現在。
每一次她電話來基本上都是關於顧城南的消息，最後都會簡而言之一句話，“你把他趕出去無非就是兩個人的難熬，就原諒他吧。”
我每一次都是千篇一律的嗯，就沒有了後續。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難捱，可是卻不完全因爲顧城南和那個女人的事情，顧城南的態度讓我很不安。
雖然他還是會說喜歡我，只愛我一個這種話，可是每次開口的時候，目光裡卻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溫度，讓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被掉了包。
越是懼怕越是不想要接觸，我寧可像現在這樣僵持，也不想一直步步緊逼到對他厭惡的時候。
可是這一次瀟瀟顯然是不希望我就這樣子矇混過關，在我敷衍了事之後還繼續問道：“你現在已經這麼肯定不需要顧城南了嗎？別忘記了，你曾經心心念念盼着他回來。”
楚瀟瀟的語氣很低沉，是鮮少的失落，我也清楚她都是爲了我好，可是我現在真的做不到去正視顧城南。
思考了好一會，我才緩緩開口，“是……曾經很期待，也以爲沒了他的日子會很難熬，可是瀟瀟你不也是看見了，我過得比以前好得多得多。”
“要知道，對一件事情太執着的期待，得到之後往往會帶着更大的失望。”
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自己也是瀟瀟口中瘋子的一員，“而你也看見了，我曾經期望過，現在失望了。”
另一邊的瀟瀟也是沉默了好久，久到我都快要睡着了，才聽見她略帶着些疲憊的嗓音，“算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干涉了，要是真的覺得壓力太大就換一個人試試，我們還都年輕，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找到另一棵樹，但是瀟瀟既然這麼說，我也是淡定的同意，掛掉電話之後又是一片的靜默。
瀟瀟會幫我，會心疼我，會替家人愛我，可是卻永遠不能填補內心的空位，那個位置本來是屬於顧城南的，可是現在卻硬生生的變成一片空白，讓我難以招架。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想顧城南的次數太多，我這邊僞文藝地感嘆着，那邊顧城南就打來了電話，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我親愛的”那四個字，我開始莫名的覺得諷刺。
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這些就是顧城南迴國之後給我的唯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