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十根手指都塗好藥，又重新包紮完，沈閒輕出一口氣，站起身，“人沒事了，再過八個小時就會醒過來，我回去了。”
“前輩，我送你吧。”
沈閒停下腳步，看了雲亭一眼，“不用，我說過，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也不要再靠近我了，回密西根也好，留在臨海也好，以後都不要來找我。”
“前輩……”雲亭看着他。
“其實我不討厭你，”沈閒輕輕動了動脣角，笑得輕緩，“你很好，是我見過所有人裡面，性格最好，也最容忍我的，我也慶幸自己有這樣的技術，才能讓你崇拜我，忍讓我，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必再叫我前輩了，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雲亭，你的人生纔剛開始，我的人生已經註定了，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那就，好聚好散，不再見面。”
說完，收回視線，拎着低溫箱推門離開。
雲亭站在原地，有些怔怔。
……
葉落茗在爆炸現場一直忙到半夜，等稍微空閒下來的時候一看時間，頓時無語。
半夜十二點。
坐在車裡，葉落茗給秋明悠發了一條消息，說自己晚上不回去了，讓他照顧辰辰和景澈。
片刻後，得到了秋明悠的回覆。
“好。”
看着屏幕上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葉落茗笑了一下，還真是秋明悠式的回答啊。
關了短信，手指在通話記錄上滑動，看着上面秋亦寒的電話顯示，開始糾結要不要打電話。
但是，這個時間，秋亦寒應該還在開會。
而且……他也沒給她打電話。
打了電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和秋亦寒吵架到現在，更像是冷戰。
她向來都不是會先服輸的人，更何況，這次還那麼生氣……
“葉局！”一個警察過來，“死亡人數統計出來了，還有檢識科也提取到了一點新的爆發物質。”
“好，知道了，馬上回局裡，讓檢識科科長來我辦公室。”
“是。”
葉落茗放下手機開車往警局走，手機亮了一下，電池告罄，自動關機。
到警局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葉落茗也沒時間去給手機充電，和檢識科的人研究爆炸物。
“基本可以確定是定時裝置，我們在地下車庫提取到了定時裝置的殘留碎片，還有一部分爆炸性物質，比如硝，磺。”
葉落茗手裡拿着根筆，敲了敲額心，“爆炸現場沒有提取到具體指紋和纖維，但是救助隊在頂樓發現了四具屍體，檢識科的人先進行屍檢，然後向國際刑警發申請，請求對比全球指紋庫，先排查這部分人的身份，才能斷定動機。”
“是，葉局。”
“還有，關於爆炸物，保留樣本，我可以請一個這方面的專家朋友幫忙鑑別。”
“好的。”
“先這樣，你去忙吧，出去順便把重案組的人叫來。”
檢識科的人剛出去，重案組的調研員就走進來，把一個文件本交給葉落茗，“這是目前統計出來的傷亡名單。”
“死亡人數三十四，重傷一百三十九，輕傷三百多……”葉落茗揉着泛疼的額心，“先安排北區的醫院，人數太多的話，向西區和東區提申請，如果醫院還緊張，我這邊可以在明月灣醫院開一個急診，把重傷的人先送過去，明月灣醫院的水準還可以，另外……”
葉落茗說不下去，覺得越說越頭疼。
今天在外面吹了一天的風，再加上爆炸現場空氣混濁，忙也忙不完的事情，都凌晨了精神狀態也不好。
“葉局，你還好吧？”
葉落茗搖搖頭，“另外，事故家屬的撫卹也得提前準備，臨海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大的事故了，家屬情緒一定不會太穩，讓負責撫卹的警員態度一定要好，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是，葉局。”說完，又看了看葉落茗的臉色，“葉局，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今天沒得休息了，”葉落茗端起杯子補了一口溫水，“等一下還有媒體的人，這種大新聞，明天一定是頭條，我得壓一壓，這件事現在還沒有完全定性，是恐怖性事故還是單獨報復一個人，還需要再調查，沒查清楚前，我不想被媒體過大宣揚。”
“我明白了，但是你真的不用休息嗎？”
都說葉落茗辦案的時候是鐵打的，根本不知道累，但其實一看，葉落茗的臉色確實不那麼好。
“不用，你先出去吧。”葉落茗說。
“好的。”
辦公室的門關起，葉落茗單手抵着側額，抿了抿有些乾燥的脣瓣。
太累了。
以前她確實辦起案子不止辛苦，現在不一樣了。
這些年大大小小的傷沒少受，再加上生下了景澈元氣大傷，和當初真是沒法比了。
但是……
葉落茗轉身，看了看對面帝華財閥的大樓。
正對着她的那層是秋亦寒的辦公室，現在還亮着燈，秋亦寒也在忙？
葉落茗忽然想給秋亦寒打電話了，聽聽聲音也好，可她怎麼都找不到手機。
哪去了……
翻了翻，最後一蹙眉，不會是丟在車裡了吧？
一定是丟在車裡了。
葉落茗站起身走出辦公室，準備下樓去車裡拿手機。
等她下樓後，又想了想……反正都下樓了，打電話什麼的，也沒意思，還不如直接去看秋亦寒。
看一眼的話，應該也不算服輸吧……
葉落茗這麼想着，就乾脆往對面走。
過了馬路，正要進大樓的時候，隱約看見從大樓裡走出了人影。
葉落茗下意識往後一退，退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
大樓裡走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俊美優雅，神色淡漠，女的睿智美麗，一身高貴。
他們相攜走出，站在樓前的花圃前。
歐明珠轉身，雙手握着包，對秋亦寒笑了一下，“秋總裁是法國人，都說法國男人多情，尊重女性，可我怎麼覺得你對我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啊，我一個女人，大半夜還得配合開會，說真的，女人的青春都是靠睡眠保養的，秋總裁知不知道我是犧牲了多少在陪你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