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出遊失憶降山陰~(上)

1. “皇——,皇后娘娘?!”衆人聞聲回過頭一看,才發現來人竟然是當今的隋煬帝之妻,即兩位公主的母親皇后娘娘。只見皇后打開了“朱雀門”,並帶人押着單正和韓靖府裡的人從其中迎面走了出來。不等衆人反應明白究竟是怎樣一回事,大家就又看見皇后揮手下令將他們那些被扣作人質的家屬,悉數都給放回到了藍婉若等人的身邊。

“母后?!”楊雪一看,頓時不由困惑地轉向了自己的母親,並且十分不解而錯愕地對她開口追問說道,“母后,您這是要幹什麼呀?您爲何——”

“皇上——”但是皇后卻並未理會楊傲雪,而是徑直走到了兩幫人馬的中間,看了看藍婉若等人後,才又接着轉過身去面向了隋煬帝,並且當衆望着他這個丈夫,真誠而懇切地對他勸說起來,“皇上,先帝取得天下並不容易,這麼多年來皇上你也是日夜操勞……皇上,臣妾懇求您,今日之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啊!”

“皇后,朕……”隋煬帝並非是耳根子軟,但雄才大略的他也很清楚自己好高騖遠,並且在殺伐決斷的大事情上也的確有些過於衝動,聽到皇后這麼一說後便不由開始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了,“皇后,你就容朕再好好地想一想吧……”

“皇上——”宇文化及見隋煬帝被皇后說得動搖了,於是連忙迎上前來擾亂他的思緒慫恿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她一定是受到了平陽長公主和龍陽大將軍的蠱惑,所以纔會幫忙跟您作對,並且開口懇求讓你答應放了他們的。皇上 ,龍陽之舉欺君背主,李世民等人更是膽大妄爲。皇后娘娘乃婦道人家,她哪裡懂得什麼是非對錯,又還能有什麼大觀跟遠見?皇上則不同,要知道您纔是帝王,您也是聖明之主啊!老臣惶恐,還請皇上您千萬不要被皇后娘娘她的巧言令色給迷惑和欺騙了呀……”

“宇文化及,你這個老匹夫!”藍婉若聽到宇文化及對自己的母親出言不遜,即他竟然百般折辱和詆譭當今的皇后娘娘,連忙不由憤怒地看向對方開口大罵說道,“宇文化及,你算什麼東西——,竟然還敢出言折辱我母后!”

“藍婉若,那麼你呢?你又憑什麼讓這麼多的人,讓他們大家都爲了你,以命來抵而生死相拼!”楊傲雪一聽,居然善惡不分而是非不辨,還氣憤地開口幫宇文化及指責藍婉若說道,“藍婉若,宇文臣相這麼說母后,的確是以下犯上,罪該萬死。但他好歹也是一心爲了我們楊家,爲了大隋王朝的天下!相比起你跟母后,你們這兩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來說,他豈不是會令父皇更加省心得多?”

“楊傲雪,你——”藍婉若簡直被楊傲雪氣得無語了,“簡直就是是非不辨,善惡不分!”

“夠了,若兒!”隋煬帝終於發話了,打斷了楊傲雪和藍婉若姐妹兩人的爭執後,他才又轉頭看向了自己的髮妻,即現如今的皇后娘娘接着追問說道,“皇后,朕來問你——,在若兒和朕這個夫君之間,你究竟最在乎誰?選擇一個吧,只要決定好了就走到那一邊去……”

“皇上……”皇后聞言,頓時不由錯愕而爲難地看向了隋煬帝,“皇上,你我可是多年的夫妻啊!皇上,您剛纔所說的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朕的意思很明白,皇后,朕相信你也是清楚的。”隋煬帝迴應道,“皇后,今日你爲了若兒跟龍陽背叛朕,並且放掉了單正和韓靖府中的人,他日你就又會爲了他們而對朕……罷了,你還對朕做些什麼,朕不得而知也不想再去猜。皇后,朕此時此刻只想知道,如果朕真的和若兒成爲了敵人,你究竟會出手偏幫哪一個?皇后,你會站到誰的那一邊去呢?如果你選擇了若兒,那麼我們之間的夫妻情份,也就到此爲止;但是,你如果選擇了朕,那麼你與若兒她之間的母女之情,便也得由此做個了斷。皇后,你現在就做出選擇吧……”

“父皇——”楊傲雪一聽隋煬帝對自己的母后竟然這樣決絕,頓時不由連忙慌了神地看向他着急說道,“父皇,您、您這不是在逼迫母后嗎?”

“不,傲雪,不是父皇想要逼迫你母后,而是你母后她在幫着外人要挾朕!”隋煬帝一把拉住想要衝上前去站到自己母親身邊的楊傲雪,並萬分淒涼地對她冷冷說道,“婉若乃是朕的女兒,也是你的姐姐,但她跟你母后,他們兩個人居然一個背父一個叛夫。傲雪,你若敢過去,那麼休怪父皇無情,朕也只能說再沒有你這個女兒!”

“母后……”藍婉若見皇后站在兩路人馬的中間,並且難以抉擇的進退爲難,於是她便感到十分緊張和擔心,雙手也情不自禁地疊握到了一起,片刻才又看向自己的母親對她接着說道,“母后,別再猶豫難過了。因爲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婉若我都願意並且也都能接受。母后,對婉若而言,只要你可以不違背自己的心意,好好開心快樂地生活下去,我就會感到很幸福很知足的……”

藍婉若正想着,突然脖子上的紫色寶石項鍊莫名其妙地斷裂了,而且還一下子就從她的脖子上滑落並摔掉到了地上。藍婉若見狀,連忙彎下腰去撿拾起了那條,無論在現代還是在隋唐時期,對她自己來說都有着非比尋常意義的紫色寶石項鍊。但在這個時候,藍婉若卻聽到沉默了許久的皇后終於開了口。

“皇上——,您可是臣妾的夫君,是我一同相識相伴了多年的天啊!皇上,您是臣妾的丈夫;而婉若,則是臣妾的女兒。常言說得好,‘手心手背都是肉’,至親和摯愛也同等重要。皇上,今日你讓我放棄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無異於要切去臣妾的一半心!你說,如果一個人只剩下了半顆心,那這個人還能活着嗎……皇上,沒有了完整的心,臣妾要怎樣才能活下去?至親跟摯愛,請皇上見諒,臣妾惶恐,因爲我實在沒法做出選擇——”皇后說完,突然用手從腰間取出把鋒利的匕首來,並且朝着她自己的胸膛猛地使勁一刺。

2. 頓時,在場的衆人就看到那把匕首便沒入皇后的胸中而短去半截,緊接着皇后她胸跟前的黃衫,也立馬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母后——”藍婉若撿拾起紫色寶石項鍊,聞聲後回頭一看卻見皇后已然自盡,於是連忙哭喊着奔迎上前去,並攙扶住了快要倒下的自己的母親,“母后,您爲什麼要這樣做啊?母后——,母后……”

“婉、婉若……好孩子——,母后的若兒,不哭,不要哭……”皇后伸出手來,憐愛而不捨地摸了摸藍婉若的臉頰後,緊接着就又無力地癱倒了下去。藍婉若連忙不由跟着蹲下身,將她扶住並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母后,不要……不要離開,不要再丟下我……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婉若不好……是我連累了母后,所以纔會讓你這樣爲難,這樣無助和沒有選擇……”藍婉若止不住自責難過地流淚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母后……”

“不——,若兒,我的好孩子,母后並不怪你,而且母后也從來都未怪責過你什麼……相反,若兒,母后很是高興,但同時卻又感到很遺憾……因爲,母后終於找尋到了若兒你,可我們相處的時間卻如此短暫……母后甚至都還來不及看着你出嫁,看到你成親生子……”皇后不捨而遺憾地看了看藍婉若,接着又轉頭望向了楊傲雪和隋煬帝,勉強支撐着對他們父女兩人緩緩說道,“皇上……傲雪……婉若和你們一樣,也是我至親至愛的人……在我的心中,你們三個,哪一個都是不能被割捨掉的……如果,如果非要我選擇婉若而放棄你們,那麼我、我肯定做不到……但是,如果要我選擇你們而放棄掉婉若,那麼我也是沒有辦法答應的……所、所以,我只好選擇這麼做,這樣才能來給你們大家——,都給你們一個合理而公平的交代……”

“母后——,您別再說了……”楊傲雪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便用力地掙脫開隋煬帝拉拽住的自己的手,快步奔趕着跑到了皇后的跟前,哭泣着蹲下身來並握起了皇后的手,頓了頓才又看向自己的母親,接着哽咽而內疚地對她說道,“母后,對不起,都是傲雪不好……要不是因爲我衝動任性,沉不住氣地跑到父皇面前去哭鬧和告狀,那麼今天也就不會讓你如此進退爲難,更加不會……母后——,母后,對不起,傲雪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傲雪,不要難過……該來的遲早會來,這樣的一天,母后心中其實早就已料想到,而且我也清楚沒法躲避並且躲避不開……傲雪,母后自知無法面對這樣的局面,但卻又不得不面對,知道逃不了也躲不掉……因爲,從母后見到你姐姐婉若,見到她回到我們身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清楚這乃是宿命……傲雪,你不要怪你父皇,也不要怪你姐姐婉若,更加不要怨恨建成和世民他們……傲雪,我的女兒,你真的該長大了,但是母后卻更加希望,希望你永遠也都不要長大……傲雪,好孩子,母后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那樣無憂無慮而開心快樂地活着,對任何人都沒有怨念也沒有恨意,知道嗎……”皇后看着楊傲雪含淚說道,說完便又扭轉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夫君隋煬帝,並開口向他真切而不捨地懇求說道,“皇、皇上,求你就看在臣妾服侍你這麼多年,並且我們又是年少時期便已結髮的夫妻,彼此真心誠意地相伴相守一場,沒有功……功勞……也有苦勞的情份上,就放過李世民和建成,還有單正跟韓靖,以及龍陽他們這些人吧……皇上,臣妾跟隨你一生,從未開口向你請求過什麼,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臣妾不得不開口懇求你了,就當——,就當……”

“皇后……朕……”隋煬帝沒想到局面竟然會不可掌控地變成現在這樣,於是不忍面對生死離別般側轉過身去,終於心痛難忍而悔不當初地含淚答應了自己的妻子,並強忍住悲傷對她溫柔地承諾說道,“皇后,朕這一生不僅虧欠了你,也對我們的女兒婉若,對她虧欠了太多……朕實在不是個稱職的帝王,實在是辜負了太多的人……皇后,對不起,朕也沒想到竟然會逼你走上這一步……好,朕答應你,與此番劫親之事有關的所有人等,罪無大小,朕都全部饒恕。包括李世民和單君傑在內,當然,也還有若兒跟龍陽,朕全都一律過往不咎!”

“謝——,多謝皇上……”皇后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又不捨地對自己的女兒藍婉若繼續含淚說道,“婉若,我的女兒,母后這一生虧欠最多的人就是你……你好不容易纔回到母后的身邊,可是——,可是我……”

“不——,不……母后,其實我……母后,你並沒有虧欠婉若,真的,你從來都什麼也不虧欠我……母后,在婉若心中,您永遠都是我最爲敬愛的母親,你也是天底下最好跟最了不起的母親!”藍婉若用手帕爲皇后按着胸前不住流血的傷口,並強忍住哭泣搖着頭對她鼓勵說道,“母后,堅持住,你一定要堅持住啊……來人——,快來人,救命……”

“別、別哭……好若兒,乖,聽話……也別再喊了,因爲沒用的……”但是,皇后卻阻止了藍婉若,“若兒,母后清楚自己的狀況……好孩子,我的女兒,母后真的捨不得你啊……若兒,母后能夠爲你做的,恐怕也就只有這麼一件事情了……母后心中真的好希望能夠親手把你送上花轎,並且從旁陪伴着看到若兒你成親,以及嫁做人婦而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只可惜……傲雪——,你妹妹她雖然任性不懂事,但她並不是真正的壞人……當然了,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妹妹……若兒,就請你還看在母后的面上,原諒傲雪過去所做的一切,今後好好地幫忙來替母后我照顧她吧……”

“母后……”時至今時今日的此時此刻,事情不可挽回地發展到了這一步,看着奄奄一息的自己的母親,楊傲雪終於大徹大悟般泣不成聲地感到悔恨起來,“對不起,母后,真的對不起……”

“傲雪,你並沒有對不起母后……一直以來,傲雪你真正對不起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的姐姐婉若……”皇后將楊傲雪的手跟藍婉若的手放在了一起,緊緊地握住後看着藍婉若才又繼續叮囑說道,“若兒,那麼往後,母后就把傲雪拜託給你了……”

3. “我知道——,母后所說的那些,婉若我都知道……”藍婉若看了看楊傲雪,深吸一口氣後含淚點點頭並答應了皇后,“母后,你就放心吧!婉若答應您,我會照顧好傲雪的……”

“好——,好、好……”皇后喘着氣,堅持住接着對藍婉若說道,“還有就是——,若兒,母后知道在李世民和龍陽之間,你現在恐怕很難抉擇吧!並且,母后清楚他們兩個人其實都很喜歡你,也知道當日你之所以會答應嫁給龍陽,乃是受到傲雪跟宇文化及的威脅而被迫無奈……若兒,現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李世民沒有和傲雪成親,你父皇也答應我饒恕他跟龍陽等人了……你喜歡誰——,以及願意和誰在一起,今後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母后會爲你祝福的……若兒,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你都一定……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快樂地好好活着……”

皇后眼眶中流出了最後一滴淚,並且很快就順着她的眼角劃過了臉頰,而低落在了藍婉若跟楊傲雪的手心上。接着,大傢伙就看見皇后慢慢地閉上了她那明亮動人的雙眸。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願皇后娘娘你一路好走!”衆人見狀,一下子全都跪了下去,並朝向這位賢明而仁德的皇后開口送行說道。

“母后——”藍婉若和楊傲雪頓時也不由一同悲痛着大聲地哭喊了起來,“母后……”

“婉若……”李世民看藍婉若低頭不語,抱住皇后的身軀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於是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了下來,不忍地拉過藍婉若並將她攬抱入自己的懷中好,才又接着心疼地寬慰着柔聲安撫說道,“婉若,二哥我知道皇后娘娘的離開,會讓你感到很心痛和難過……但是,逝者已去,我們活着的人,也必須還得繼續好好地活着!婉若,記住你母后臨行前對你所說的那些話,她要你幸福快樂地活下去知道嗎?振作起來,婉若,不然你母后——,皇后娘娘即便到了九泉之下,卻還看到你仍舊這樣傷心難過後,她恐怕也不能安心啊……”

“二哥……”藍婉若終於肯開口說話,並伸出手抱着李世民傷心地放開聲大哭了起來,“我知道母后這麼做全都是爲了我,我也知道母后要我幸福快樂,可是——,婉若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啊……二哥,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些,爲什麼一切變成了現在這樣……怎麼辦,二哥,婉若以後就再也沒有母后疼惜,沒有她寵愛地陪伴在身旁了……而且,我真的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以後究竟該怎麼辦纔好了,二哥……”

“二哥明白,二哥全都能體會……”李世民撫摸着藍婉若的後背,心疼不已道,“哭吧,婉若,大聲地哭出來——,把你心中所有的悲痛和難過全都哭出來吧……”

“藍玲,對不起……我感覺自己好沒用,看到你這樣傷心難過,我卻竟然連一點辦法也都沒有……”單君傑看着藍婉若依偎在李世民的懷中,傷心難過地不住哭泣着,但又想到陪伴在對方身邊的人卻不是自己,於是便心痛而無奈地不忍繼續看下去,連忙側轉過了臉頰,“李世民——,他對你的愛,說真的,玲兒,一點也都不比我對你的少……婉若,往後就讓他代替子杉,來幫忙好好地守護在你身旁吧……”

“藍玲,你可知道,此刻有個人看見你這樣傷心難過,他的心比你的還要難過,還要痛上千百倍……”蘇映雪看見單君傑心痛地轉過了臉去,不由同樣難過傷神地看向藍婉若暗自思忖了起來,“婉若——,見你傷心難過,他卻不能陪伴在身旁,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世民走過去,並讓你依偎在了他的懷中。你可清楚,子杉不僅有傷心難過,還有心痛和無奈……”

“藍玲也好,婉若也罷,對你而言,丫頭,我龍陽終究什麼也都算不上……”龍陽看着藍婉若和李世民,又看了看單君傑跟蘇映雪,心中也不由難過地自語說道,“婉若有李世民陪同,藍玲有姜子杉相伴,無論丫頭你是她們其中的哪一個,我龍陽永遠也都只能是守候者,而不能成爲擁有者……”

“婉若,是你讓我看到了生命裡值得追求的東西;是你讓我懂得了人生中真正的幸福;同樣也是你,讓我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以後的目標,以及想要努力奮鬥的動力跟方向……”李建成看着藍婉若,也不由握緊自己手中的寶劍而暗暗下定了決心,“婉若,從今往後,無論如何我李建成都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了……”

“父皇——”過了許久後,藍婉若終於再次站起身來,並徑直地走到了隋煬帝的跟前,緊接着跪下身去磕了一個頭,頓了頓纔有直起身體來望看向對方,隱隱有離別之意地繼續講說道,“婉若叩謝父皇您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疼愛跟呵護,也感謝你答應了母后而饒大家不死……父皇,婉若離開太原來到這裡,原本乃是無依無靠的一個人。卻是您和母后,是你們讓我有了家的感覺,以及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婉若原本也以爲,我就可以像這樣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再離開或者死去,可是……我沒想到母后竟然會因爲我的出現而陷入困境,更加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爲了救婉若,而甘願選擇捨棄掉自己的生命!父皇——,這恐怕是婉若最後一次開口這樣稱呼你了……不過,在此離別之際,我還是有些話想要對您說的。皇上,得天下不易,守天下就更難了。常言道‘仁者無敵’,皇上,請善待你的臣民百姓吧!他日,我們若是能夠有緣再見,到了那個時候,皇上您自然就會明白婉若今天之言,究竟所爲何意的……皇上,以後沒有母后陪伴在你的身邊,而我跟傲雪也要離開了。你要保護和照顧好自己,要多加珍重啊!”

藍婉若說完站起身來,轉頭走回到了皇后身邊,並俯下身向皇后又行了三個大禮。緊接着她就牽拉起楊傲雪的手,一同去到了李世民和李建成的身旁。

“皇上——,這……”眼睜睜得看着衆人在自己的跟前安然離去,宇文化及不由轉頭望向了隋煬帝,“皇上,難道我們當真就眼睜睜地看着,什麼也不做地這樣放他們離開長安嗎?”

“不然呢——,宇文化及,你還想做些什麼?”隋煬帝迎身走上前,抱起了自己妻子的屍體後迴轉過頭來,冷冷地看向宇文化及沒好氣地應說他道,“宇文化及,朕已經失去心愛的皇后了,你還想讓朕也繼續賠上自己的兩個女兒嗎?更何況朕已然答應過皇后,答應她要饒恕和放過所有的人。宇文化及,你當真是想讓朕做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讓朕來日在去到九泉之下以後,也不能有臉面見自己的妻子嗎,哼……”

4. “二弟,京城於婉若而言,已再無任何留戀之處了……從今往後,咱們李府就是婉若真正的家。二弟,你可不能辜負婉若,不能讓她感到難過和傷心絕望纔是啊!”回到山西太原的“太守府”中後,藍婉若一直沉默寡言的很少露出笑臉。她整日不是坐在園中對着天空發呆,就是將自己關鎖在屋子裡出神。李建成來到小院的“靜心閣”中看過藍婉若以後,小心地關上房間的門,並不舍而擔憂地走了出來,對站守在園外的二弟李世民囑託般開口說道。

“大哥所言之意,世民我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呢?只不過——,皇后娘娘的悵然離開,對婉若來說也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依婉若的性情,她現在的心境,恐怕沒那麼容易就能很快變好的……”李世民與李建成一邊往外走着,一邊同樣緊張而擔心地迴應對方說道,“說實在的,大哥,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纔好了。我只能等婉若自己調適好心情,並且想清楚要如何重新開始;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世民纔好再做其他的安排跟打算……”

“那怎麼可以?”李建成聞言,連忙停下身來轉回過頭,看向李世民幫忙出主意地提議說道,“不如這樣吧,二弟,明天你開口叫上單君傑和秦瓊他們,我這邊呢,也把龍陽跟韓誠等人都叫上。我們大家一起——,一同出去好好地玩玩,把婉若帶到郊外去散散心吧!哦,對了,別忘掉還有元吉、元霸和傲雪他們幾人。另外就是,婉若喜歡和習慣有喜薇跟玲瓏陪伴左右,世民,你把那兩個丫頭也都一併給帶上好了。”

“大哥,這樣真的可以嗎……”李世民也不由停下了腳步,但是他卻仍然很是擔心,“大哥,在長安那裡所發生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有些時日了。但是皇后和單王爺以及韓大人等人的故去,對婉若和君傑,還有韓誠幾個來說,恐怕都是不可抹去的心傷跟痛楚啊!他們——,他們會答應嗎?”

“二弟,你的顧慮是沒有錯了,但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更加應該帶着大夥一塊兒出去走走,並且什麼也不想地好好玩上一玩,讓他們全都忘掉過去開開心心的。你之前也說過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努力地好好活下去,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李建成拍拍李世民的肩膀後,淡然一笑才又接着說道,“好啦,世民,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我這會兒馬上就去命人準備明日出遊所需的東西,你那邊也要努力勸說。若再沒有其他什麼事情的話,二弟,那麼大哥就先走了……”李建成說完,便留下仍然還有些猶豫的李世民而轉身走掉了。

“韓誠——,你、你答應啦?!”李建臣不由看向韓誠萬分欣喜地驚訝道。

“韓誠的命,當日在長安之中,都是大公子你出手所救的。大公子邀請韓誠我一同出去遊玩,那麼在下,如今又豈能有什麼拒絕之理?”韓誠看向李建成,彎下腰來恭敬地拱手行禮說道,“韓誠感謝大公子爲家父家和母修墓,以及對在下那些活着的親人幫忙安排跟所做的一切。自從跟隨大公子你來到山西太原,踏上‘太守府’大門的那一刻起,在下就曾對天立過誓,今生今世永遠都將會效忠於大公子你……現在別說是大公子你要韓誠一起出去遊玩,就算是你開口要讓我韓誠立刻去死,韓誠我也決不推辭!明日之行,敬請大公子放心,韓誠必然準時出現並隨同你一起前往的……”

“好!韓誠,那你今日就先暫且好好地休息休息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不便在此多待,那麼就先行告辭了。”李建成說完,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來走出了小石亭。

“恭送大公子——”韓誠行完禮後站起了身來,看向李建成走下臺階並遠離的背影開口說道,接着也掉轉頭從另一方向離開了小石亭。

“士爲知己者死……”龍陽背轉過身去,看着窗外的天空,頓了頓才又繼續對李建成迴應說道,“李建成,當日是你出手救了我跟韓誠,韓城會怎麼樣,我龍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之,我會報答大公子你的救命之情和知遇之恩。隋煬帝他不能知人善用,並且不肯聽取意見,最終免不了‘楊隋亡,李唐興’的結局,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要龍陽效忠大公子你,其實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前提得是,你大公子以後無論有什麼要緊事情,都得需先同我一起謀劃和商議了過後,方纔能再做定奪及安排——”

“沒問題!”難得龍陽開口應允了自己,聞言後李建成連忙不由摯意拳拳地看向他拱手說道,“能得龍陽大將軍你的相助,實乃建成之福之幸也!還請將軍放心,往後對於你的提議,事無大小我李建成必定都會洗耳恭聽……”

“君傑——,我看到二公子剛剛有來找過這裡……”蘇映雪端着臉盆走進房中後,看見單君傑雙手抱頭地仰面躺在牀上,若有所思似的一直盯看着牀頂的簾幔發呆愣神,於是便輕輕地放下臉盆來用手擰了一帕毛巾,接着就又拿起擰好的毛巾走到了牀跟前,遞給對方並關心地開口繼續詢問他說道,“君傑,李世民他……他專程跑到這裡來找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謝謝——,不用了……映雪,抱歉,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安靜地待着……”單君傑並沒有伸手接過蘇映雪拿遞給自己的毛巾,而是閉上了眼睛冷冷地迴應對方說道,突然他又想起來什麼一般開口向蘇映雪問說起來,“映雪……明天要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那大家就一起出去走走吧?請不要誤會——,這是二公子的意思。好啦,若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先出去了……”

“我——,那好吧……”蘇映雪原本還想再對單君傑繼續說些什麼,可是當一看到對方冷漠的表情後,蘇映雪便知道他不想再被人給打擾了,於是只好識相地轉身退走了出去,將房門輕輕拉關上後就掉頭離開了。

“玲兒……婉若……”等到蘇映雪離開後,躺在牀上的單君傑,在他腦海中便不斷地開始浮現出離別京城時,那日在長安城中自己的父母單正夫婦,以及韓靖等人爲堵住宇文化及跟朝中衆臣之口,並且讓隋煬帝能夠信守對死去的大隋王朝皇后的承諾,而甘願赴死地紛紛自盡於“朱雀門”前的情景來,“父親……母妃……”

“君傑,我的兒啊,爲父不能再呵護和疼愛你了!往後的日子裡——,孩子,你可得要好好照顧自己跟映雪。君傑,父親與你母妃,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單正不捨而無奈地說完之後,便跟自己的妻子一同拔出劍來,並不再猶豫地自刎於單君傑和衆人的面前。韓靖夫婦及其他那些先一輩的人們,大傢伙亦是當衆如此。

“父親、母妃,雖然我並非是你們真正的兒子單君傑,但是……在這三年來,你們對我的關愛跟呵護,子杉會永遠銘記於心,一生也都不敢忘卻的……”這些日子以來,單君傑只要一閉上雙眼,滿腦子都會是單正夫婦的模樣,還有昔日他們兩人對自己的關懷,以及大傢伙曾經相聚在“單府”,相聚在那裡一起生活時的點點滴滴,“如果可以,父親,母妃,我真希望能夠什麼事情也都沒有發生。而你們大家,你們也都還活着——,活着並且陪伴在君傑的身旁……”

5. “父親——,母妃……君傑,君傑真的好想你們啊……”想着想着,單君傑的眼淚便不由順着眼角流淌下來,而滴落在了他耳邊的枕頭上,“一切都結束了,全都結束了……玲兒,如今對我來說,只要你安好,一切便都安好……”

幾日後,空曠的野外郊區,聚集了很多的馬車和很多的年輕人。衆人趕到了郊區,看到外面春意盎然的景象後,頓時大傢伙的心情全都不由舒暢了許多。

“婉若——,來,小心一點……”李世民小心翼翼地伸手把藍婉若從馬車上攙扶了下來,一邊不緊不慢地陪同在她身旁走着,一邊關切而憐愛地對她囑咐說道,“婉若,這郊區的路不比我們城內的寬廣平坦,而且草叢底下也還會時不時的藏有些許石頭,你慢一點走,小心別崴傷到自己的腳了……”

此番一同出行遊玩的人,除了李家四位公子,即李建成和李世民,還有李元吉跟李元霸以外,便是藍婉若與楊傲雪兩姐妹,以及龍陽和單君傑,還有韓誠跟秦瓊等人。當然,李建成與李世民還特意地帶上了沐氏兄弟,也就是龍陽身邊的沐雲和單君傑身邊的沐雨,以及蘇映雪跟杜喜薇和長孫玲瓏幾個人。畢竟,大家都是年輕人,而且人多熱鬧,玩起來纔會有意思嘛!

“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中竟然又已經過去了大半年……”藍婉若看着眼前四周環抱着的青山綠水,以及滿目的蒼翠和藍天白雲之後,她不由暫時地忘卻了悲傷,頓了頓繼續悵然感嘆地自語說道,“啊,大自然——,你總是這樣美好,這樣讓人心曠神怡……”

“是啊,婉若,你也好久都沒有出來過了。”李建成看着李世民身旁的藍婉若,不由心情極好地微微露出了笑臉,頓了頓後才又接着對她說道,“婉若,以後有空的話,就讓二弟他多帶你出來走走吧!別總是把自己一個人悶鎖在屋子裡,那樣也會讓人擔心的……”

“大哥說得是,世民知道了,我以後都會常常一起帶婉若出來的……”李世民迴應李建成說道,然後便又轉過頭寵溺地看向了自己跟前的藍婉若問說起來,“婉若,你說好不好?”

“嗯——”藍婉若點點頭,終於肯有那麼些個精氣神了,“大哥都說好,二哥也說是,那麼便這樣吧,婉若我沒什麼意見……”

“婉若姐姐……”這個時候,李元霸忽然捧着一大束現摘的鮮花,跑了過來並高興地拿遞給藍婉若後,看着她開心地繼續說道,“婉若姐姐,你真的都有好久——,都沒有跑到這外面來過了呢!婉若姐姐,你恐怕都快不知道我們太原變化有多大了吧?喏——,這些花兒,我全都給你吧……婉若姐姐,元霸和它們真的好久都沒有看到過你美麗的笑臉了……”

“元霸,對不起,我——”藍婉若不由微微笑了一下,說着便伸出手來接過了李元霸送給自己的花束,拿到鼻子跟前輕輕地聞了聞後,才又擡起頭看向對方接着感激地微笑說道, “嗯,真的好香啊!謝謝你,元霸……”

“別客氣,婉若姐姐,只要你喜歡和開心就好!婉若姐姐,走——,元霸再帶你一起去找些其他好看的花兒來……”李元霸高興地說道,然後便不理會李建成跟李世民,高興地拉拽着起婉若的手後就一同轉身跑開了。

“原來——,婉若的心可以這麼容易就變得滿足?!只是一束普通的鮮花,居然就能博得她的笑臉……”李建成看着藍婉若和李元霸一起離去時的身影,不由羨慕地舒了口氣後感嘆說道,“唉,說真的,我有時候還真的是很羨慕四弟啊!如果我們也能像他那樣天真快樂,也能像元霸和婉若一樣簡單滿足,那該有多好……”

“誰說不是呢,只不過可惜……快樂,的確是很平凡簡單。有些時候哪怕只是一句小小的關懷問候,其實也都能夠讓人心裡感覺到溫暖上半天的……”李世民也不由感慨起來,“就像婉若,她總是真誠而善意地對待着身邊遇見的每一個人。她彷彿就是這條小溪——,能夠讓人感覺到清澈見底而甘甜如泉……”

“曾經,我也總覺得婉若彷彿是一朵雲,變幻莫測而飄忽不定;但現在看來,建成卻更覺得婉若她像極了一塊冰,脆弱易碎又清澈透明。”李建成看了看李世民後,才又接着往下說道,“但就是這樣一個她,卻不知已經打動了多少人的心……”

“誰說不是呢?因爲婉若實在有着太多的獨特之處,讓她顯得像雲一般,但同時她又是那樣的坦率,絲毫不會掩藏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這才讓她更像是水,是冰……”李世民贊同李建成的話說道,“不過好在——,不管婉若是水,是冰,還是雲,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依然都是我李世民……”

“啊——”藍婉若獨自站在一塊光潔無塵,而又沒什麼棱角的鵝蛋形大石頭上,正看着水中嬉戲的小魚出神呢!這個時候,她身後突然不知被誰給輕輕地推了一把,於是腳底不由跟隨一晃,身子便向前傾斜下去,緊接着就一頭栽倒進了清澈的緩緩流動着的溪水中……

“玲——,婉若小姐——,婉若小姐……”單君傑和大傢伙一起轉了好幾圈,實在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於是便離開衆人獨自一個來到了小山的背後。無意中單君傑看到了小溪中順水漂來的一條白色絲帕,乍地一瞧他不禁感覺很是眼熟,似乎曾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待俯下身並撿起來仔細地一看後,才又猛地發現手帕的上面竟赫然繡着一株蘭花,而且右下邊角還落有一個小小的“藍”字。

“蘭花——,‘藍’字?!這塊手帕……是她的……”單君傑心中頓時不由驀然一驚,連忙緊張而擔心地站起身來朝向四周望去,“糟糕,難道……難道是婉若出事了……手帕乃是順着溪水漂流過來的,而小溪又是從兩山之間流出來的,莫非她在小溪上游的山谷中……”

自言自語般推理說完後,單君傑實在不敢繼續想象藍婉若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於是他便捏握了手中的絹帕,連忙順沿着小溪朝上游的山谷方向,抓緊時間拼命地奔趕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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