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森出來,凌晴像當空的烈日,焦躁苦悶。儘管有些事情不是切實地發生在她的身上,但是身邊人鬱悶的蹙眉,無奈的嘆息都影響着她的心情。像一隻脫水的烏龜一樣漫遊在樹蔭下,每一步都飄渺得如同天空中稀薄的雲層。
仇騏開出的條件着實不讓她不心動,但是她不能違心地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在這個社會,有些不可多得的機會就是因爲要顧及他人而喪失的,即便最後給你人品嘉獎,但是人的天性還是會在漫漫長夜中悔恨當初。
經過路邊的宣傳欄,想在其中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的人生,彷彿和這條被驕陽烤得人煙稀少的長路一般,沒有盡頭,沒有目標。
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也許偶爾的幸運會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啊!”倒黴的時候連走路都會被一顆小石子絆到,凌晴煩躁地把石子踢開。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駐足回憶在電梯口的一幕。
儘管只有一秒鐘的時間,但是那張臉孔從隱約到深刻,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直戳胸口。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卻不可以淡化與生俱來的感覺。
凌晴依然清晰的記得,在她踏入那個教室後,目光會自覺地落在坐在窗口的那個男生身上,沐浴在陽光中的他彷彿就是太陽的化身,走到哪裡都是金光閃閃,充滿了光與熱。如今,也是憑藉着心底最真的感覺回頭,捕捉了那一秒的機會相遇。
頓時,凌晴心中的浪花蕩滌着澎湃。這種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就是——葉奕澤。
強烈刺眼的太陽在一瞬躲進了厚厚的雲層,大地的光線暗了些,熱度少了些。
凌晴微眯的雙眼能夠稍稍睜大了些,心上慢慢地蒙上一層輕紗,朦朧中,親情與愛情矛盾不堪。
沒有人因爲那場意外責怪她,可是她自己的良心始終渡不過這場流血的劫難。多年不見,恐怕連他也忘記了曾經有個同學叫凌晴,恐怕他早已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面
對這場沒有線索和着落的空想,如孤身走在獨木橋上,死和生的可能都佔據了二分之一。
她已經爲了這段暗戀失去了至親的父母和知己。
我是否該放棄了呢?
凌晴左右徘徊,攔下出租車,不知去向。在司機的不斷詢問下,凌晴的心中浮現出一個地方——公墓。
上山前,凌晴在山下買了一束鮮花。除了每年清明會和姐妹來這裡掃墓,其他時間,她從來都沒有勇氣走進這裡,單獨地面對自己的父母。
“爸爸媽媽,小晴來看你們了。”凌晴把鮮花放在墓前,虔誠地鞠了一躬。
父母的墓地在半山腰,爲了紀念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凌晴姐妹選擇了合葬。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笑得很燦爛,絲毫沒有墓地淒涼的氣息。
“爸爸媽媽,都是小晴把你們害成了這樣。”凌晴坐在墓前自責,“如果你們當初沒有把我抱回來,你們現在應該和姐姐小倩一起開開心心地生活着。”說着,心裡的沉重都傾覆在眼中化成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流下。
“爸爸媽媽,小晴最近真的很不開心。宇楓哥不理我了,姐姐的前男友仇騏又回來找麻煩,不僅傷害了姐姐,還把MQ毀了。MQ傾注了我們所有的心血,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樣,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凌晴盡力地擦拭着淚水,可是這些眼淚都是調皮的小搗蛋,你越是擦它就流得越厲害。
“我今天看到葉奕澤了,你們說我還該想着他嗎?”喃喃自語。
山間的風是清涼的,拂幹了凌晴臉上的淚水,留下淡淡的痕跡。
這是父母給她的提示嗎?可惜該還是不該,依舊不明所以。“我和他,永遠都沒可能了嗎?”之前,他愛的不是她;重逢,會選擇她嗎?
這是她的第二個夢,如果連這個夢都無所依託,那她簡直就是一具糜爛的肉體。靈魂,早已被現實與夢想的差距所吞噬。
凌晴在冷風中抱住自己,很久很久,才離開。
冷風吹拂的雙眼在回到家之前已經乾澀,紅腫已經幾乎消失了。
“小晴,你今天是不是去找仇騏了?”
剛在玄關換鞋,凌曦就走上來問道。一向不善於說謊的凌晴在突如其來的事實面前,眼神恍惚了半晌,才佯裝鎮定,抵死不承認。
“不要欺騙我,好嗎?”凌曦再次追問。
“是他告訴你的嗎?”凌晴沒有選擇隱瞞。可如果不是仇騏說的,姐姐怎麼會知道?
“是我自己猜的。他毀了MQ,你怎麼可能不去找他?但是,我跟你們說過,他已經變了,你們不能去招惹他。”凌曦說得有些吃力,其實她也不知道在這一團糟的情況下找到出路。
“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再說了,我只是和他聊了幾句,並沒有別的。”凌晴攤攤手,語氣中有些敷衍。她今天的奔波已經使她疲憊不堪,她不想多說什麼,只想回房間好好睡上一覺。
“你給我站住,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這幾天的事情已經夠煩惱了,凌曦不行再鬧出什麼亂子來。可是,面對凌晴的漫不經心,凌曦不由得惱怒。
“我聽見了。姐,我現在好累,我想睡覺!”凌晴整個人萎靡不振地走進房間,“砰”一聲門關上了。
凌曦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沒有再強求什麼。
現在每個人的心情都像外頭的天氣一樣悶熱躁動,如果繼續說下去,說不定就會迎來一場狂風驟雨。
“砰”一聲,另一扇門被關上。凌曦走進自己的房間。
“二姐,大姐也是爲了我們不受到傷害,沒有其他意思。”凌倩坐在自己的牀上,放下手中的手機,想要跟凌晴談談。
“我知道了。不要吵我,我要睡覺。”凌晴翻了個身,背對着凌倩。
凌倩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這個家,被仇騏攪和得冷冷清清。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凌倩心中鬱悶,跟凌曦打了聲招呼,就出門逛街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