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的尹禛又恢復到往日的帝王氣度,在他年青俊美的臉龐上,再也找不到一絲昨晚的落寞與疲倦。他沒有叫呂安伺候的意思,而是自己起身穿好衣服,簡單的就着手架上的洗漱用品整理了自己,出了門準備叫呂安時,才發現他就倚在門邊睡得正香.
罷了,他昨天跟着他也受了半晚的罪了!呂安一睜眼,就發現主子的目光正瞧着自己,嚇得準備磕頭時卻被尹禛阻止了.
雲歌到底是離開了,而在眼下,敢買下這棟原本是官傢俬宅大院的主人只怕也不簡單.明知他的身份,卻不捅破這層紙,只他當是一般的貴客招待,省了兩邊的拘束與未知的麻煩.
尹禛一邊走,一邊想着該如何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畢竟他們留了他一晚.若不是還有這麼個地方,讓他冷靜的歇了一晚,他怕自己會無故遷怒於他人.
也許是聶府的人太少了,若大的宅子讓尹禛覺得很寧靜,靜得似乎是沒有人一樣.事實上這裡加上他們也還沒超過十個人,只是讓尹禛知道人這麼少,而這裡卻仍是被人打理得這麼好就讓人吃驚了,要知道雲歌當初買下這棟大宅,打理它就添了不少的人手,加上他後來送去的,足有好幾十人呢.
尹禛不知不覺的走到一處院落,太久沒有來過這裡了,他苦笑的站在了原地與呂安相視。他不知該往哪走,但一路上走來也沒見什麼僕人,這後院要是無意闖入,驚了這家的女眷就太失禮了.
正想着還是退回到流雲水謝好了,眼前卻出現那一片熟悉的梨花坡.走到這裡,他想他知道如何穿過這裡去拜訪這家的主人了,但尹禛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呂安上了那條梨花小坡,雖然眼下能見到的,只是一番枯枝敗葉的蕭瑟景色.
呂安則是緊緊的跟隨着自家的主子就好,現在早過了上朝的時間了,將軍大人不知怎麼告知朝中大臣的,宮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觀景,那些個娘娘們一準是等他回去剝皮呢,想到這差,呂安哆嗦着縮了下脖子.就不明白,皇帝現在是心情好了,還是不好,你說老待在別人家裡也不是個事,誰知這家主人安的什麼心.
這要是他真出了事,呂安一家人都墊上也消不了罪的.國師大人您還是快點回來吧,您一不在,這皇上好像失了魂了樣,都不知該往哪去了.呂安現在是知道國師的用處了.
尹禛上了小坡望着這宅中原本熟悉的亭臺樓閣、奼紫嫣紅,覺着有點累的他,就着地上枯黃了的草葉坐下來.
突然淡淡的歌聲似從不遠的林間飄出來,同昨夜他聽到的一樣,他開始還以爲是自己太累,產生的幻覺呢.尹禛眼睛的顏色驟然深沉,駭了身旁呂安一跳.
“哼!”他算是知道這戶人家打的什麼主意了?只怕昨晚就算不知他真實的身份,也把他當成是哪位官家子弟的公子了,這會兒總算是找到機會把人送到他跟前來了.
雖是如此,尹禛仍是順着聲音找了過去,見一下又何妨,難道他一個帝王會輕易被美色引誘不成,最美麗的女子不都在宮中了.
失了很多血的步青衫的面色顯得異樣的蒼白,但他的精神卻是極好的.在顧寧的攙扶下竟然上了這梨花坡.不謂是有功夫的人,雖是損傷了元氣,但比起她這個普通人還有精神.也怪不得顧寧精氣不汲,她昨晚幾乎陪了他一晚,上半晚唱了一晚的歌,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古代,夜晚真是長得可怕,她唱到最後都兒歌都唱出來了,離天亮還早着呢.
下半晚他喝了爹爹熬的夜睡塌實了,可她是口乾舌燥,嗓子都啞了.好不容易安心睡下,天又快亮了.想想還是不睡算了,否則做習時間就全亂了,要調整過來就不容易了.而安睡了下半晚的步青衫,則是清醒過來,並且好精神的提出要出門走一走.他還真是會磨人啊!
顧寧扶着他,瞄了一眼,他心裡該不是打着磨她的主意,然後逼得她知難而退吧!古人啊,迂腐、愚蠢!罷了,誰讓她喜歡這呆子了,她有的是時間精力跟他磨下去的,只要他硬得下心來
顧寧在家當然還是換了女裝,雖然他現在還看不見她的樣子,但她已經開始期待起,他能看見她的那一天了.顧寧扶他走進梨花林深處,她記得裡面好像有一個小亭子的,古人愛好風雅,打着下雨天晴都能欣賞到不同的景緻呢.
“這裡是?”步青衫隱隱的竟然可以聞到一股冷香,不似一般盛開的花香,卻像是餘留下來的殘香,若有似無!
顧寧扶他坐下後,才微微喘息了一口氣的回答“這裡種的全是梨樹,等到它們盛開的季節一定很美吧!” щщщ ⊙TTkan ⊙c○
步青衫默默的點頭,無神的眼卻似在欣賞周圍的景,但實際上他只能感受這裡好的氛圍而已.而顧寧一時也想不出要說些什麼,而且她也很累了,只是靜靜的坐在另一邊看着他的側影發呆.
步青衫未束髮,散開的髮絲映着初升的陽光,閃出炫麗的光澤,爹爹幫他換着一身寶藍色織錦雲紋衣袍,寬大的袍袖覆在腿上,袖邊略有垂落,深深淺淺金線繡成的雲紋圖,隨着他細微的動作盪出淡淡袖波,在陽光下閃着高貴優雅的色彩,顧寧從未見他如此着裝過,原來只要換一身衣物,他竟然可以有這般風采.
也許他本身就有一種隱藏在骨子裡的高貴優雅,現在只不過是無意間顯露出來了吧.
“你在.......做什麼?”她的性格可沒有這麼乖巧安靜,而且步青衫也感覺到她一直在注視他的目光.他有什麼好看的?傻狐狸!
因背對着太陽,顧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步青衫帶着幾分慵懶的笑意,逗留在脣邊的淺笑猶如一縷輕風,吹進心裡,讓人暖暖癢癢的.
顧寧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帶着幾分輕笑的開口,“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
聽了這首似乎是意蘊艱深的哲理詩,卻又像是言情的詩,步青衫忍不住的咳了咳,掩飾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他是她的夢嗎?亦或是她眼中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