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一一班
“姐姐,心怎麼疊,你快教教我,最近手工課老師要讓我們交摺紙作業”妹妹拿着一疊彩色的方紙片伸到我面前,妹妹比我小12歲,如果三歲一個代溝的話,我們之間就有四個,有的時候妹妹的一句話就能把我帶到過去,有些幼稚天真,但是晶瑩剔透的生活。
剛開學,前衛時髦的女生總會掀起一些流行,而摺紙就是第一個被推上主頁的,經久不衰,時不時出了新的樣式就會流行一段時間,那時候不僅僅是紙,還有塑料管疊的星星……總之一切的手工都被拿來追捧,心靈手巧的姑娘們很快練就了一層境界,不用非要用眼睛也能疊的很好看,上課的時候手放在桌洞裡,眼睛盯着黑板,手卻在不停的忙活,表面看起來,是一副認真聽講好學生的樣子,我就是衆人之一,沒過幾天我就疊了很多,偷偷買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一顆一顆數好放進去,數字是我們在一起的那天,猶豫了很久,還是偷偷趁班裡沒人放在了他的桌洞裡。
雖說我們在那年那天那張紙條裡已經結束,但是他的或我的好多習慣並沒有那麼快扔掉,他還是經常捉弄我欺負我,而我還是不自覺的關注他對他好,他總是會搶我的筆記作業抄,然後會在上面亂寫亂畫,我又氣又笑可就是拿他沒辦法,和鬼鬼在一起吃飯回宿舍的時候,不經意的提起他,我就會滔滔不絕,說很多,鬼鬼經常被我煩的捂住耳朵尖叫跑掉,我就嘻嘻哈哈地追過去。
吃過飯回到座位上,打開書包想看生物筆記,怎麼找都找不到,我氣鼓鼓地走到他座位旁“我的生物筆記本呢”,“我看看,一會放學就給你,反正今天又不用做筆記,小氣鬼”擡頭朝我吐舌頭,“你……真是的,就不能告訴我一聲再拿”我無奈的皺着眉,“以後啊,你東西不見了,不出意外來找我就行”擡頭哈哈的笑,我白了他一眼走回座位,放學的時候他把筆記本還給我,這次還算老實,沒有亂畫,但是最後一頁竟然是今天作文課他寫的作文草稿,他竟然作文打草稿,題目是《梧桐》,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文筆很好,我才知道入學軍訓他請假是因爲奶奶去世了,我才知道原來他爸爸出國好多年了,他很想爸爸,突然發現我好像都不瞭解他,有點失落,我小心的把最後一頁撕下來摺好放到青花瓷茶葉盒裡,不知道現在秋日梧桐葉飄落的時候,他還會不會想起奶奶的歌聲。
每到晚自習班裡就像炸了鍋,球球並不是一直在,可能是年紀大了,家中事務繁忙吧,但是球球每天在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我們很快找到了規律,球球一走,立刻關門,最瘋狂的是躍他們那羣男生,這個時候就會跟着走讀生偷溜出學校,去網吧通宵玩遊戲,班裡一下就少了好多人,零零星星剩下的就會拿出各種違禁品,手機、隨身聽、mp4,看電影的、聽歌的、玩遊戲的,嘻嘻哈哈聊聊天,經常會引來對面三班的不滿,敲門讓我們小聲一點,他們班的晚自習通常是滿滿的人,走讀生也都是很晚纔回家,但是鴉雀無聲靜的好像沒有人一樣。後來直到畢業整個級部都對我們高一一班印象深刻,有的時候出名就是很簡單的事。那個時候我們班裡的男同學隊伍日漸壯大,樓上樓下的男同學都有,經常徹夜不歸,第二天早上一開門就能看到躍趴在桌子上,臉色蠟黃地讓人心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那天晚上,他們像往常一樣去網吧,吆吆喝喝地玩着魔獸,“不準動,例行檢查”突然進來了一批警察,他們登記了名字、學校和班級,幾個小夥子很默契地相視一笑,寫了個假的,算是躲過一劫,學校這邊,當天晚上,球球竟然去查了宿舍,知道了他們夜不歸宿,一場躲不過的禍事正等着他們,知道以後,我趕緊發了QQ消息給躍“球球查宿舍了,你那怎麼樣了”,“編了一個寫,應該沒什麼事,查宿舍了?真是,看來老天要考驗我啊”,“什麼時候了,你還貧,快想想辦法”,“放心吧,辦法總會有的,這麼晚了,好孩子該睡覺了”,“嗯,知道啦,那你們快商量商量”我一晚上輾轉難眠,不知道警察有沒有識破他們的小把戲,不知道他們想出來辦法沒有,網吧裡的事已經讓他們很不踏實,又知道了查宿舍的事,躍一行人面色沉重地坐在一個24小時營業的麪館裡,各懷心事,一早我就趕去了教室,實在不安,我要親眼看見躍,去了看到躍沒有趴在桌子上,而是拿着書像模像樣地看書,憂心忡忡地看向他,他放下書,斜了斜嘴擺擺手,眨着通紅的眼睛告訴我他有辦法,不用擔心,我回到座位,仍然很擔心,不知道他的辦法是不是可靠,保佑他不會出什麼事,球球按時來到教室裡,一進來就走上講臺,這是球球第一次早自習打斷我們讀書,球球拍了兩下桌子“昨天晚上沒回宿舍的現在跟我出來”,球球說完就去了走廊等他們,他們幾個也跟着都出去了,“昨天晚上我去查宿舍了,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爲什麼你們宿舍只有任石在,能給我解釋一下嘛”聽的出來,球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們坦白的機會,說話的是躍“我們有一個初中同學就要轉學了,我們幾個關係都不錯,晚上就一塊出去給他踐行了,忘記看時間,宿舍關門了”,最近煥還真的要轉學了,這個謊話編的還是蠻有可信度的,“你們先回去上課,等候處理”球球語氣平淡地說,他們回了教室,他又朝我做鬼臉,一副死裡逃生,我最厲害的樣子。一上午過去了,球球並沒有召見他們,直到下午第一節課上完,球球把他們叫去了辦公室,“情況屬實,但你們還是屬於夜不歸宿,要進行處罰,回家三天再回來,回去收拾東西用我的手機給家裡打電話來接”球球依然語氣平淡的說,打完電話他們回到班裡開始收拾東西,躍的媽媽來接的他,並沒有發脾氣,應該是回家說吧,一個一個都被接走了,晨的媽媽直到吃晚飯的時間纔來,大家都去吃飯了,我也剛吃完回去,一進門就看到晨的媽媽吆喝着,“不上了,退學”把包摔在桌子上,然後就開始捶晨,我看到的就是一個母親恨鐵不成鋼的心痛,晨爸媽從三年級離婚,後來他被送到了大姨家,跟我成了同班同學,皮膚黑黑的,臉上有兩個酒窩,說話有點結巴,平常最喜歡欺負我的閨蜜彤彤,再後來他爸出國打工,爸媽復婚,他回到了父母身邊,晨媽和我媽媽還是高中同學呢,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女人。班裡一下少了七個人,而且是最能鬧的幾個,有點沉悶。
每天待在一起的時間比最親的父母都多,雖說沒有誰離不開誰,誰離了誰活不了,但那段時日,我們高一一就是一個家,缺了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