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05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05
她立刻向後退去,冰絲被這一退,拉開些許,她的肩膀就裸露在他眼前,她迅速撇開捂頭的手,拉起被子,聲音又羞又急地響起:
“國主請出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從來沒有人這麼拒絕過他。
不過,她當然可以拒絕。
她的身份是巽國的醉妃。
他依舊笑着,語意還是那樣溫柔:
“這裡,雖是朕的雅閣,今晚朕會歇在外間,你大可放心。”
她的眉心顰緊,沒有待她說話,他複道:
“朕會妥善安排你回到聿的身邊,但,若你被更多人看到出現在夜國的儀仗裡,恐怕對聿的聲譽會有影響。所以,你只能待在朕的閣間內。”
他的話。不無道理。
屆時也是三國國君簽定會盟約之日,她若讓多一個人看到,於清名確實百口莫辨。
而有什麼比女子的清名更重要呢?
西藺姈的死歷歷在目,也是從那次開始,她知道,對於一名女子,清名是多麼重要。
真是無奈,男子可以三妻四妻。做爲帝王更可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惟獨她們女子確不行的。
從一而終。是她們的命。
一旦失潔,死,就是唯一的出路。
縱然她心裡對這點是不服的。但。又能如何呢?
“國主,請恕我剛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國主的建議實是好的。但,在抵達鹿鳴臺之前,我不能佔着國主的榻,畢竟,我和國主素昧平生,如此,是不好的。還請國主容許我打鋪於榻前,這樣,我也——”
“踏實些,對麼?”百里南接過她的話,悠悠道。
踏實?她要說的,怎會是這句話呢?
她要說,本是她能不會覺得再多一點的愧疚。
不過,這句話,若放到檯面上說,確是不妥的。
他也是一國之帝。
她這般的措辭。真是大不敬啊。
原來,心底沒有束縛,她真實的性子,是如此的。
所以,就順着他的意思說罷。
念及此,她微微一笑:
“請國主成全。”
他凝着她,眼睛蘊涵着最明瑩的光華,只是,他的容貌僅讓她聯想到妖孽二字,一如初見時一樣。
風化絕代的妖孽。
無論他說話,還是彼時的神情,都帶給她這兩個字的評價。
或許,一個男子,太美的時候,就會讓她有這種聯想吧。
固然。算上這次,他是第二次救了她。
“既然你這麼說,朕怎會不成全呢?只是,地上終究太涼,若到了鹿嗚臺,
你一病不起,朕該怎樣把你交還給聿呢?朕與他多年的兄弟情份若因此起了間隙,卻是因小失大了。”他瞧夕顏的眉心又顰了一下。遂笑道,“這樣吧,還是你睡榻,至於朕,不過就一夜睡在外間,外間也是有便榻的,豈不比你的地鋪好?”
明日起,仍是在車輦上,自然不分榻和鋪了。這是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今晚。夜已深,這些,留待明日再說吧。
“那就——”她猶豫了一下,終道,“謝國主。”
她見他轉身,往外間行去。
即便外間有便榻,她也是不方便睡的,否則,萬一被人撞到。前功盡棄。所以,她不再堅持。
她的手捂住頭,又開始痛了,身上也是,到處都痛,這種痛比她的傷口更讓她無奈。
她躺下,勉強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包括疼痛,其實,又怎可能不想呢?
方纔半夢半醒時,似乎聽到帳慢外有熟悉的女子聲音,但,當她徹底醒來時,只看到他獨自掀開帳慢進來,而那個女子,卻是不見了。
現在想想,那女子會不會是慕湮?
三年了,再見,是否,還是爭如不見呢?
至少,不該在這樣的情形下見。
否則。再深的情誼,徒增的,不過是是非。
一夜就這麼過去,她其實並未睡熟。一閉上眼,除了疼痛,都是軒轅聿的身影。
爲什麼夜帝說她睡了五日,她仍感覺,軒轅聿保護她受傷的一切就發生在眼前呢?
她的手心,似乎還仍殘留着他血液的溫度,她輕輕地握了下手,發現
除了一點疼痛以外,那裡,乾淨得沒有一絲痕跡。
四周靜寂一片,睡在外間的夜帝也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她輾轉着,又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直到最後,頭轟地痛了一下,她終於陷入一片模糊中。
醒來時,她的人已在顛簸的車輦上,軟軟的錦褥,幽香縈繞,她睜開眼睛,看到,車輦的頂部繪着鶴瑞的圖案,而不是巽國素用的龍紋,這告訴她,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現在,她在夜國的儀仗中,只有到了鹿鳴臺,或許,才能見到軒轅聿。
倘若,他真如夜帝所說,安好的話。
她瞧着那副圖案,圖案的有一處卻很奇怪,鶴的翅膀,是血色的,這與整副的圖的祥和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她不喜歡血,還是怎樣,看到那抹紅時,她把眸光收回,正看到,一紫衣女子跪坐在她的身側,見她望過來,語音清冷:
“姑娘。你醒了?”
“嗯。”她點了一下頭。
“我叫紫奴,是伺候君上的,君上吩咐我,在抵達旋龍谷前,照顧姑娘。”
這是他的近身宮女,那麼也該是他昨晚口中稱的替她上藥的人。
男女有別,這些,他全都顧全了。
旋龍谷,她不喜歡這個名字,旋龍,旋龍,總是給她即將飛天歸去的感覺,所以,她寧願提鹿鳴臺三字。
“有勞了。”
她稍側身,紫奴卻用手按着她的肩:
“姑娘,才上過藥,請姑娘不要再亂動,否則,再象昨晚一樣,奴婢的藥就算白上了。”
昨晚夕顏的輾轉,讓那些藥悉數沾到了錦褥上,今日一早,君上吩咐啓程時,她抱着夕顏上輦,差點氣得不行。
有見過和自己過不去的。沒見過這麼和自己過不去的。
難道這個女子不知道,受傷最初的兩天,對傷口癒合是最有效的時間點嗎?
真是浪讚了她上藥的心思。
“我自己來就好。”
紫奴的這句話,明顯帶着數落,夕顏卻笑着以對,說着,她伸出手,紫奴盯着她看了一會。才道:
“若姑娘自己上藥,被君上知道。又是奴婢的不是。”
這一句,再沒有初時的清冷和埋怨,夕顏瞧在眼裡,越過隔斷的屏風,她看到有人影幢幢在彼端。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