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37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137
他鬆開手,她的手內他的緊握,現出些許的紅色印子,她平靜的拿起兩個果子,離開他的手:
“謝皇上恩典。”
依舊循着規矩,沒有絲毫的分差。
他能覺到手心的涼意,是來自於她已經抽離的手。
什麼時候,他能把她冰冷的部分,一併地再次溫暖呢?
他凝着她,她只是拿起一個果子,慢慢地咬着,她的臉蒼白瘦削,再無初進宮時的圓潤,縱憑添了靈秀之氣,可,這,又怎是他想要的呢?
難道,他真的不如那一人嗎?
哪怕,那一人,現在不過是往過之君,卻終得了她的心。
一見鍾情,他從來不信,可,現在,她和那人,除了一見鍾情之外,他找不到其它理由來讓自己面對這一切。
夕顏知道他起身離去,咬着果子的動作也逐漸慢了下來。
她沒有去瞧他離去的背影,因爲,她知道,這一輩子,她註定,都再逃不走註定的命數。
小腹隨着這一念,有些許的疼痛。
既然他說這果子的作用一如艾草,她選擇相信。
更快地把果子吃了下去,驕陽的灼熱已撕開晨曦的薄霧,炙烤得讓人難耐起來。
當這份灼熱的陽光,照到銀啻蒼的臉上時,他已把果殼內的魚湯喝完,哪怕,他沒有一點食慾,卻依舊喝得很乾淨。
他很少有食慾。
似乎,從來不會覺得餓。
也似乎,沒有任何食物能挑起他的食慾。
除了,母親在小時候給他做過的銀絲糕之外,再沒有東西,能再讓他有一點點的食慾。
母親,很遙遠的一個名詞。
遙遠到,他都快記不清,母親的樣子了。
只記得,那些呻吟聲,不分晝夜地響起,讓他覺得無法忍受。
他討厭聽那些呻吟聲,很討厭,很討厭!
所以,在他成爲君王后的很多年裡,美姬在他身下婉轉承恩時,他是不容許她們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一點點都不許。
他記不清,有多少忘記這條規矩的美姬,在呻吟的下一瞬間,變成冰冷的屍體時,那些血,和記憶深處的血融會在一起,除了讓他更加暴戾之外。
再無其他。
他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底限,試圖挑戰的,除了死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去處。
對於一個已死的人,做過的一切,才值寬恕。
他放下果殼,起身,走出火堆,朝那片湖泊走去,邊走,邊脫下銀灰的紗袍。
他喜歡水,乾淨的水,能滌盡所有的醜陋和髒污。
他就這樣走進湖泊裡,旁若無人的浸泡起來。
夕顏覺到面前一堵黑影擋住所有視線時,甫擡起臉,竟是軒轅聿。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又走了過來,她只是聽到有腳步聲離去,朝着那方向看去罷了。
只是,他既然走了過來,她能做的,僅是低下臉,不再去望。
“起來。”
“諾。”
她照着他的吩咐起身,他拽着她的手,往岩石後走去。
對,不是牽,是拽,沒有任何憐惜力度地拽緊。
只這一拽,她手腕的脈相,除了胎相稍稍有些許不穩外,其餘,是讓他心安的。
看來,那果子,是有效果的。
她沒有絲毫的反抗,順從地跟在他走到岩石後,彼處,有這蔓枝攀附,是一處很好的綠蔭之地。
他拽她走進這裡,鬆開手,以命令的口吻道:
“爲朕重新包紮傷口。”
“諾。”
她應了一聲,難道,他的傷口處又繃開了嗎?
她將他的袍子解開一側,昨晚銀啻蒼替他包紮的地方,分明還是完好的。
“皇上,傷口處的包紮仍是好的。”
她躬身稟道。
他的手,一拉她的裙裾,沒待她反映過來,她的裙裾外側的紗羅被他輕撕了一小條。
他撕得恰到好處,即不讓她有絲毫的暴露,那長度,又剛好夠繃帶的包紮。
“諾。”
她明白他的意思,從他手中接過繃帶,沒有再提出質疑,只是輕柔地解開昨晚的包紮處,她解得很輕柔,可,這份輕柔與任何無關。
繃帶甫解,她清晰地看到,那處傷口,在白日看來,猶是觸目驚心的,黑紫了那麼一大塊,還有一道深深的口字,縱然,血不再流,這樣的傷,難道,真的一晚上就復原了嗎?
鼻子又酸了起來,在颶風的漩渦裡,她看到那塊巨石撞來,也記得他抱進她避開時,被巨石所傷。
是她的罪孽。
可,也是昔日的因,造成了今日的果。
她用力壓下所有的酸意,神情平靜依然地替他換去那繃帶,解下她還算乾淨的汗巾,墊在那處傷口,覆按着之前包紮的樣子,用她的裙裾包紮完畢。
縱然昨晚,她沒有看銀啻蒼怎麼包,解開的時候,她已記下了包紮的要點。
昨晚不願看,今日,卻必須親手包。
又是他的折磨吧。
只是,她不會讓他知道,這種折磨對她是有效的。
否則,他會樂此不疲的。
他看到她平靜的面對他的傷口,平靜地包好,這份平靜,反帶起了他心底再無法做到平靜。
“醉妃——”他聲音低嘎地喚出這兩個字,她擡起臉,望向他。
她的眼底,太清澈,沒有絲毫的霧氣,彷彿,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他於她,和陌生人沒有兩樣。
但,昨晚,他分明瞧得清楚,她看到銀啻蒼中毒時,眸底的擔憂!
這份清楚比他看到銀啻蒼替她吸毒時,更讓他無法抑制住。
所以,他方會發出一聲動靜。
他的手鉗到她纖細到不盈一握的腰,稍往上移,他能觸到昨晚她被蛇咬到的傷處。
她爲他,被蛇咬。
這份感動,僅化爲了,現在,他有一次撕心的難耐。
或許,她要的,只是不然他死,他死了,一如她說的,巽國不會放過她和銀啻蒼。
說到頭,她不想讓那個男人死!
魚熬成湯,所有的精華都只在那湯裡,至於魚肉,不過是雞肋。
而她,果然,方纔選擇,把魚湯留給那個男人!
納蘭夕顏。
納蘭夕顏!
難道,他在她的心裡,真的,如此不能讓她有一點點的動容嗎?
他這麼想時,鉗住她手的力卻沒有多用一分,僅是深深望進她的眼底,希冀,能找到一點點關於他的動容。
可是,那裡平靜無瀾到一眼就能看穿。
看穿的,僅是,那裡,沒有他!
“皇上,臣妾包紮好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她淡淡笑着,啓脣,帶着君臣的生疏之禮。
他鬆開鉗住她腰的手,撫到她的腹部,沉聲:
“醉妃,你說,這個孩子,朕是否給他一個正式的名份,還是——”
隨着這一句話出口,他如願地看到,她的眼底,再做不到平靜。
是的,如果他不願給這個孩子一個正式的名份,這孩子的下場,只有一個。
他知道,她明白。
她當然明白,這是她一直忐忑的原因。
也是她現在選擇恭順於他的原因。
哪怕,她能用二十萬族兵換來一時的周全,可,他若要反悔,她又能怎樣呢?
“皇上,天子一諾,即是金口。”她說出這一句話,深深吸進一口氣,來平復小腹的隱痛。
他眯起眼睛,逼近她,道:
“朕只答應讓他活着,至於怎麼活,朕沒有允諾。”
對啊,怎麼活,其實也很重要,不是嗎?
她不想和這個孩子分開,可活在宮裡,除了皇子之外,有的,僅是太監。
不!
“皇上,臣妾再沒有什麼可以交換的,臣妾只求您慈悲憫懷,能容這個孩子好好地活。”
“是嗎?”他的手一徑直地移上,擡起她的下頷,一字一句地道,“取悅朕,從現在開始,然後,朕會許給這個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名份。”
取悅他?
她最大的限度,僅是做到順從,卻無關乎取悅。
“臣妾記得,皇上說過,不會再要臣妾這個人了。”
她的話音甫落,他卻是笑了。
第一次,他笑得,帶着耍懶的氣質:
“朕,說過不要這個人,沒說過,不要這個身子。”
他另一隻手,移到她的衣襟處,一寸寸地撫過她的肌膚,隨後,一徑往下,她的身子,隨着他的欲求,終是顫慄起來……
作者題外話:走過路過,票票留下喲
07章風長老關於千機毒描述是對的,09章裡因趕文,又過多考慮謀略,有一處疏漏,更正如下:
“這不是笑話,而是事實。族長,你中的千機寒毒,之前我曾說過,已是最後的毒殺期,按道理,在毒發和毒侵期,你就該有所察覺,可你似乎從不知道自己中了毒。所以,我推辭,或許之前你身體裡有什麼能剋制住這毒,但,現在這剋制的效力卻已失去,因此,千機在您體內至多蟄伏一個月後,每五日就會發作一次,我會盡我所能替你去解這毒,可是,這解毒的藥,是熱性的,也就是說——”
天香蠱這一個伏聯繫07,09,14章看,應該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