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241
結局卷夔龍鎖綺鳳醉臥君懷笑241
軒轅聿體內現在的千機毒發時間在疾速地加快,照這個趨勢,何止一年,至多,半年吧。
但,他沒有說。
他想,他是不忍說的。
“聿,師傅看得出,你很在乎她。你的安排,是不想讓她面臨死別,但,你是否想過,這種生離,更能輕易摧毀一個人,很多人,受不住,瘋了也未可知,而她現在的情況,實際,心上的傷更難治。”
“師傅是神醫,把她交給師傅,朕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待到她回苗水,朕私心希望,師傅能陪他一同回去。”
“我只能醫病,不能醫心,並且,木長老已經死了。”
張仲的眸底,有一絲黯然。
是的,他是苗水族,早死去多年的木長老。
爲了苗水和那一人,他籌謀過。但,最終,他選擇了,讓木長老這個人徹底的消失。
這世上,從那天起,就只有神醫張仲,再沒有木長老。
可,他這麼多年,擅用藍色的習慣,以及承於苗水一族的醫術,終是讓軒轅兄弟敲出了端倪。
“當年,苗水的木長老,也以爲,離開那個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她會過得更好。在得知那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即將嫁於別人時,他選擇了毅然離開,縱然,他清楚,只要他說一句話,那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願意隨他走。但,他不相信世家千金,會願意隨他過這種遊離的生活。他以爲,生離總是好的。卻沒有想到,再見,竟已是死別。那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未他傷了一輩子,亦沒有得到真正的幸福。皇上,這就是木長老曾經的自以爲是,造成的,哪怕用餘生都無法彌補的傷痛。”張仲緩緩說出這句話,語音裡,有着濃到化不開的悲傷,“聽師傅一句話,你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沒有解釋不了的事,也沒有一定要聽的天命。”
“朕不需要解釋,因爲,殺母立子的規矩在那,即便,朕把冊立太子拖延到回宮後,可,這個時間,眼看着,就迫在眉睫了。”
“知道這個規矩的人並不多,皇上若真要瞞,藉着現在的一些事除去一直以來的束縛,就是兩全之策。”
“師傅,朕累了。想先歇息一下”軒轅聿淡淡地道,復回身往榻上行去,“朕的心力,只夠撐到夜國起兵。”
“皇上的意思,是南真的會起兵?”
“是,或許,不出這個月,就該起兵了。天下,分久必合,他不會等到朕把斟國的兵力物力悉數融合起來再起兵,現在的時機,無疑是兵家最好的時機。”
“皇上,該說的我都說了,感情的事,始終抉擇權在你自個手上,而我會盡全力,繼續尋找治癒千機的法子。”
軒轅聿到了此時,都顧慮着他的爲難,其實,從他放下木長老身份開始,這世上的一切,真的都看開了。
哪怕,百里南是他的另一個徒弟,當年,曾一起拜師研讀醫理。
然,仁者多助,不義者寡助。
而戰爭,沒有對錯。
他作爲醫者,只會盡心醫好每一個人,如此,罷了。
軒轅聿躺臥到榻上,縱然,現在才臨近傍晚,可,他突然很想休息。
不知是酒意未退,還是心思所致,僅想躺一會。
他的手一揮,紗幔垂落下,隔去外界一切,只餘他一人,靜靜地躺着。
當生命終結時,他也希望這樣一個人,靜靜地躺着。
閉上眼,陷入短暫的黑暗前,他仿似看到,她笑得彎彎的月牙形的眼睛,是那麼明媚,讓他的心,不至於也陷入一片黑暗中。
李公公來到太后暫住的鳳儀殿,並帶來皇后及那名端藥的宮女。
對於周昭儀飲了皇后送過去的湯藥,導致小產的消息,早傳到太后的耳中。
現在,她坐在椅上,看着,眼前這個,她曾一心想栽培的陳氏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又被軒轅聿引着做出這樣的事,她除了苦笑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軒轅聿要的是什麼,她清楚,他要的,就是逼着她,一命換一命。
他對她,始終還是不信任的。
“周昭儀的小產,太醫怎麼說?”
“回太后的話,是湯藥裡混了附子粉。”
“哦,附子粉,看來,宮裡嬪妃用的妝粉,真該管管了。”
附子粉,毒角蓮中提取,歷來,妝粉裡都含有此類粉,雖能美肌養顏,但有了身孕的嬪妃是忌用的,不小心誤食過量,輕則小產,重則隕命。
是以,每每宮裡採辦妝粉,大都會選不含附子粉的,可,那樣的妝粉用於臉,卻是不夠白膩,不少嬪妃私下都拖了太監往宮外辦置了含附子粉的妝粉來,這樣的事,屢禁不止,也成了宮裡關於皇嗣周全的一道隱患。
之前行宮裡的七名嬪妃,都有了身孕,本就不會再用任何妝粉,那麼,湯藥裡含的附子粉,任何人都只會想到,剛從宮裡來的皇后。
太后瞧了一眼皇后,陳錦妝容精緻的臉上顯然是用了含附子粉的妝粉,雖是宮裡的禁忌,女子(。全/本/小/說/吧第一時間更新),誰人又不愛美呢?
“太后,臣妾若真用附子粉去害周昭儀的子嗣,臣妾的臉上又怎會去用呢?”
此刻再不說,等到一切成了定局,她就連說的必要都是沒了。
“所有人都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典故,但,自以爲聰明的人,往往都會逆其道行之,以爲,反是上策。”太后點出這一語,陳錦的臉頓時煞白。
陳錦的心計看似深沉,可,畢竟,缺少錘鍊。
“太后,但這湯藥——”
陳錦猶不死心,卻被太后的話語打斷:“你想說,這湯藥,由宮女奉着去,呢只是在最後遞予了周昭儀,是麼?”
“是,正是如此,臣妾請太后明察,還臣妾一個公道。”
“李公公,那宮女又是怎麼說的?”太后的語意仍是波瀾不驚,這些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例行的詢問罷了。
她的兒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輕易不會出手,一出手,就是致命的狠厲。
“香雲啊,太后問你話呢。”李公公喝問一旁跪於地的宮女。
“奴婢會太后的話,奴婢奉命端了湯藥去給周昭儀,周昭儀不肯用,恰逢皇后娘娘說,由她去把這湯藥讓周昭儀服下,所以,皇上命奴婢跟着皇后娘娘,等到了殿裡,奴婢把湯藥呈予皇后娘娘後,其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因爲,主子們說話,奴婢是不能擡着臉看的。”
“哦,可哀家聽說的是,周昭儀午膳前就用過一此藥了,怎又送了一次?”
太后幽幽地道,那宮女卻立刻就答上這話,沒有絲毫的滯緩:“回太后的話,午膳前的藥是例行的保胎,但,院正請脈後又說,昭儀的心血有些虛虧,所以,才另開了一副方子,昭儀就不願喝了。”
太后轉着手上的護甲,這周昭儀真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定是以爲,這後一碗藥,又含了多少的乾坤。
倘不是如此,她又怎會傷到夕顏,觸及軒轅聿的逆鱗呢?
“哀家知道了,也就是說,呢只把藥端給皇后以後,接下來的事,你都未曾瞧見,對麼?”
“回太后的話,正是如地。”那宮女躬身叩於地上。
“李公公,周昭儀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回太后的話,周昭儀的孩子雖不保,但,昭儀的身子,經院正救護,還算安好。”
“嗯,這樣哀家就放心了,你帶着這宮女先下去,皇后的事,哀家一定會給皇上一個交代。”
“諾。”李公公允聲,領着那名宮女退出殿外。
“太后,您這次一定要相信臣妾,其實是皇上——”
“好了,不用說了,哀家還沒老到諸事不辨的地步。”
“太后既然都知道,就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
“做主?皇后,你的心智聰明到哪去了?還需要哀家替你做主麼?”
“太后,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在皇上面前,扮賢惠,難道,你以爲,就能成爲第二個皇貴妃?你真的太小瞧了皇上,哀家對你沒有話好說,只是失望。”
“太后,您就捨得看臣妾去死麼?”
“死?你死了,倒是最乾淨的!這麼愚不可及,一再壞事,留着,哀家真不知道,你要壞多少事,纔會罷休。”太后冷冷說完這句話,道,“來人,帶皇后下去,沒有哀家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放皇后出來。等哀家和好說合計後,再行發落。”
“太后!”
合計後發落?這個發落,無非就是怎麼個死法吧?
陳錦沒有想到,太后,竟這麼快地翻臉不認人。
她有什麼錯呢?
她不甘心,不甘心!
難道,軒轅聿讓她死,就得死麼?
難道,太后爲了保得自身,舍了她,她就得死麼?
憑什麼!
然,即便再如何心有不甘,殿外的宮人進入,不由分說地請她下去。
太后癱坐在椅上,深深籲出一口氣,陳家,果真是無人了。
扶不起的阿斗,說得,就是這個意思吧。
可,她卻還是必須要去救這個‘阿斗’。這個愚不可及,偏要扮做心計城府深沉的阿斗。
‘附子粉,明顯,就是皇上留給她的一個很好的臺階,還沒完全走進死路,仍有退步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