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秋·任明月下西樓》

仁義山莊庭院。

天上飄着些微雲,地上吹着些微風,月光撒在湖面上,魚兒在水裡慢悠悠地遊啊遊,他想着遠方那個倔強的她,爲何她只肯將自己默默地放在心上,卻不肯再將他溫柔以待,如同當年他們初遇那一般。難道真的如她所說,她跟自己真的有多不一樣?可她又爲何總看不清自己的可愛和善良?

一壺酒在握,沈浪一邊喝一邊搖頭,

笑道:“一樽綠蟻醉浮生,回眸還是斜陽好。舊夢新愁聚聚散散,點點滴滴如雲如煙。”

沈浪總是自詡灑脫,如今發現自己卻總是一個爲情所困的人,

如此想來不禁覺得好笑。看來這輩子逃不掉的、躲不過的,就是與她的宿緣。

既然如此,何必再逃,何必再躲,索性追隨她而去。這輩子能有多長,總是爲了別人忙忙碌碌,何時何地曾經真正爲自己爭取過什麼。

“沈大哥——”

白飛飛這一聲呼喚猶如夏日裡的悶雷,把沈浪從美好的思緒中震醒,他擡起慵懶的眼睛,看着那抹鮮豔的色彩正在朝着自己奔來,似乎不管過多久,她總是這副模樣。

“沈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許久未見的心上人,飛飛總是高興的,臉上的笑意難掩。

“前幾天吧。”沈浪還是一副懶懶的樣子。

“那你怎麼都不來找我呢?”

“找你做什麼?”沈浪反問。

“額……也沒什麼啊,就是探望一下朋友嘛,不可以嗎?”

“哈哈,可以!那你來探望我也一樣啊。”

“是啊!所以我就來了。”

沈浪笑了笑,並沒有看她,只是繼續喝他的酒。

“爲什麼喝酒?心情不好嗎?”

“我看起來心情不好嗎?”沈浪又是反問。

“好像沒有。”飛飛嘀咕道。

“最近怎麼樣?那邊如何?”沈浪問道。

“你都沒關心我,就先關心起幽靈城!”飛飛嗔道。

“不都一樣嘛。那可是你孃的一生的心血,你可不要把它毀了!”

“哼!你真的這麼擔心,爲何不接管了它!我把它送你都可以!”飛飛嗔道,眼裡明顯地帶着期望。

“哈哈,哪能呢!我沒有這個福氣!我都快管不好我這個仁義山莊了,哪有什麼多餘的力氣再管一個幽靈城!”

“你……分明就是不情願,不然……哼!”白飛飛氣得轉過頭去。

看到有慍色的白飛飛,沈浪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我說飛飛啊,你該長大了,也老大不小了,該頂起一片天了。”

沈浪心裡默默唸着:就像七七一樣,無論在哪裡,都能自力更生。沈浪想到七七,竟是低頭一笑。

“要你管哼!”白飛飛不服氣,看着沈浪的笑容卻又覺得莫名其妙,問道:“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沈浪並沒有接着說下去。

“朱七七?”白飛飛戳破了沈浪所想。

“嗯。”沈浪誠實地點點頭。

“果然,你見到她了?”

“熊貓告訴你了?”

“哼!我還需要他告訴我,除了朱七七,誰讓你這麼牽腸掛肚!”

沈浪笑而不語。

“哼!我就是不服氣,她到底哪裡好!她那樣的一個人,哪裡值得人愛了……”

“白飛飛!”沈浪猛地站了起來!大吼了一聲。

“呀!嚇死我了!你幹嘛喊這麼大聲!”

“你怎麼說我都可以,請你不要這麼隨隨便便說她的不是。

你對她瞭解多少,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對她評頭論足!”

“那她曾經那樣害過我……”

“誰又不曾犯錯,有這麼不可饒恕嗎?!後來她不也放下了!”

“差點要了我的命!她做的這些也不足以抵消這些罪過!”

沈浪冷笑了一聲,這讓白飛飛不寒而慄。

“你什麼意思?!”飛飛追問道。

“你以爲她欠你的那一切,我早已替她還清了。”

“你——什麼意思!”淚水終是奪眶而出,

白飛飛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難道我們過往的那一切都是你在替她還債嗎?”

沈浪見飛飛淚流滿面,於心不忍,

嘆氣道:“哎~是也罷,不是又如何。過去的事計較這麼多做什麼。飛飛,我覺得你不是這麼看不開的人。”

“哼!我就看不開!你……你們都太可恨了!”白飛飛哭着跑開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沈浪竟然待她如此薄情。

沈浪看着逐漸遠去的白飛飛,對着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翌日。仁義山莊仁義堂。

熊貓一大早就風風火火來到仁義山莊。進了仁義堂,見沈浪正在跟三位冷爺談話,似乎在說着什麼重要的事情。

“哦,你們正忙呢!好,你們忙!你們忙!我在旁邊侯着。”

熊貓獨自走到大堂外面,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過了好一陣兒,沈浪才走過來。

“找我啥事?”

“我說你昨夜是不是欺負飛飛啦?”

“她跑去跟你告狀了?”

“沒有,我一大早去了一趟幽靈城!見她愁眉苦臉的,她說什麼你太狠了!”

“我也無意傷她。我昨天喝酒了,可能說話有些衝!”

“她至少也算是,你能不能待她好點!”

“對,這話你說得太對了!”

“什麼對不對的!”熊貓一頭霧水。

“你是她的哥哥,你有責任和義務助她一臂之力、叫她早日成事!”

“成事?成啥事?”

“管好幽靈城啊!”

“哎呀,那不用你操心!而且,我也不會置之不理。”

聽完熊貓的話,沈浪笑道:“真好。那就是說她還有時間慢慢成長啊!”

“你看你說的都是啥話?你難道不知道飛飛就要成親啦?”

“哦?真的嗎?她昨天什麼都沒說!”

“你昨天竟是氣她,她能說得出來嗎?!”

“是誰家的公子這麼有福氣?”

“那很好!知根知底的!”

“你就不傷心?”

“傷心什麼?”

“朱七七不要你,白飛飛又要嫁人了……”

“你想說什麼……”

“朱七七不好哄!但是白飛飛很好哄,只要你一點頭,飛飛立馬把那公子踢了!”

沈浪無奈地搖搖頭,笑道:“我說貓兒,感情是兒戲嗎?說什麼踢不踢的!”

“反正我是覺得飛飛答應跟那位什麼公子在一起總是有些負氣的感覺!她說你總是對她不理不睬,這麼久沒回來,回來也不跟她打聲招呼……”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我跟她是過去的事了……”

“那你跟朱七七不也是過去的事……”

“不,沒有過去,她心裡一直有我,而我也一樣。

你看她是怎麼處理雲陵的事情就能夠明白了。

她當時跟我說她要和雲陵遠走高飛,可是等我們再看到他們時,

雲陵身邊卻有了水蓮,我認爲若不是七七推波助瀾的話,

雲陵怎麼會這麼輕易改變自己的心意!

所以,七七既不願違背自己的心意,也不願見雲陵孤苦伶仃,所以纔會做這樣的事情。”

“關於白飛飛,你現在倒是什麼都不想得通。關於七七,你現在什麼也都替她想。”

“愛莫能助啊。經歷了這麼多事,我總算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我總是跟飛飛有些牽扯,無論是出於無心還是有意,七七總是會難過的,畢竟她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哪怕她把你趕走!你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啊!”

“哈哈,不,我越來越堅定了。”

“哎,我總算是明白了。飛飛還是早點嫁了人好!留戀你這個絕情郎有啥用!”

“你這個哥哥多多關照她就夠了。”

“你啊!你啊!”

“哈哈!”終於能卸下白飛飛這個擔子,沈浪心裡覺得無比暢快。

飛飛帶着沈浪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沈浪和白飛飛來到了後花園。

飛飛一路低頭不語。

沈浪見狀,先開口道:“不知那位有福氣的公子長得如何,我很是好奇啊!”

“你什麼意思啊?”

“能讓白飛飛看上的人一定不是平凡人!”

“哼,那還用你說,自然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那真是可喜可賀!”沈浪鼓掌着笑道。

“你——”飛飛氣從中來,甩頭背對沈浪,沉默了好一會兒,

埋怨道:“沈大哥,我一直想問你,爲什麼你對我這樣?是因爲我很好應付嗎?”

“……”沈浪沒想到飛飛會說這樣的話,一時不知如何迴應。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你終究是把真心給了朱七七。”

飛飛又嘆了口氣,我就想問你:“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你很好,飛飛。只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我只能隨心而動。”

“好個隨心而動!那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真正喜歡過我?!”飛飛轉過身來,直面沈浪問道。

“……”沈浪看着飛飛,沉默不語。

“不敢說了是不是!”

“喜歡過!”沈浪坦誠地說道:“你曾經帶給我的感情,我很感激你!”

“感激?!”飛飛笑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的話,聽到這樣的答案,一時不能自己,眼淚掉了下來。

“只是因爲這樣,我們纔不得不結束關係是不是?”飛飛似乎想要知道得更多。

“那只是我們關係結束的契機。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得知七七已經答應要跟雲陵一起遠走,我才慢慢理清自己的心意。”

“所以還是因爲她……”

“嗯,其實如果沒有她,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一切因她而起,也因她而結束?”

“嗯。”

“好,我明白了。”飛飛忽然坦然地笑了。

“飛飛,我們這一輩子,總是要吃一些苦頭,看盡一些美好,才能清楚什麼是真正自己想要的。

而且,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需要自己去承擔和完成。所以……”

“謝謝你,沈大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會乖乖地去成親,我也會開始認真完成自己該做的事。”

“嗯,我相信你可以的!”

……

有些愛會很短,短到一個擦肩,一次回眸;有些愛會很長,長到青絲覆雪,天荒地老。滾滾紅塵裡,我心安處便是最美的桃花源。微笑向暖,歲月就能靜靜地盛放成一朵蓮花。

樓下,水蓮,小泥巴兩個人正在收拾桌椅。

“那個姓沈的真的完成任務了?一天之內拉到80個客人?”小泥巴不敢相信。

“嗯,83個!我也不敢相信啊。我猜想啊,

可能是因爲他之前是爲淮陰城的老百姓除惡,大家都認得他,都對他感恩戴德,所以都前來捧場!”水蓮說道。

“哈哈,這豈不是好事嘛,不僅懲罰了他,也爲我們店裡招來不少生意,

一舉兩得。”小泥巴覺得暢快,很高興沈浪沒有被難倒。

“嗯,看來他還是有些實力的。七七姐跟了他,我才能放心。”

“可我總是有些不甘心啊!”

“小姐對他都沒有那麼大的怨念,你的小怨氣都從哪裡來的?”

“他只要真心對小姐好,我哪會這樣。”

“聽雲大哥說,他連仁義山莊莊主之位都放棄了,這不是真心,是什麼?”

“對啊,水蓮說得是。”

小泥巴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子,轉動着眼珠子,說道:“嗯……我覺得不能輕易就這樣讓他通過這次考驗,既然他今天能完成80個的任務,那明天應該加大量啊!”

“嘿,說的真是。好,我上樓去跟他說下。”

水蓮興匆匆地跑上樓去。

“你啊——”拿手指頂了頂小泥巴。

小泥巴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

“雲大哥——”水蓮還在門外,就開始深情地呼喚雲陵了。

“說曹操,曹操到!”沈浪笑道。

“她總是這樣先聲奪人!”

“哈哈。”

“你們在說我什麼壞話,我可都聽見了哦!”

水蓮說完就拿起雲陵的杯子拿起酒來,忙了一天,有些口渴了。

“豈敢豈敢!水蓮嫂子這麼能幹!沈浪只有讚歎和佩服啊!”

聽到“嫂子”二字,水蓮嚇得被酒水嗆到了,

“你……”一邊咳嗽,一邊轉頭面向雲陵,

問道:“他……咳咳……說……什……咳咳……”

“好了好了,你先別說話。”雲陵一邊幫水蓮輕輕地拍背,一邊心疼地說道。

沈浪看着他們郎情妾意,心裡更想念七七了。

等水蓮緩和了一會兒,她才正襟危坐地說道:“我說沈跑堂,你剛剛叫我什麼?”

“水蓮嫂子?”沈浪決定臉皮厚到底。

“嫂子?!”水蓮簡直不敢相信,她面向雲陵,

聲色俱厲地質問道:“雲大哥,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些什麼?!”

“沒……有……啥也沒說!”

“那他怎麼叫我嫂子?”

“水蓮嫂子,雲陵不是七七的結拜兄長嗎?!所以我……”

“嗯,那又如何!別忘了,現在雲大哥是你的老闆,而你也該叫我老闆娘,嫂子二字別再提起!”水蓮鄭重地說道。

“……”沈浪沉默。

“聽到沒有!”見沈浪發愣,水蓮提高了嗓音。

“是,老闆娘!”

見吃了憋的沈浪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哪裡像當日威風凜凜的沈莊主,

水蓮忍不住都要笑出聲來,但還是忍住了,

端起老闆娘的架子說道:“沈跑堂,今天你的戰績不錯,可見你的實力不容小覷,所以我跟雲大哥通過商量決定……”

“什麼時候商量的?”雲陵插嘴道。

“噓,現在我來說,你安靜,好嗎?”水蓮用手頂住了雲陵的嘴脣。

“我們決定了,每天的任務要有個適度的遞增,不然怎麼能體現我們沈大莊主的實力呢!明天就先定100個吧,至於後天呢,明天再說!”

聽到這,沈浪的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看來這樁差事只怕會越來越沉重啊!

見沈浪露出一副難以描述的表情,水蓮又問道:“怎麼了?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到,還談什麼……”

“成交!”

“好樣的!就這麼定了!那你們兄弟倆慢慢喝慢慢聊,我先下去忙了。”

“嗯,小心點。”

雲陵含情脈脈地看着水蓮離去,而沈浪則在心裡默默地喊着:“七七,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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