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沉.火紅的晚霞綴滿蒼穹.街邊的一所酒樓裡.月淺曦要了個雅間.帶着南訣三人上樓.優雅地倚坐在窗邊.一邊品茶.一邊張望街頭的動靜.
當街道盡頭處.一隊披盔戴甲騎着良駒而來的人出現時.她脣邊的笑驀地加深幾分.
“總算來了.”擱下茶盞.她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南訣伸頭往窗外一看:“這些人是誰啊.”
“咱們要等的人.”月淺曦故作神秘的說道.
瓔珞露出了幾分頓悟.大概猜到了來人的身份.急忙起身.在雅間內佈下了防禦結界.
“他們只要進入結界.除非有我允許.否則是出不去的.”瓔珞收回靈力.重新在木椅上坐好.當然.來人若實力比她高出許多.便可強行打碎結界.但這樣做.卻給了他們脫身的機會.
南訣看看她.又扭頭看了看月淺曦.神色愈發迷茫.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這些話分開來.他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卻讓他聽得好生糊塗.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月淺曦沒急着爲他解惑.
“什麼嘛.又瞞着我.”南訣一臉不爽.這種被孤立的感覺糟糕透了.
與此同時.雅間外已有上樓的腳步聲傳至.
房門被靈力撞開.身披銀色甲冑的秦家侍衛分立在門外左右兩側.而正中央白衣加深的白衣男子則穩步邁入了房中.
在踏入房間的第一秒.他就察覺到了結界的存在.但人已深陷其中.想要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血書是你送的.”男子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月淺曦身上.
她是四人裡實力最高者.必是做主之人.
“不錯.”月淺曦笑彎了眉眼.禮貌地請他入座.還親手斟了杯茶遞過去.“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請閣下現身相見.”
抱歉.男子不屑地嗤笑一聲:“我兒人在何處.”
他全無伸手接茶的意思.更不願與月淺曦寒暄.若非兒子在她手裡.僅憑她一初來者.夠資格與他見面嗎.
“我要的東西.不知閣下帶來了嗎.”月淺曦笑意不變.但氣勢卻變得強硬起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一個暗藏憤怒.一個無畏無懼.
空氣似在這一瞬靜止.
南訣艱難地嚥了嚥唾沫.下意識往瓔珞身邊蹭去.而房外把守的秦家侍衛.不動聲色地運氣.蓄勢待發.
“哼.”秦家家主惱怒地哼了聲.手腕翻動.一把通體黑金且攥刻着精美圖紋的鋒利寶刀.已從納戒中取出.被他擱在了桌上.“你要的東西就在這裡.”
手掌緊握着刀柄.並無要先交物的意思.
月淺曦細細打量了一番寶刀.她是煉器師.對煉器的材料最是清楚.這刀與瓔珞身上的玄鐵鎖鏈的確是相同材料淬鍊出的.是真貨.
“放了我兒.”秦家家主沉聲命令道.
“我記得.信上有寫明閣下最好是一人前來.”月淺曦慢悠悠執起茶杯.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窗外.
酒樓外邊隱匿的武者.她不是沒有察覺.
秦三少只要交出去.他們就會一擁而上.
“廢話少說.把我兒交出來.興許你們今日尚有一條活路.”敢在秦家的地盤上對他的三兒子出手.便是不去計較旁系弟子的死.就衝這份罪.他們也別想活着離開.
“要是交了人.我們還有機會逃走嗎.”月淺曦失笑道.
“家主.何必同她廢話.”房外的侍衛怒聲高喝.“把他們通通拿下.就能逼他們交出少爺.”
“嗯.這法子也行.只是不知道是你們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速度更快了.”月淺曦聳聳肩.無所畏懼的姿態.卻讓秦家人齊齊一震.不敢貿然出手.
瓔珞雙眼放光地盯着月淺曦.月姑娘好帥啊.
秦家家主氣得臉色鐵青:“我們秦家與小友何仇何怨.”
“我與你們無仇也無怨.不過是想借貴族的玄鐵兵器一用罷了.閣下千萬別說我們若親自登門.你就會賞臉借出兵器.”這話騙騙三歲小兒興許能成.對她卻是無用.
只看秦三少的態度.就不能猜到秦家對他們的惱恨有多深.真要彬彬有禮地上門求刀.成功的機率幾乎爲零.
既然是無用功.她又何需再做.
“若非別無他法.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啊.”月淺曦無辜地攤了攤手.可把秦家人氣笑了.
“你.”侍衛怒指她.若眼神能殺人.約莫她這會兒早該萬箭穿心.死得不能再死.
秦家家主揮了揮手.命下屬退下.
“你想怎樣.”他沉聲逼問.
“請閣下立天地誓約.一旦我等放了秦三少.秦家上上下下不得對我們出手.將放我們安然離城.”見他面露不願.月淺曦又添了個籌碼.“當然.在用完這把兵器後.我們會原物奉還.這一點閣下可以放心.”
“這主意好.”南訣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月淺曦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讚許.隨後.靜等秦家人答覆.
看他們的態度.理應十分重視秦三少.人只要有弱點.就能被擊破.如今秦家的軟肋在她手裡.而她提出的要求.又未踩及秦家底線.十有**秦家會答應.
月淺曦有底氣.自是不怕.在秦家家主考慮的空檔.還慢悠悠抿了口茶水.
姿態氣定神閒.悠然自得.險些把秦家侍衛氣到吐血.
半響後.男子終是點頭:“好.就照你的法子辦.”
“家主.”侍衛齊聲驚呼.這麼離譜的條件他們若應了.秦家的面子往哪兒擱.
“住嘴.”一記冷厲的眼刀投去.衆人滿腹的說詞立時消失在舌尖.只得瞪着月淺曦出氣.
天地誓約結成.月淺曦收下了寶刀.持刀揮落.
貫穿二人琵琶骨的玄鐵鎖鏈應聲斷掉.
好利的刀法.秦家家主瞳孔微縮.或許他小覷了此女.一介煉器師.卻能掌握不遜於劍士的刀法.往後前途無量啊.
“多謝閣下借刀.”月淺曦反手將寶刀投向他.
男子凌空接住.順手收回納戒裡:“人呢.”
月淺曦摩擦了幾下納戒.從裡邊將不省人事的秦三少放出.
“我們走吧.”她輕拍着衣訣.拔腳朝房門行去.
秦家人堅守在門口.虎視眈眈盯着她.
“閣下想毀約不成.”月淺曦微微側身.斜睨着環抱兒子的秦家主.
“放行.”天地誓約在身.縱然他再惱.也不得不遵守.
侍衛滿心不甘地望着人下樓.秦家在天鏡之地聞名多年.這是第一次被人當衆甩臉.
“哈哈.淺曦.你看到他們剛纔那張臉了嗎.”南訣得意地捂嘴竊笑.腦中迴盪的.是秦家那一張張憋屈、鬱淬的精彩臉龐.
月淺曦額角一跳.暗處已有不少噴火的目光投來.
這個笨蛋.
瓔珞一巴掌糊了南訣一臉:“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他們纔剛出酒樓.四周多的是埋伏的秦家高手.當着人家的面洋洋得意.是想把人再得罪狠點嗎.
“姑娘.現在出城恐怕後患無窮.”皇甫諾言沉聲提醒.
天地誓約只能保他們安然離城.一旦他們出城.秦家必會派人追殺.出這口惡氣.
“都是我們連累了姑娘.”瓔珞小臉一垮.心頭壓抑的自責與內疚再次冒出頭.
月淺曦掐了掐她的臉蛋.笑罵道:“忘了我在海岸說過的話嗎.”
夥伴間.沒有連累一說.
“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晚就在城中歇腳.趕明兒再上路.”月淺曦故意提高了嗓音.這話是說給秦家人聽的.
“那咱們要去哪兒歇息啊.”南訣傻乎乎地問道.
“去神廟借住一宿吧.相信偉大的大帝不會眼睜睜看着信徒流落街頭的.”說完.她徑直轉身朝街上走去.
南訣眨眨眼.淺曦這話聽着怎麼有一股子諷刺的意味.
詢問過街上的武者.知道神廟的方位後.四人慢悠悠踏着夕陽的餘暉走遠.
身後.一直有秦家人尾隨.直至他們入了神廟.氣息仍滯留在外邊.
“這是神廟僅剩的客房.”守護者引着人到達後院.“你們可以在此歇息.”
“有勞了.”月淺曦禮貌道謝.
守護者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入夜後.月淺曦偷偷在房中的陶枕上留下一道靈力.隨後.與瓔珞一起.施展隱身術將南訣和皇甫諾言悄悄帶離神廟.從牆內飛出.特地避開了外圍把守的秦家人.
第二日清晨.當守護者敲門進屋時.裡邊早就人去樓空.
秦家得到消息.立即調動全族弟子在城裡城外搜捕.可惜.連月淺曦的人影都沒能找到.
“立即聯繫神殿聖師.”秦家家主神色鐵青地端坐在堂屋上首.“把這幫人的所作所爲上報神殿.”
他要請神殿做主.讓這幫膽大妄爲的傢伙付出代價.
距離城鎮數十里的半空中.一把巨大的金劍正在御空飛行.
和煦的暖風迎面揮灑而來.打在臉上有些細碎的疼.
月淺曦盤膝坐好.跟前放着的是一張天鏡之地的地圖.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神殿所在的雪山足足有百里之遙.據皇甫諾言所說.雪山設有限制.未經神殿許可.不論是武者.還是魔獸都難攀登上去.唯一進入雪山的機會.只有得神殿恩許解除限制.
而離神殿最近的城鎮.當屬四季寒冬的獒沃城.此城離雪山只數裡遠.周遭羣山環繞.地勢險要.是絕佳的易守難攻之所.
“我們先去這兒.”月淺曦點了點獒沃城的方位.
“聽你的.”南訣三人並無任何異議.一副以她馬首是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