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訣的三叔修爲已至入體一重.他操控着火元素送入月淺曦體內.藉此將她肩頭的冰霜融化.
動動肩膀.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有勞前輩了.”月淺曦面露感激.
“姑娘要謝.不妨謝我家少爺.”他捻着兩撇八字鬍.笑得活像尊彌勒佛.“自打這事出了.少爺沒少在家主跟前爲姑娘美言.即便羅家人破了陣法.南家危機重重.少爺也不肯供出姑娘的下落.”
少爺他既然認定此人是良友.作爲長輩.他當然得幫着說些好話.
“三叔.你少說兩句.”南訣有些不好意思.“你別聽三叔的.我們是朋友.朋友間本來就該肝膽相照.”
“是.我們是朋友.”月淺曦直到這一刻.纔算是真正認可了這個單純得可愛的少年.
“你答應了.”南訣一臉詫異.他以爲要纏着月姑娘很久呢.
月淺曦莞爾輕笑:“你一世家公子.尚不嫌棄我.願與我爲友.我爲何不答應.”
“什麼世家公子.你莫要打趣我了.”南訣心裡美滋滋的.比煉出一件高階兵器.還要開心.
“決兒.還不快進來.”南嚴滿心無奈.外客沒走.他竟和小丫頭在外邊閒聊起來了.像什麼話.
南訣肅了肅臉色.禮貌地請月淺曦走在前頭.與她一前一後踏過門檻.
羅家人殺氣騰騰的目光.被月淺曦漠視掉.她落落大方地走到末首空着的木椅上.剛要落座.突然.空氣裡有靈力波動出現.緊接着.是一道極其細微的咔嚓聲.
目光緩慢下移.看向已從中間斷裂的椅腿.
有人想讓她出醜.
月淺曦露出抹狡黠的笑.貌似不知情地落座.
羅家護法眉頭一皺.怎麼回事.爲何全無反映.
“那個誰.”月淺曦留意到他的注視.擡眸望來.“敢問你一直盯着我.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哼.”護法傲慢的撇開頭.彷彿與她對話.就是一種羞辱.
月淺曦沒所謂的聳了聳肩.悠哉悠哉地坐着飲茶.
殊不知.她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讓羅滄海肝火更勝.只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不過是個仗着南家撐腰.狐假虎威的賤蹄子.當真以爲她保住性命嗎.
半刻鐘後.蒼穹劃過飛禽的嘶鳴聲.低階雄鷹撲扇着翅膀緩緩降落在院中.羅家人拎着抖如風中殘燭的掌櫃大步進門.把人往地上一扔:“家主.人帶到了.”
“小的……小的知道的都說了.求你們饒了小的吧.”掌櫃痛哭流涕.他只有煉體三重天的修爲.羅家、南家一隻手就能掐碎他的脖子.此時不求繞更待何時.
“你別急着哭啊.”月淺曦盈盈起身.走向掌櫃.
“是你.”掌櫃指着她大叫道.“羅家主.就是她.”
“你還有何話可說.”羅滄海殺機頓顯.體內靈力蠢蠢欲動.
月淺曦無奈地嘆了口氣:“能等我再多說幾句嗎.想必您也想知道.殺害您兒子的真兇是誰.”
她是不會傻到認罪的.再說了.羅子陽想侵犯她.纔會招來報應.實屬罪有應得.她有何錯.
羅滄海勉強摁住殺念.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她想耍什麼花樣.
“掌櫃.您說是我殺的人.敢問我是何時動手的.羅家公子又是何時來的客棧.”月淺曦垂頭問道.目光犀利如刀.彷彿要看穿掌櫃的靈魂.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回答不出來了.”月淺曦毫不意外.當時有結界.且事後屍身盡毀.可以說沒有真憑實據能指認她是兇手.
“我親眼看見你半夜急匆匆離開客棧.”掌櫃反駁道.餘光不住望向羅滄海.向他求救.
月淺曦揚脣笑道:“我忽然想起有事要辦.所以帶着同伴出城.有何不妥.”
“我看你是做賊心虛.”羅家護法指責道.
“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們所謂的證人.就連羅家公子什麼時候來的客棧都不知曉.豈能叫人信服.”月淺曦底氣十足的反問.擡眸迎上護法滿是殺意的眸.咧嘴一笑.那笑帶着幾分挑釁.幾分得意.
“你.”護法雙目一紅.身側泛起劇烈的靈力波動.
“閣下惱羞成怒.又想欺負我這個弱女子.”月淺曦貌似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南嚴不悅地說:“沒有足夠的理由.誰敢在我南家傷人.”
“沒錯.這人沒見過羅子陽.他的供詞站不住腳.月姑娘是清白的.”南訣附和道.
“昨夜少爺出府就是爲……”一名管事心急的想要坐實月淺曦的罪名.未經大腦考慮的話脫口而出.
羅滄海一記厲眼掃去.自知失言的管事悻悻閉嘴.
“貴府少爺深夜出門是爲了什麼.閣下怎麼不說了.”月淺曦順勢反問.羅家人顯然知道羅子陽要找她麻煩.但他們敢說嗎.他們敢說.她就敢認下這殺人的罪名.畢竟.她是爲保清白.失手錯殺不是.
管事動動嘴脣.有口難言.
總不能在外人面前說少爺他圖謀不軌吧.
“羅家主.既然你無證據.南某萬不能讓你帶走這位姑娘.”南嚴斬釘截鐵地說.“她乃我兒的至交好友.單憑你一句話.就想給她扣下殺人的罪名.實難讓人苟同.”
羅滄海黑着臉咬牙不語.
殺害子陽的兇徒就在這兒.他卻沒辦法取其首級.血祭兒子.他心有不甘.
可南家又鐵了心要護她.若撕破臉開戰.他無證據.師出無名.恐怕會被人戳脊梁骨.
陰冷的眸中閃爍着明明滅滅的危險暗芒.
許久後.羅滄海才艱難啓口:“好.今日我姑且留她一條狗命.”
陰鷙的目光好似淬了毒.紮在月淺曦身上.
她笑靨如花.看吧看吧.總歸少不了一塊肉.
自信到近乎狂妄的姿態.再次將羅滄海激怒.若非他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仍在.早就出手了.
“南嚴.你最好能護她一生.否則.呵.”剩下的話.他沒說.但那猶如實質的殺意.在場無人會感覺不到.
南嚴沉默以對.
見狀.羅滄海只得憤然拂袖:“走.”
羅家人嘩啦啦消失在宅中.月淺曦衝門外蒼穹上飛走的身影揮了揮手臂:“諸位一路走好啊.”
混雜靈力的話語.無比清晰的傳入羅家人耳裡.氣得衆人血脈膨脹.只想調頭宰了她.
“姑娘.”南嚴不贊同的道.“激怒羅家人於你不是件好事.”
“就算不這樣做.他們會放過我嗎.”月淺曦側過身來.淺笑瑩然.“不管我是否挑釁他們.他們都恨不得將我處置而後快.既然如此.不如把人開罪得狠一點.至少出一口惡氣.”
好利的嘴.好生狂放的態度.
南嚴先是一怔.隨後面露激賞.難怪決兒死心塌地的要與她結交.這姑娘.確是個人物.
“羅家人定會日以繼夜監視我府.姑娘不嫌棄.可在府中暫住.有我南家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爹說得對.”南訣雙眼一亮.幫着遊說.“在我家.你不會有一丁點危險.”
“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的同伴還在等我回去.”月淺曦不想再麻煩他們.她早晚會離開小鎮.與南家牽扯越深.她走後.羅家若尋不到她.會遷怒到他們身上.
“你的同伴在哪兒.我讓雪狼去接.”南訣絲毫不覺這是件多大的事.“你現在走.羅家人肯定不會放過你.不是我看低你.以你的修爲.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可不想哪天爲朋友收屍.”
就算是事實.也沒必要當着她的面說出來吧.
月淺曦滿頭黑線.卻未與南訣置氣.他是在關心她.她豈會察覺不到.
“就這麼說定了.”南訣單方面敲定這事.不等月淺曦回絕.便吩咐府中下人收拾後院客房.
熱情難拒.月淺曦只好答應.
下午.豔陽高照.雪狼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府尋人.
羅家人只認得月淺曦.而皇甫諾言等人.他們卻未曾上心.故而雪狼一路上沒遭到任何的埋伏.安然無恙的將人帶回.
“你看.這就是我煉器的屋子.”南訣引着月淺曦來到他的練功房.
偌大的房間清雅別緻.一扇屏風將會客的前廳分隔.裡邊放着各種煉器的材料.以及一個銀色爐鼎.
月淺曦細細看過桌上的材料.隨口問道:“你的本源火種是什麼品級.”
“是綠色的.”南訣食指一伸.一團淺綠色火苗在指尖跳動.
“不錯啊.”以他的修爲和年紀.能達到這種境界已經算很好了.
“我只能煉些納戒.像爹和叔叔伯伯那樣.找到同屬性的靈火加持.煉製出上等兵器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生在煉器世家.周遭個個是大煉器師.南訣自然想盡早大成.爲家族爭光.
“別喪氣.長江後浪推前浪.假以時日.你一定能做到.”月淺曦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南訣的低迷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就拋在了腦後.
“見面時.你說你也是煉器師.”
“嗯.”月淺曦閉上眼.腦中冥想着那些刻入骨髓的煉器心法.可惜.遲遲沒有火焰出現.
“可惡.”她惱怒地低咒一聲.自從來到這裡.她的修爲不僅大減.連煉器也做不到了.
“你怎麼了.”南訣一頭霧水.
“我沒辦法操控火焰.”月淺曦板着臉說.神色很是難看.
對於一個曾經的煉器師而言.無法促使本命火種.是怎樣一件憋屈的事.
“啊.怎麼會.你沒經受過煉器師評定嗎.”南訣詫異驚呼.
“什麼評定.”月淺曦比他更不解.
“就是煉器師的評定啊.只要經過評定.有煉器的天賦.就會得到一枚激發火種的靈藥.然後用體內的靈力控制它.就能化形了.”說着.他又一次將綠色火焰喚出.“就像我這樣.”
月淺曦眉心緊鎖.這和月眠大陸不一樣.
“爲何要用靈藥激發.”火焰不是與生俱來的嗎.
南訣的目光說不出的古怪:“你不知道.因爲天地法則的制約.煉器師如果不服用亞斯大帝神殿派發的靈藥.就無法修煉.”
原來是這樣……
月淺曦如醍醐灌頂.她的火焰不是消失了.而是來到這個位面.遭到天地法則的壓制.所以被封印在體內.
“那藥什麼地方能找到.”既然知道了辦法.她就得儘快解除封印.恢復昔日的煉器品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