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實在是個好地方,這幾日反正是隔岸觀火,等待着事態的發展。月淺曦一行人乾脆撩了擔子,租了一艘遊船滿城的遊着。
“江南真真是個好地方,這山清水秀的,養出來的小姑娘都特別水靈!”
一行人搬了桌子凳子到外面坐着看風景,墨子琊是個坐不住的,見僱的船家帶了個小孫女來正給他添酒,便笑着調侃了幾句。
那小姑娘面子薄着,這樣一說便馬上紅了麪皮,橫了墨子琊一眼轉開了。
墨子琊看着嘿嘿邪笑幾聲,自顧自的喝酒。
不料一旁的洛朵朵早就看不過去了,一個勾子過來招呼在他腦袋上,一杯酒就全數灑在了臉上。
“就你懂得欣賞!活該!”
“你……你……你……你就不能學人小姑娘溫柔點兒?”
“吃藥嗎?”
洛朵朵白了他一眼,從儲物戒指裡頭拿了個藥瓶出來,勾着脣角晃了晃,藥瓶子裡面的藥丸碰到藥瓶發出清脆的響聲。
很是動聽,卻叫墨子琊感到一陣的毛骨悚然。
誰不知道這小妮子雖然很能救人,但在毒的製作上更是爐火純青,她這會兒拿點藥瓶子出來?他若是真吃了只怕不被弄死也會被弄殘。
“你有病吧!”
墨子琊嘟囔幾句,用袖子將臉上的酒水瀟灑的一抹,趕緊坐了到另一邊去了。
“反正我有藥。”洛朵朵不甚在意的晃了晃藥瓶子,說道。
“你們兩個還是少鬧一點罷,這會兒在船上,可別弄到水裡去了。”月淺曦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搖頭道。
洛朵朵沒有反駁,反而是走了兩步捱過去抓住了月淺曦的手臂:“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回涓羅?”
這兩人是偷跑出來的,這會兒涓羅國的迎親隊伍應該差不多也要到了,這兩人要再不趕着回去,到時候成親都沒新郎新娘了。
“原來公子是涓羅人……”
一旁的慕容可瑤因爲帶了頭紗帽子,不好動作,只好瞪着眼睛看着洛朵朵,悠悠的說道。
“等參加完煉丹會,再回卷羅。朵朵,這樣算什麼體統!”月淺曦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炎洛嵐冷下了臉來。
洛朵朵此時半個身子都掛在月淺曦身上,仰着一張嬌俏的小臉期盼的看着月淺曦。月淺曦搖着摺扇淺笑,低頭看她,眼神中滿是溫柔而縱容的寵溺。
微風輕輕吹起兩人的頭髮,髮絲纏繞在一起。
饒是慕容可瑤見了都覺得這般俊男美女在一起順眼得不得了,可是她心裡又堵得不得了,恨不得上前將那撮頭髮拿剪刀給絞了。
又何況佔有慾極強的炎洛嵐,此時早就黑了一張臉了。
他本是想着給她穿一身男裝可以少清理些狂蜂浪蝶,這會兒一看卻是麻煩更多了,男人他可以二話不說的絞殺了,可對女人……
“煉丹會還要十天才開始,我們遲點回去沒問題嗎?”
說起這個,月淺曦便擔憂了起來。
這邊事情還沒個眉目,便給自己添了一堆的麻煩。如今那邊的隊伍也不知走到哪裡了,莫給人拆穿了纔好。
“那邊五皇子……”
“他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你當那隊伍真能穩穩當當的走到涓羅去嗎?”
“出事了?”
“早出事了,只是還沒死完。”
他那個五弟,又豈是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迦南國雖算不得強盛的國家,但娶一國的公主也是給他增強了籌碼,五皇子嫉妒了也是正常的。
“那便好。”
月淺曦鬆了一口氣,這樣看來他們的行蹤還沒有暴露。
只是這樣一來,江南的事情少不得要快點解決了。
到涓羅國,還有更加嚴峻的挑戰等着他們!
“公子,前邊暫時過不去了。公子是等一等再過去,還是饒個道往城中水上街道去逛一逛?那裡怪有趣的。”
前邊掌舵的船伕忽然回頭來,衝着他們道。
船伕是個老頭兒,精瘦精瘦的,人也是極其機靈的,聽這話便知曉是個不會得罪人的。
月淺曦本是不想要去湊這個熱鬧,奈何船上有個喜歡湊熱鬧的人,聽聞便湊了過去,興致沖沖的問道:“前邊怎麼了?是不是又淹死人了?”
“……”船伕一愣,到底是年紀在那裡,很快便鎮定下來,“公子可不要亂說,前邊可是蕭家的人,仔細惹禍上身。”
“喲呵!蕭家的人吶!”
不料墨子琊是個根本不怕事的,聽這樣一說便連忙的喲呵了起來,眼神有意無意的往慕容可瑤那邊瞟過去。
這就正面碰上了,到時可怎麼得了。
“掉頭吧,我們去那街道上去看一看。”月淺曦蹙眉說道,這時候還是不要多生是非的好。
“哎哎哎,我們等等,等等……”
墨子琊連忙阻止,這會兒不去湊熱鬧,還去湊個什麼熱鬧?
不等月淺曦阻止,身形一躍便往前邊去了。
前邊停着幾艘小舟,另有一艘大船,船頭正正的坐着蕭家的少主蕭白玉。
蕭白玉這幾日氣色並沒有好一些,這幾日慕容可瑤的落水給蕭家造成了莫大的打擊。皇室那邊皇帝和各位皇子給的壓力也不小,最近又要籌備煉丹會的事情,使得蕭白玉忙裡忙外的弄得格外的憔悴。
此時正慘白着一張臉,迎風坐在船頭盯着前方的人在河裡打撈。
這都三天了,便是人真掉進去了,打撈出來也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在這樣的河裡頭,搞不好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嘖嘖,這不是蕭家的少主蕭少主嘛!這是在河裡撈什麼?”
墨子琊身形輕便的躍到牀頭,蕭家那些家丁還沒來得及防禦,便見墨子琊已經踱着悠閒的步子往蕭白玉那邊去了。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墨子琊!
這會兒他們只恨不得和蕭家扯開關係,不要叫蕭白玉認出了慕容可瑤了,他卻還要湊過去,真不知是安的一個什麼心裡。
安的什麼心裡?
墨子琊或許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安的一個什麼心,他就是想上去落井下石,好好的嘲諷一番,他就是想看看熱鬧……其實也沒什麼心裡……
可這時月淺曦他們哪裡知道墨子琊心裡想的什麼,月淺曦只覺得有這樣一個愛惹事的人在身邊,真是想要清淨一點都不行。
見墨子琊往前面去了,月淺曦乾脆叫船伕將穿停了,自個兒靠在椅子上觀察着前方的情況,只要不將戰火引到她這裡來,她也還是樂得看戲的。
卻不知蕭白玉是個什麼人物,既然見着了墨子琊,便乾脆轉過頭來,衝着月淺曦這邊說道:“月公子既是來了,何不來小坐一番?”
得了,這戰火真真燒到她這邊來了。
月淺曦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頭,笑道:“我看蕭少主正忙着,不便來打擾。”
河道至此已然被蕭家的人封住了,這會兒正有小船在河面上,還有許多水手在河裡頭正打撈着。
“不忙,這都許多日了,怕是也沒什麼消息了。”
蕭白玉輕嘆息一聲,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悲傷還是遺憾,低頭間那一臉的蒼白虛弱更是叫人心疼。
慕容可瑤看着心裡彷如被錐子刺痛,他臉上的蒼白太過於明顯,他眼中的落寞太叫人心疼。
可惜,這樣的柔情,都不關她的事。
他是被那一個女人弄成這樣的,即使是這般,他也捨不得放棄。
之所以來找她的屍體,也是因爲皇室給蕭家施壓,不過是爲了給皇室一個交代罷了,若是那一日她真淹死在這樣的河裡了,又不知有多少人會真爲她真的傷心。
“不要想太多,便是認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月淺曦回頭,輕輕的安慰道。
她自然知曉慕容可瑤心裡想些什麼,只是這時既然都遇見了,藏着掖着也不是事。她就乾脆叫蕭白玉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蕭家已然掛起了白幡,這會兒勞師動衆的找人到河道里面打撈,也不過是做個表面的功夫罷了。
便是這時告訴蕭白玉,慕容可瑤就在這裡又如何?
“不用擔心,認出來,他也不會找本公子要人的,這會兒蕭家的事端,可不是那麼容易便能解決的。”
“我知曉,只是……”
蕭白玉的性子她不瞭解,總是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的。
月淺曦清淺的笑笑,收了摺扇站起身,衝前面道:“小琊,你回來!”
“哎?哎好……”墨子琊本來想要掙扎一番,觸碰到月淺曦的眼神便又退縮了,月淺曦從來都不會比炎洛嵐溫和多少,她的手段……只怕是要比炎洛嵐要狠辣許多的。
“蕭少主若是不嫌棄,便上來一起喝茶如何?”
月淺曦站在船頭,盈盈淺笑。
若這是女子,必定是傾國傾城的禍水紅顏。
蕭白玉有一刻的失神,搖頭輕嘆一聲,便道:“既是月公子盛情相邀,蕭某自然樂意。”
說罷便有小廝往兩艘船之間搭了橋板,蕭白玉身邊帶着管家,一同走上船來。
才上得船來,便見月淺曦身邊一位帶了頭紗的侍女往後退了一步,不由得凝眉看去,這一看倒覺得有點熟悉。
“這位是?”
“嗯?”
月淺曦微微偏頭,做出一個思考的架勢,眼中神情卻是漫不經心的。
她根本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叫蕭白玉自己看出來是一回事,她告訴他是另外一回事。
“哦……是蕭某唐突了。”
見這架勢,蕭白玉便知是她不想說了,只是將目光往慕容可瑤那邊又看了幾眼,便坐下不再說話。
月淺曦目光流轉,往蕭白玉那邊看來,忽而笑道:“瑤瑤,來,給蕭公子斟一杯茶。”
“是。”
慕容可瑤輕柔的答道,爲了不叫蕭白玉認出來,她特地壓低了聲音。
然而蕭白玉聽了這樣的稱呼,身子還是一震,瑤瑤?
他記得,慕容可瑤,名字裡頭也有一個瑤字。當初向皇家妥協答應娶慕容可瑤的原因,便是可這般移情。
如今……其實他還是……太狠心了些罷?
慕容可瑤拿了茶壺走過去,低頭往蕭白玉的茶杯裡倒茶,卻有些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