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言笙到底也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
厲梟走了,她頂多傷心難過一會兒,掉掉眼淚而已。
幾分鐘後,她恢復了平靜,紅着眼圈端起已經涼下來的粥,硬是喝了兩大碗才停下來。
她將盤子碗收到廚房去,看着廚房那些剩下來的菜和粥,她的心裡又是一陣的憤然。
“言笙,你就活該……”
言笙嘟囔着,直接將那些菜啊粥的,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這些是她忙活了一早上做出來的,雖然心疼,但也沒那麼在意了。
她忙活完廚房的東西,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拿出行李箱,將自己的所有衣服都裝了進去,原本還有一些冬季衣服的,但是之前已經讓澈媽帶走了,所以她所有的東西,也就一個行李箱了。
言笙費力的用左手將沉重的箱子提出臥室,放到玄關去。
她把沙發桌子電視,全部都用布掩了起來,做完這一切,當她準備拍拍手離開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厲梟的房間,她沒有收拾啊。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擡腳去了他的房間。
房間的牀上鋪着一黑白條紋的被褥,衣櫥裡掛着的衣服也是熨的整整齊齊,可以看出來,平時的他,也是一個嚴謹的人吧。
言笙咬了咬牙,然後將他的衣服全部取下來,一一裝進了他的箱子裡面。
至於被套,她單獨拿了一個口袋裝好。
言笙滿頭大汗的弄好好,又將箱子拖去了客廳,她用便籤紙寫了一行字,然後貼在厲梟的箱子上面。
便籤紙上寫的大概內容是他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儘管以厲梟的身家,是不會在意這些衣服的。
不管厲梟回不回來拿,也不是言笙所關心的範疇了。
言笙拉着自己的行李,出了門。
她的心裡竟然有一絲不捨,畢竟在這裡住了一年多啊。
可是這不捨,也不知道是不捨得人,還是不捨得房子。
言笙最後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言笙在樓下等着的士時,順便給澈媽打了一個電話。
“言笙?”
“是我。”聽見澈媽的聲音,言笙覺得很好,“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馬上會坐車過來。”
“行,那我在樓下等你。”澈媽道。
“好。”
短短几句話後,言笙便掛了電話。
不多會的士也來了,她將行李放到後備箱,然後坐上車,報了地址,便靠在窗邊默默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正在言笙發愣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看也不看來電人是誰,便接通了。
“喂……”
“晨曦?”許貞聽見言笙的聲音彷彿有氣無力的。
“媽。”言笙彎了彎嘴角,然後直起身體,“怎麼了?”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憔悴啊,是出了什麼事麼,還是生病了?”許貞擔憂的問道。
言笙笑着:“沒有啊,我很好,沒出什麼事,也沒生病,你別瞎擔心。”
“沒出事就好。對了,你跟念生,相處的怎麼樣了?”許貞問。
言笙有些無奈:“媽,我們才認識幾天啊,見過幾次面啊,勉強能稱得上朋友,可是如果當做對象來相處,那有些早了吧。”
“我看這念生不錯啊,你可千萬別又像第一次見面那樣了,要是錯過了念生,看你找誰哭去。”許貞道。
“媽,你女兒我就這麼差麼?”再說了,牧念生可是有自己喜歡的人啊,並且人家都追到米蘭來了,還有她什麼事啊?可是這話言笙到底也只是敢在心底裡說說而已。
要是真對許貞說出來,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而且,言笙也不想做拆散牧念生跟那個女孩兒之間的罪魁禍首啊。
“你都要二十五了,再不嫁就成剩女了,你的自身條件本就不算好。”許貞這話暗指她有一個孩子,“將來葉家的財產是要由你來繼承的,你的丈夫,也必須得是個有經商能力的人。牧家雖然比不上咱們葉家,但到底也是大家,不會攛掇葉家財產。”
“晨曦,不是媽逼着你結婚。而是,你爺爺已經老了,爸媽也不會陪着你一輩子,我們遲早都會離你而去。所以我們都希望你自己,可以過得更好。”
許貞對言笙有愧啊,儘管言笙沒了記憶,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言笙被抱出去這件事,始終都是紮在許貞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
沒來由的,聽着許貞的這一席話,言笙眼睛有些泛酸。
“媽……”言笙不知道說什麼,她只這麼輕輕叫了一聲。
許貞說的這些話,不管言笙多麼不肯承認,可那就是事實。
她相信許貞逼她有她的理由,她也在努力的迎合許貞了,儘量讓她滿足心中的願望。
電話那頭許貞也久久沒有說話,母女兩個就這麼對着電話,紅着眼圈。
過了半晌,許貞才輕聲說:“好了,我也就說這些了。至於怎麼做,也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我知道了。”言笙說。
但是,結婚之前,她得先去辦一件事。
那件事情如果解決不了,她不會就這麼安心結婚的。
掛了電話以後,言笙感覺自己的心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不管怎麼說,她也不是一個會爲了男人而整天悲春傷秋的人。
她還有自己的家啊,這個家裡還需要她。
或者,她該回到揚天集團上班吧。
將來若是真的繼承了揚天,光靠她這麼一點設計天賦,是遠遠不夠的。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言笙整個人也舒暢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好像離澈媽那裡越來越近了。
幾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一處陌生公寓前,而早就等在樓下的澈媽已經走了過來。
言笙給了錢後便下車將行李拿了出來。
“歡迎回來。”澈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言笙也用力抱了抱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到澈媽過後,她也安心了。
起碼當初她讓澈媽搬走的決定是正確的。
“孩子們都懂事,我也沒做什麼。”澈媽說着,突然看到言笙的手,臉色頓時一變,“手是怎麼了?”
傷的還是右手,想當初言笙初來米蘭時所遇到的事情,她是寧願冒着廢了左手的危險,也有保證右手一點傷口都沒有啊。
可是此時,她的右手卻包着厚厚的繃帶。
“這個啊。”言笙攤開手,“昨晚上停電,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手又好巧不巧的摁了上去。你別擔心,只是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她說的漫不經心,可就是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澈媽察覺到,這幾天她過的,並不像她說的那樣閒適。
只是言笙不說,她就算問,也是問不出什麼的。
所以澈媽也沒再說什麼,直接拉過她的行李:“上樓去吧,天意早上去學校,下午纔會回來。”
這樣也好,能讓她有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至少不能讓天意那個鬼機靈看出點什麼來。
天意那小子啊,真是聰明的有些過頭了。
或者以後,讓他來繼承揚天也是不錯的。
言笙這麼想着。
上了樓,言笙才一踏進去,還沒來得及打量這新家的時候,個子小小的小熊便撲了過來,抱住言笙的腿,揚起一張稚嫩的臉:“言阿姨,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天意哥哥也好好想你啊。”
小熊的臉上滿是開心,這彷彿就是他的全部表情了,甚至,爲了表達天意更加想她,詞窮的用了兩個好字。
言笙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小熊毛茸茸的腦袋:“那言阿姨不在的時候,你跟天意哥哥有好好吃飯睡覺麼?”
小熊立馬點頭,像是帶着保證:“當然了,我們每天都有按時吃飯睡覺哦。天意哥哥上學都不要媽媽送了,他都是一個人去學校。”
言笙喉間一哽,差點在小熊面前失態了:“那就好。”
她沙啞着嗓子,說。
澈媽知道她是因爲天意才這麼情緒激動的,便走過來對小熊說:“兒子,你的畫還沒畫完吧,等你畫完,你言阿姨有獎勵哦。”
小熊一臉驚喜:“真的嗎?”
言笙點點頭:“真的。”
小熊一聲歡呼,然後鬆開抱着的言笙,轉身跑向客廳的茶室,坐在椅子上,趴着畫畫。
“進去說吧。”澈媽拉着她的行禮走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言笙才說:“不管對天意多好,我都總覺得自己虧欠他。”
儘管言笙這一年來已經做得夠好的了。
但是澈媽知道,言笙失憶之前就對天意心懷愧疚,即使是後來失憶了,她也還是沒能忘記那種愧疚感。
澈媽嘆了一口氣,說:“天意怎麼獨立,或許也是好事。天意從小就表現的不像同齡孩子,你也沒必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在天意心裡,也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就是……”言笙皺着眉,說不下去了。
澈媽拍了拍她:“好了好了,別想這麼多了。開開心心的,你也不想一會兒看到天意,是這副哭臉吧。”
言笙勉強的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