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加把勁兒,加把勁兒,出來了,就快出來了。”
房間裡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裡面的人七手八腳,混雜着穩婆的助產聲,極其雜亂。
陸雙鳴在門外,心裡頗不是滋味,他一個大老粗,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乾着急,話說自家的婆娘生產的時候,咋就那麼順利?
褥子溼透了好幾層,孩子仍然沒有生下來,這是韓翠兒第一次生產,試了渾身的力氣,感覺下面要裂開了,疼的她死去活來,只怕下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歸了西。
“大人,大人。”穩婆奪門而出,渾身顫抖,手裡都是血,眼淚汪汪的往下掉,“夫人難產,怕是要..”
陸雙鳴差點蒙了,像是被天上降下來的石頭砸暈了,面前恍恍惚惚,好半天才清醒,大帥要夫人交給自己照顧,要是出了什麼閃失,自己可就是萬死莫辭!
二話不說,他掏出搶來,硬頂在穩婆的腦袋上,“媽的,夫人要是出了一點岔子,老子先崩了你。”
穩婆嚇得渾身直打顫,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趕忙進了門。
房內依舊是女人的慘叫聲,撕心裂肺。
......
慶王府,鏖戰依舊。
載灃大罵奕-劻弒君自立,言語極其惡毒,偏就是奕-劻沒法還嘴,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帷幔一陣晃動,走出一行人來。
“攝政王,皇上被人謀害,您不陪在皇上身邊,到慶王府找什麼兇手?”袁世凱從一旁閃出,盯着載灃,冷冷發問。
載灃愣了一愣,吃驚的看着眼前之人,半天沒說出來話,他怎麼在這?
奕-劻也有點吃驚,躲得好好的,怎麼出來了?
場面像凍住的冰,被袁世凱一句話打破了。
“王爺,今天過後,雙方註定要撕破臉皮,爲何必吝惜這一刻?”袁世凱沉聲說道,下一刻,便反客爲主,厲聲喊道,“來人,把攝政王請到裡面去!”
“袁世凱,你想幹什麼?”載灃大喝一聲,雙目直瞪,“你想造反麼?”
剛纔的一句話把奕-劻喊醒了,他當即領會了什麼意思,揮了揮手,外面的衛士,魚貫而入。
“果然是你們!”
見狀,載灃指着二人大罵,“你二人行此大逆不道之舉,天地不容!列祖列宗..”
載灃話還沒說完,就被進門的衛士連推帶搡“請”到了裡間。
“王爺,時間不早了,不能再等下去。”載灃一消失,袁世凱急迫地立馬道。
奕-劻點頭,“行動吧”
....
按照之前的計劃,袁世凱這邊兵分兩路,一路有馮國璋帶領,和城外的齊順會和,然後再與禁衛軍的載捕等人裡應外合,奪取軍權,而另一路則由趙秉鈞帶兵京師警察,直撲軍諮處,最遲在天亮前可以攻破。
計劃雖算不上天衣無縫,但也是十拿九穩,誰叫良弼那廝早早的就“英年早逝”呢?
馮國璋騎着一匹快馬,一路飛馳,城外的官道上揚起了沉沉黃沙,四周一片蟲鳴。
齊順已經在等候了,他手底下有六千多人,傾巢而動。
“馮大人,怎麼樣了?”
“袁大帥下令動手。”
“好,我已經準備好了,大人請。”
聽到命令,齊順急忙調動着兵馬,迫近禁衛軍大營,熱河離京城不遠,他也是提前兩天趕到了北京周邊。
“禁衛軍剛剛演習完,人馬疲憊,現在攻進去,趁勢可以拿下。”
“齊大人不要輕敵,禁衛軍是精銳之師,即便這樣也不能小覷,咱們要的只是哈蔣二人的腦袋,對於禁衛軍,袁大帥吩咐了,不能硬來。”馮國璋很清楚眼前這支軍隊有何種戰鬥力,提議提醒道,以防不測。
“那現在怎麼辦?”
“等裡面的消息。”馮國璋說完,掏出望遠鏡,接着零星夜光,死死地盯着禁衛軍的大營,裡面黑漆漆,毫無動靜。
“只怕他們還都在睡夢當中。”齊順笑了笑,擦了擦身上聚積起的露珠。
馮國璋沒說話。
不一會兒,裡面響起了譁然之聲,夾雜着零星的槍聲。
“噗”
天空燃起了信號彈。
“裡面得手了,咱們上!”
聽的就是這一刻,馮國璋起身大喝一聲,衝在了前面,幾千名士兵荷槍實彈,跟着他向大營奔去。
....
京城,鐵獅子衚衕,軍諮處。
“快快快,跟上,跟上!”
漆黑的街道上,一排排帶槍的警察,腳步迅疾,悶頭快速行走,幾百人把軍諮處外圍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剩下的幾隊人馬,則在軍諮處大門前待命,隨時準備攻進去。
“這就是軍諮處”
看着大門上的匾額,趙秉鈞很清楚。
“弟兄們,等會兒我一發口令,你們就衝進去,見到人不管活的死的,都給我抓住,還有,守在外面的弟兄,眼睛都給我睜大了,不要放跑一個人。”
“是!”
一千多人齊聲聲的喊道。
趙秉鈞乃袁世凱的心腹,當初倒袁風波他是第一個落馬,如今大帥重新出山,他自然跟着雞犬升天,重掌京師警備力量,在他看來,拿下軍諮處,簡直唾手可得,可不是嗎,整個京城都已經落在了手裡,軍諮處那幾個人能跑到哪去?
再說,裡面還有內應不是?
“這地方不錯,以後就當巡警廳的大宅吧。”
趙秉鈞笑了笑,手臂狠狠的落了下去。
.....
“夫人,您在加把勁兒,頭已經出來了,夫人,您看吶!”
穩婆大聲喊着,仍然無濟於事,孩子卡在了中間,臉都憋青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是一屍兩命。
韓翠兒的雙眼翻着,眼白開始擴散。
“夫人,您可不能泄了氣啊!”
“夫人,夫人,老爺,老爺來了,您看看啊!您看看啊!”
“老爺?”
韓翠兒輕喃了一句,細弱蚊吶,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老爺..在哪...”
“老爺,老爺在等你,在等你回家。”
“回...家...”
“夫人,老爺剛傳了電報,他在京城,明天..明天就您回家!”
“老爺..”
“老爺!”
“老爺!!“
陸雙鳴在門外轉了好久,身上已經溼透了,眉頭始終鎖着,這麼怎麼辦呢?
忽然,一聲纖弱的慘叫,刺破門板傳來,似乎耗盡了女人所有的力氣,叫人心裡直髮顫。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陸雙鳴暈倒在地,嘴裡喃喃的唸叨。
“大帥,你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