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寄青杏(二)
女子捏着白衣少年一隻手,一雙可勾魂攝魄的眼睛緊盯着他的臉:“真是少年英雄啊!要說‘怕’華娘倒是有過,但……見了公子,就什麼也不怕了。”??說着臉上現出魅惑的笑來:“我是崔刺史的女兒崔凌,不知公子貴姓?”
白衣少年似乎毫不在意,一雙星眸朝紅衣女子放出瀲灩的光來,臉上現出淡淡笑意:“崔刺史竟有一個如此與衆不同的女兒!”他一面低呼着,一面捏住崔凌的一隻手。,一面將身子湊了過去……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一種麻麻的痛意充斥了武照的心房!“這麼美的男子,看情形又出身於氏族貴門,恐怕早就和那些紈絝子弟般浪蕩成性”――真的竟被姐姐言中了!他竟然……他竟然……我竟然……
武照聽到了白衣少年的淺笑聲,那聲音並不張揚,一如清晨的陽光般有一種純淨的溫暖,她不由得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那男子。
白衣少年已站了起來。此時一縷柔和的陽光漫灑在他高貴沉靜的臉上,在漆黑如緞般款款飄拂的黑髮映襯下,他一雙似笑非笑的星眸泛出瀲瀲的波光,只見他執住那個叫崔凌的女子的手,往上一舉,崔凌就不由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哥哥……”她一面說着,一面恨不得將一雙美目也放出火花來,朝他撲了過來……
哎呦!武照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由得想將一雙眼閉了起來。
就在此時,情況忽然有了變化!
“好香的玉手啊……”白衣男子嘴邊還噙着笑意,面色卻猛地一沉,手下一滑,只聽“哎呦……”一聲,已將一顆心都撲在白衣少年身上的崔凌一個不留神就跌坐在了地下,大叫了起來。
少年俊美的臉仍含着笑意:“崔姑娘一雙玉手溫軟生香,李某一時竟然沒有抓牢,告罪了!”他這樣說着,眼中卻劃過一道狡黠的光來。
崔凌全身跌得生疼,但還是終於爬了起來。
武照見了,禁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白衣少年的聲音。
武照擡起頭來,但見白衣少年一雙星眸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她正在氣頭上,就“呼”地站了起來,高聲叫道:“叫本姑娘作甚?”
白衣少年似乎大出意料,忽而又笑了,對她道:“小姑娘,今日有緣一見,何不一塊過來飲酒?”
武照擡腿來就來到了少年酒桌旁。
“會不會行酒令?”少年問。
武照將手伸出來,大聲道:“怎樣玩?”
“我跟你一塊,雉奴跟崔姑娘一起,誰輸了誰就飲酒!”白衣少年好玩地望着神態嚴肅的武照。
李治急了:“這怎麼行!三哥無論喝酒還是行酒令都是了不得的高手……”
“哎,你怎的還沒有開始就滅了自家的威風?”武照瞪了李治一眼。
李治一張臉也漲紅了,就低頭不再言語。
幾番下來,看着已經醉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的紅衣女子和李治,白衣少年臉上漾起了狡黠的笑容,他衝武照招了招手,低低道:“我知道有一個好玩的去處,帶你去……”
武照不假思索地隨他來到外面,對白衣少年道:“怎麼去啊?”
說話間就覺得腰上一熱,還沒等武照叫出聲來,她就被他抱到了一匹馬上,緊接着眼前白影一閃,那個玉樹臨風衣袂翩然的少年一躍而上就坐在了她的前面……
他雪白的衣衫如風中團團舞動的百合花有一種眩目的芬芳,而他爽朗而富有音樂韻味的笑聲就在耳畔……武照臉上浮上了一絲笑意,嘴裡道:“大哥哥,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耀眼的日光照在少年明亮的臉上,武照連他透明的毫毛都清清楚楚看得到,而他並不言語,微笑的臉上有一種懶洋洋的溫暖,一拍馬背,急馳而去。
“馴馬、掏鳥蛋、尋知了、抓蠍子這可是我最擅長的技藝。”他一面說着,一面緊緊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眼中閃爍着喜悅的光芒。不一會兒,就驚喜叫道:“快!這個地下一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一面將手中細棍小心插了下去,輕輕一撥,一個肥大的知了就端坐在了“枝頭”。
“呵呵……”武照驚奇地望着他手中的東西。
“給,拿着。”他將那物件遞給她,武照卻嚇得驚叫了起來。
“哈哈哈……”他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等一會兒我幫你做一道好吃的,你就不會再害怕它了。”
“哦?你還會做飯?”武照大爲驚異。
“只會一些小技藝,這可都是在安州跟先生學的……”
“安州?你怎麼到那麼遠的地方?你的爹孃不管你嗎?”武照撓有興趣地問。
白衣少年彷彿被揭到了傷疤,臉色陰沉下來,不發一言。
難道他竟然和自己一樣有難以言說的痛楚?武照頓時感到竟然和這個萍水相逢甚至還不知名姓的少年有了一種莫名的聯繫,禁不住將身子朝他靠近些,問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可照兒還不知道你叫什麼?這樣不公平……”
他的臉上再也見不到那種透明的喜悅的微笑,只生硬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