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姬府之人卻沒有任何睡意,在後門外家丁已經準備好了兩匹上等的好馬,一名武師已然騎在馬上,緊閉的後門突然開了一道縫,一個年輕貌美的官家小姐探身步了出來,正是姬語嫣,她朝後面一招手,又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也跟了出來,是大翠。
那武師向姬語嫣拱手行禮,姬語嫣對他道:“卓師傅,這次要辛苦你,翠兒就交給你了!”。
“小姐放心,有我在,就有翠兒!”那武師連忙道。
姬語嫣點頭一笑,轉頭對翠兒道:“記住我說的話,路上千萬小心!”。
翠兒感動道:“小姐!……你放心,翠兒一定速去速回”。聲音有點發顫,好似生離死別一般,這時姬語嫣的眼眶也是一紅。
“時候不早了!”那武師在一旁催促着。翠兒再不猶豫,跨上另一匹馬,回頭望了姬語嫣一眼,便毅然縱馬同那武師一齊向西飛奔而去。
行了不多久便遠遠可以看到前面的西城門。兩人加速前行,到了城門處,出示了宰相府的令牌,竟然很容易地就被放行了,兩人出得關了,頓時心裡鬆了口氣,互相笑了一笑,便一起縱馬向西邊無盡處奔去,此刻姬語嫣的話纔在翠兒耳朵響起:“記住!一定要把這封信送到諸葛龍飛手裡,老爺和我全靠你了,路上一定要小心!”
就在翠兒從後面出去的時候,一頂十人大轎已經從姬府的前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這姬遠這麼晚了要到哪裡去呢?不會只是故意要引開他人的注意吧。
一隻碩大的蚊子嗡嗡地從空中盤繞而下,正追逐着下面美味的目標,它在轎子上空轉了幾圈,突然一個筋斗從簾子的縫隙處鑽進轎子裡面。
“天冷了,竟然還有這麼多鬼蚊子!”轎子裡面的姬遠伸手便打,卻怎麼也打不着,打了半天只搞得他心煩氣躁,也沒力氣去打了,那大蚊子這時突然無聲息地落在他的額頭上張口便咬,一陣奇癢傳來,姬遠十分難耐,伸手往額頭打去,還是撲了個空,額頭卻被結結實實打了正着,手上全是上面的汗水,不知什麼時候姬遠已是滿頭大汗了。那蚊子甚是得意,心滿意足之後便嗡了一聲,從簾子旁邊飛了出去。
姬遠抹着滿頭的汗水,腦中浮現出剛纔出門前的情景,心裡再次冰冷了下來。
“爹,你真的要去面見皇上!”姬語嫣目光憂慮,說不出話來。
“我要把謝長風和大皇子明晚謀反的事今晚就告訴皇上,讓皇上早做打算。”姬遠看着女兒慈祥地說。
姬語嫣急切道:“這很危險啊,那謝長風若是知道爹你去報信,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姬遠看了看女兒,嘆了口氣,擡頭望着屋頂道:“是很危險,但身爲臣子,這是爹必須爲皇上做的,也是現在唯一能做的!”
“爹,讓我代你去吧!”姬語嫣又勸道。
姬遠低下頭好生看了看姬語嫣,緩緩道:“你是爹最疼之人,我怎麼捨得你去?爹有千百條秒計自保,不會有事的!”
“爹!”姬語嫣一聲嬌喚,撲倒在姬遠懷中,緊緊抱住父親,眼中似有淚花打轉。
姬遠想着想着,轎子突然在前面停了下來,不覺已來到皇宮門口。只聽外面一聲厲喝:“什麼人!”。姬遠頓時覺得奇怪,怎麼這人聲音不是守宮門的趙將軍。換班了?這個月應該是他負責皇宮啊!難道是生病了,找了個部下代替?
一個聲音回到:“是姬大人的轎子,姬大人有要事要入宮面見皇上”。說話的是姬遠的家臣容一鳴,他辦事深得姬遠賞識。
那人道:“都什麼時候了,子時都過了,皇上早就睡了,什麼人也不見,請回吧!”
容一鳴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這麼說話!趙將軍人呢,怎麼今個沒見?以前趙將軍見了我們大人都要恭恭敬敬的,你好大的膽竟敢阻攔。姬大人有萬分緊急的事要見皇上?誤了事情,你擔當得起嗎?”
那人又道:“趙將軍生病了,我接他的班,你們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我去告訴皇上便是!”,姬遠心下一寬,暗道果然是趙將軍生病了。
容一鳴大怒道:“姬大人何等人也,這等要事,豈是能和你這種人說的嗎?”
忽聽“啪”的一聲,傳來容一鳴一聲尖叫。
只聽那人說:“我這種人專打你這種人!給你一個耳光,讓你認清楚爺,以後見你一次打一次。皇上不見任何人,還不快滾!”
姬遠在轎子裡聽那人如此囂張,心中火起,早已經按奈不住,一把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只見容一鳴正驚恐地捂住臉回頭望,他的面前赫然站着一位戎裝打扮、雙手插腰的大漢。
“住手!閣下是哪位大將軍門下,怎麼如此面生,朝中大大小小的武將凡是上得了品銜的,老夫都見過一面,可是老夫從來就沒見過你!”姬遠處事老成,說話還算客氣,他想問明對方上司,再行發難。
只聽那人哈哈大笑:“鄙人無品無銜,只是個家臣,大人當然沒見過我!”
“家臣?”姬遠一聽之下,氣得連差點沒把鞋踢出去,心中也未細想其中怪異,便大罵道:“大膽狂徒!你無品無銜見了本大人竟如此無禮,還不快差人去通知皇上,本相有要事入稟,十萬火急!誤了事情,我要你好看!”說罷取出懷中皇上所賜的玉牌,亮給那人看,以證明自己的身份。接着又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來。
那人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信,突然一怔,道:“哦!原來是本朝宰相姬遠姬大人,剛纔真是失敬!請在門外稍等片刻,我去向皇上通報!”說完接過姬遠的給皇上的信,轉身急步向內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視線當中。
“真是個有眼無珠的狗奴才!大人,您今後一定不能放過他!”容一鳴在後面憤憤對姬遠道。
姬遠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容一鳴笑了一笑,他被打的樣子實在滑稽。
過了半天,那人還未回來,姬遠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突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料是那人回來了,不由心中一喜!只不過聽這腳步聲似有兩人,難道皇上也出來了?
正尋思間,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姬大人!你好啊!”,一個瘦長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後面跟着剛纔那去報信的人。
姬遠一見那人便驚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謝……謝大人,你……你怎麼在這裡!皇上他……”
原來那人竟是攝政王謝長風。只見他手裡拿着剛纔姬遠取出的那封信,只不過信已經被打開,“姬大人你真是忠心啊,這麼晚還來看皇上。不過不用擔心,皇上他現在好着呢,正在休息!”頓了一頓,又笑着道,“姬大人,你的金蟬脫殼之計真是妙啊!”
“什麼……什麼金蟬脫殼之計!我不明白……”姬遠有點慌張道。
攝政王乾笑了一聲,道:“還想裝糊塗?不過你想不到,剛纔九城提都已經派人出西門追了吧!”
姬遠聞言渾身一震,臉上頓時變得慘白!
謝長風不再和他說話,而是轉頭對後面的那人厲聲道:“全部給我抓起來!一個也不許放過。”
“是!”那人回答着,轉頭露出了兇狠的目光。
二十盞精巧的吊燈,巧妙地疊着一個錐形,被一個圓筒般的燈罩罩着,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探照燈一般,將光線聚集成一條強烈的光柱。
這盞奇怪的燈懸在一間地下密室之中,密室裡還有一張寬大的白色大理石桌子,這桌子就擺在這燈下,以前它是密室主人商議事情的場所,現在竟被用作了刑臺。
一名面容嬌好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被緊縛在這刑臺上,雙手雙腳仰面趴開,被鐵鏈死死地鎖住。
那光拄照在女人的蒼白而美麗的臉上,只見她雙目平張,瞳孔放大,神志已完全崩潰,整個人都在一種癡迷虛脫的狀態下,嘴裡不住重複念着:“我叫翠兒,是我家小姐的丫鬟……我家小姐是丞相的女兒……”
“我叫翠兒……”
這刑臺上的女子竟然是姬語嫣的丫鬟—大翠!她不是出去送信了嗎?
大皇子就坐在刑桌旁邊那把寬大舒適的椅子裡,冷漠地看着這一切,目光中閃動着殘酷的笑意,對他來說這樣的女子絕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每一個他都要充分地欣賞和蹂躪,這絕對是個可怕的奢好!
“嘎吱”一聲,密室的門開了一道縫,一個瘦長的男人走了進來。大皇子連忙站起身來,道:“舅舅!”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攝政王謝長風,他一進來便看到桌上的大翠,於是瞪了大皇子一眼,苦笑了一下,然後搖頭嘆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這樣,你總喜歡這樣折磨女人,怎麼樣,這狡猾的雌狼,是否已變成了綿羊,什麼都肯說了麼?”
大皇子笑道:“還是舅舅瞭解我,我不過略施手段,她就什麼都招了,天下的女人到了我這裡,還沒有能不開口的!一個人若是想讓女人爲他保守秘密,那他一定是呆子!”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謝長風長長嘆道:“這種冒險的事,又豈是女人適合做的呢,怪只怪她們太自不量力了!”
大皇子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舅舅!外邊情況怎麼樣,是否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