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什麼意思?”,楚青吃驚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就如你看到的那般”, 小南瓜捂着胸口站起身來, 他在楚青的面前丟了一把香, 她瞬間感到全身無力, 醉舞!這明明是她研製出來的迷藥, 卻被用到了她的身上,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師姐, 我只是想活而已,和之前的你一樣”
楚青努力地張了張嘴, 她記得醉舞雖然讓人四肢無力, 卻並不影響五官, 她惡聲說道,“阿南,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那些人是無辜的啊!”
“阿青”,小南瓜一邊將她重新放回馬上,一邊說道,“你也變了,你不是說, 只要活着, 便不用在乎別的, 怎麼現在輪到你來在乎旁人的性命?”
他往馬上一跨, 拉起繮繩, 繼續前頭被打斷的旅程,“師父如此吩咐, 我也實屬無奈”
“胡扯!”,楚青想要掙扎,卻使不上半點力氣,“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那你這幾日陪着珊瑚出去就是爲了埋放□□?”
“如果沒有她帶着我四處走,我不一定能藏得這麼不爲人知”
“放我下來”,楚青大聲嚷嚷着,聽剛剛的聲響,他用的□□絕對不少,若不是他們已然走了一段距離,怕是也會傷及二人。
“怎麼?”,小南瓜騎着馬,不疾不徐地前進,“擔心池硯麼?雖然是有人要他的命,但我猜他肯定不會如此輕易就送命了”
“珊瑚還在裡頭呢!”,楚青焦急地就快要哭出來,她確實外冷內熱,那是一路走來的友人,若是喪生在雲中鶴和小南瓜的手中,她怕是下地獄也還不了。
“她?”,小南瓜低下頭看了看楚青,“我和你不同,我不愛一個人,便連她的死活都不會管。阿青,你別怪我,這些都是師父安排的”
“他在哪裡?!”,楚青雖手腳不能動,可聲音卻顯現了她的痛苦。
“在寧國啊”,小南瓜朝前方指了指,“你不是喜歡師父麼?我便帶你去,他也等你很久了”
“阿南,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你指什麼?是我明知道師父是個惡人還對他言聽計從?還是他爲何要我做這些?”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楚青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一直以來乖巧懂事的阿南會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冷血動物,究竟是她疏忽了他,還是她其實從來都沒有懂過他?
“如果我說,師父也中意你,他看池硯奪走了你,便一心要殺了他,你信麼?”
“阿南!”,楚青不願他這樣一刀一刀地捅進自己的心窩,這樣的芳心暗許於她而言,不是什麼曖昧的情愫,是一種羞恥,是一種痛楚。
“別想了,不可能的”,小南瓜似乎很滿意自己這樣折磨楚青,“是寧國有人要他的命,師父不過是成人之美”
“他對你也有不錯的時候”
“是啊,可是我也記得,當我們有了衝突,他們是怎麼對我們的”,小南瓜有些激動,“我現在才明白,應該像你當年那般,對誰都冷冷淡淡,這樣才過得好,可你變了,你不記得了,但我記得!”
“就算你對他們有怨言,也不該以卑鄙下流的手段,這不是一個男兒所爲”
“阿青用美色去欺騙池硯,難道就是光明磊落麼?”,小南瓜說得幾塊,一開口便生了悔意,他不知自己怎麼了,每每想起楚青與池硯甜蜜呆在一起的片段,他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即便楚青當時出此下策是爲了就小南瓜,“你我都不是什麼俠士,這樣的話,就莫要再說了”
“阿南”,楚青意外地冷靜,“我曾一直後悔,寧願有違先生的命令,我都應該呆在莊中,這樣至少我們還能想過去一樣,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可我現在太慶幸了,如果知道,你會變成今日的模樣,莫說王家大宅那一次,我和池硯會不會去救你,即便在莊中,我也不願和你這樣的人相處”
“那你想和什麼樣的人相處?傻里傻氣?憨厚老實?善良天真?那只是你希望我成爲的樣子,因爲那樣,我能理所應當地呆在你的身邊,可阿青啊,我想要的不僅僅是呆在你身邊。我不願自己只是一個有點三腳貓功夫的大夫,我達不到師父那樣的高度,我也不願,總是你在爲我付出,爲我承受痛苦,我想自己能強起來,能保護你,可我發現,其實我什麼都做不了。從曲州到現在,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該像過去聽你的話,不做那些不該做的事,可我做不到。”
“阿青,我也不後悔,如果一輩子呆在青山,都只能以姐弟的身份與你相守,這樣的安穩,我也不要”
“我是變了,我知道自己的樣子很可怕,可我不管曾經現在或是將來,你反正也不會愛我,所以我變成什麼樣子,重要麼?”
楚青無言以對,她沉默了,面對他的質問,她才發現,一直以來,她都是最最沒有沒有資格去責怪他的那個人。
夜色漸至,一匹瘦馬馱着兩個人,在荒原上走着,滸縣早已經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繼先前的爭吵之後,他們便不再說話。
慢慢地,前方出現了高高的城牆,小南瓜加快了速度,雙腿一夾馬肚,往城門奔去。楚青被上下顛簸得難受,便悶哼了兩聲,小南瓜聞言,還是放慢了速度,嘴上再怎麼較勁,可心中怎麼可能不在乎他。
快到城門的時候,有侍衛跑上前來,他看小南瓜生得詭異,馬上還有一個姑娘,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平常人,便一橫紅牆,指着小南瓜問道,“你是誰!到達武玄門,還不速速下馬?”
小南瓜平和地說道,“我乃青山上池莊人,還望軍爺通報一聲”,他不知何時開始,也變得可以沉着應對,不再像從前那般少不更事。
“青山上池莊?沒聽過!”,侍衛將紅槍又往前頂了頂,看他來的方向似是燕地那邊,怕不要是什麼奸細,自己還是收好城門爲妙,“武玄門非一般之輩可以進入,如果你真要進我們寧國,還請走昌慶門”
“軍爺”,小南瓜俯下了身子,“我還就要往這裡頭走”,雲中鶴先前交代過,昌慶門離寧國皇宮距離甚遠,特地吩咐了要往武玄門進入,也不知是沒有傳達到位還是怎的,這位侍衛竟然這番不長眼。
“大膽!”,侍衛見這人不但不聽勸,還想霸王硬上弓,頓時也長了兩份脾氣,他們做這個位子的,吃着皇糧怎麼會沒有兩份傲氣,還沒被個無名小卒這麼嗆過呢,“還不速速下馬!”
侍衛的紅槍唰一下就指到了小南瓜面前,可他絲毫沒有畏懼,將手指按下紅槍的白刃上,緩緩地施力,侍衛一下子就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平凡之輩,看上去他文文弱弱,可手上這紅槍卻像是綁了千斤巨石,任憑自己怎麼出力也擡不起半分。
“怎麼?”,小南瓜笑了笑,“現在我可以進了嗎?”
“你!”,侍衛見他□□地嘲笑着自己,其他幾個侍衛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都不願上前,其中還有人已經做好準備,要去開啓城門,他冷哼一聲,“我們寧國怕你進得去,出不得!”
小南瓜笑了笑,對着侍衛一抱拳,“多謝軍爺指點”,他牽起馬繩,慢悠悠地城門裡頭走去,突然,他回頭對那個侍衛說道,“我出不出得來不知道,但你應該是進不去了”,他挑了挑眉,目光往那人的腳下掃去。
那侍衛順着他的眼神望去,發現自己的腳邊佈滿了,他們這裡特有的毒蜘蛛,又小又紅,正在瘋狂地噬咬着他的衣物,他忍不住大叫起來,楚青正想出口阻止,卻聽小南瓜大笑起來,“你不是囂張得很麼?”
“阿南!”,楚青喝道,“你能不能省省?他又做錯什麼嗎?”
小南瓜還沒有迴應,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來者拍着手,爽朗的笑聲先至,慢慢地走到了他們的身前,“你總算明白勝者爲王的道理了”
楚青難以理解,爲何懸壺濟世的先生面對小南瓜的惡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可她聽到雲中鶴繼續說着,“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點到爲止就好了”,小南瓜乖乖地讓毒株們散了去。
“青兒”,楚青聽到雲中鶴喚自己的名字,這本應該是難得的重逢,卻讓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好久不見了,你怎麼變得如平庸婦人一般婦人之仁了?”
“楚青只是覺得人人都想活而已”
“好一個想活而已”,雲中鶴笑了笑,一把將她從馬上拉下,抱在懷中,就像十多年前,還是幼女時那般,“師父也想活,可你差點就讓爲師活不了了”
小南瓜跳下馬,將繮繩拉在手中,看着雲中鶴高大的背影,他穩穩地抱着楚青,一步步地朝硃紅色的大門走去。
小南瓜回頭望了一眼來時的方向,他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似乎從一個囚籠跳到了另一個牢籠中,雲中鶴喚了他一聲,他只好急急地趕上。
侍衛在他們進入之後,重重的關上了城門城門上方的石頭刻了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寧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