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京笑道:“真不愧是百戰百勝的大律師,大姐又是這樣的手腕,日後你們夫妻倆雙劍合璧,可是浦江無敵了!”
周曉越“哎喲”一聲,笑道:“你別隻會說我,你們那位不是更厲害,那麼多窮兇極惡的歹徒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們纔是雙劍合璧,天下無敵呢!”
“這是哪家的姐妹在相互吹捧啊!”霍雲帆帶着笑意的聲音伴隨着開門聲傳了進來。
這傢伙耳朵倒靈,竟然全被他聽見了,周曉越對這位未來妹夫卻是毫不客氣,笑道:“自然是你未來岳父家的姐妹嘍!你不知道周家小姐都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麼?”
霍雲帆無奈地笑笑,這位神探在鋒芒畢露的大姨姐面前也是束手無策,只得笑道:“也只有莊律師這浦江第一名嘴敢娶你!”
三個人都笑了。
周曉越笑道:“你不要來取笑我,我問你,我跟你媳婦兒說兩句私房話,你就沉不住氣了,難道是怕我另給她說更好的人家,把你的媳婦兒搶走麼?”
霍雲帆連忙搖手道:“這卻不是,實在是樓底下來了位不速之客......”
他話還沒說完,周曉京“啊呀”一聲,叫道:“這幾天淨忙家裡的事了,竟把這件折磨人的事給忘了!”
周曉越好奇道:“有什麼折磨人的事?”
還沒等霍雲帆和周曉京開口,只聽沈四喜咚咚咚輕快的聲音奔上樓來,對霍雲帆道:“霍先生,上官先生到了,正在樓下等着呢?”
周曉京問道:“上官先生是誰?”
霍雲帆道:“是潘志安的學長,志安從法國寫信來說,他的一位師兄,叫上官海平的,原是在北大留校做輔導員,現在想到浦江來工作”
周曉越拊掌道:“你們這廟可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連北大的輔導員都願意跳槽到你們這裡來!”
霍雲帆謙遜道:“不是跳槽,他在北大做得蠻好,只是他是浦江人,最近他母親身體不太好,他是家裡的獨子,纔想要到這裡來工作,就近照顧母親的!”
周曉京搖頭笑道:“這也怪了,就憑他北大輔導員的身份,想要在政府裡謀個職位也不難,爲何偏偏到咱們的事務所裡來?”
霍雲帆道:“這話我在電話裡也問過他,他說他性情散淡,對政府公務人員那種按部就班的生活很難適應,纔想到明鏡來工作的!”
周曉越道:“這就是你們那位不速之客麼?”
周曉京笑道:“不是的,算上他應當是第二位了!”
周曉越一面拿下玄狐大衣,穿在平金妝花緞繡寶相如意紋旗袍外面,一面笑道:“好啦,喜鵲叫,貴客到!你們明鏡事務所門庭若市,我也不打擾你們工作了!”說着,拿起玫紅翻毛小皮包,就要往外走,周曉京道:“我就不留大姐了,改日我請大姐喝茶!”
周曉越回眸,嫣然一笑,搖搖擺擺地走了。
一會兒的工夫,霍雲帆已經請了上官海平上來,上官海平個子高高,人長得卻很瘦,面色青黃,彷彿終年吃不飽似的,從繁華京城過來的人竟是這樣的臉色,也真是奇了!不過看得出來他是個俊秀的青年,眉目疏朗,鼻直口方,是個相貌很端正的人。
北大畢業,又是留校做過輔導員的,素質自然是沒得說,霍雲帆只簡單跟他聊了幾句,就讓沈四喜在一樓大廳給他安排辦公桌椅,上官海平剛來,又是個文弱書生,也不宜直接做偵探工作,霍雲帆就安排他與沈四喜共同負責文件資料方面的工作,等熟悉了之後,再視情況安排別的。
“真是屈才了,這樣的人到咱們這裡來工作!”霍雲帆拿起周曉京剛從烤箱裡端出來的甜甜的小圓麪包,慢慢嚼着。
周曉京笑道:“可真是難得,霍偵探一直對自己的事務所讚許有嘉,一向以爲一般人不配進這裡來工作的!”
霍雲帆出神道:“上官海平可不一樣,這個人......非池中物......”他一邊說着,一邊望向天邊遙遠的流雲。
電話鈴響了,這一回霍雲帆不等周曉京去接,就一把接過電話,只聽他只是在這一端不停地“嗯嗯”了幾聲,然後放下電話,對周曉京道:“咱們的第二位不速之客到了!”
穿着蜜合色彩繡團花羽紗面旗袍的金櫻藤走了進來,腕上掛着一條細細的金鍊子,下面墜着一隻極精緻的挑花緞子手袋,耳環項鍊和手鐲是一整套藍寶石鑲成,胸前還墜着一顆沉甸甸冷豔的雞心。
“霍先生,我是如約前來喲!”金櫻藤如晚風中的一株初放的曇花,嫵媚地笑道。
霍雲帆淡淡一笑道:“我知道,金小姐讓我去看看章小言的安全情況,我就隨您去走一趟,然後......我可就算踐約嘍!”
金櫻藤笑得花枝亂顫,道:“霍先生,瞧您說的,好像我就要把您綁架了一樣!您放心吧,我說到做到......唉,其實我也是答應了朋友的事,不得不做而已,小言她接到恐嚇信之後嚇得了不得,霍先生您去一遭,到底能安安她的心,也算我這個朋友對她的關照!”
霍雲帆輕輕點點頭,道:“好吧,”又轉臉對周曉京說道,“曉京,你陪我去吧!”
金櫻藤笑道:“到底是霍先生,到哪裡都要帶着自己的女朋友!”
金櫻藤提出由她開車去章小言的住所,霍雲帆也爽快地同意了,他不願旁人看到他的車出現在章小言的住所旁邊,如果不是因爲在周長禎一案中金櫻藤幫了他的忙,他根本不願意與這一類人扯上任何瓜葛。
章小言的住所在臨近市郊的豐華巷,這裡雖不怎麼繁華,卻十分安靜,鄭恆永把外宅設置在這樣的地方,的確是動過一番心思的。
只不過要從明鏡事務所開車到豐華巷,就有一點遠了,七拐八繞地需要繞過很多地方。而且更加糟糕的是,金櫻藤開車開到半路,就捂着肚子直叫疼,周曉京見她面色煞黃,額頭上冷汗涔涔,怕出什麼問題,連忙跟霍雲帆把她送到了附近的一家診所中去。
診所大夫診治之後,說是胃炎,倒不要緊,打了一針吊瓶,又給開了些藥片,就送她們出來了。
金櫻藤揉着心口,抱歉地笑道:“真對不起,霍先生,周小姐,我想我突然胃炎發作恐怕是因爲早上沒吃飯的緣故,我想去對面的湯糰店吃碗湯糰,不知道二位是否可以等我!”
橫豎明鏡事務所也沒什麼可忙的事,金櫻藤又軟語相求,霍雲帆也不好扔下她不管,就同周曉京一起陪她去湯糰店吃飯。
這家湯糰店十分有名氣,霍雲帆也來吃過,他家的招牌名曰“九龍戲珠”,小小一碗湯糰裡,有玫瑰,桂花,白糖,紅糖,五仁,蛋黃,紅豆沙,綠豆沙和棗泥九種餡料的湯糰各一枚,所以叫“九龍戲珠”。
金櫻藤走進店裡,就要了這樣一碗湯糰!
這時並不是吃飯的時候,店堂裡沒有幾個人,霍雲帆和周曉京不吃湯糰,只要了兩杯茶來喝,金櫻藤點了餐之後,就默默地等着湯糰 ...
做好。
誰知她們才坐定,只聽店夥吆喝一聲:“九龍戲珠”一碗,快步走到金櫻藤的面前,霍雲帆正在那裡奇怪,怎麼這家的湯糰今兒做得這樣快?誰知店夥過來看看金櫻藤的臉,又看看碗裡的湯糰,連連賠笑道歉道:“真對不起,對不起,小姐,這碗湯糰是那邊那位小姐的!”
金櫻藤揉着餘痛不減的心口,正自因爲湯糰早早端來而高興,沒想到卻是弄錯了,不由大爲失望,然而只是失望倒也罷了,那店夥才轉身將湯糰端到另一位女子面前,金櫻藤的粉臉就倏然變色。
竟然是她!
金櫻藤這邊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那位得到了湯糰的小姐就伴着銀鈴般的笑聲開了口:“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金大小姐呀!怎麼?幾日沒見,這又換了男人了!”
周曉京一怔,這女子是誰?怎麼說話這樣粗俗,倒頗有些窯子裡的習氣,金櫻藤城府高深,心機沉重,怎麼會跟這樣的人沾上關係?
金櫻藤正色道:“別開玩笑了,這位霍先生是我的同事,這位周小姐是他的女朋友,麗香你不要亂說!”
麗香!原來她就是鄭恆永的夫人簡竹清從孃家挑來的那個丫頭,用來勾住鄭恆永的,周曉京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只見這麗香生得長眉細眼,玉膚桃腮,雖不是十分姿色,卻也有些嫵媚動人之處,鄭恆永是李白桃紅不嫌其繁,無論哪種類型的美女,他都欣然笑納,雖然對金櫻藤格外寵愛,對這麗香卻也不差。
麗香見當着金櫻藤的同事,更加無所顧忌,有心要讓她出一出醜,那笑聲更是尖利,道:“亂說算得了什麼?金小姐好好的職業女性不做,非要去當旁人的外宅,難道還不讓人說了!怕人說,乾脆一早就做個良家婦女,誰還說得着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