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的存在是爲了尋找你的幸福。
“你就那麼確定我會出現?”
“我不確定你會出現。”
“哦?”
“可我斷定,就算被你拋下,我舒如顧還有自己。”
“……”溫潤側頭看了她一眼,伸展雙臂往後躺倒在青草地上。“既然找到你自己了,何必來尋我呢!”
舒如顧雙手環膝,坐在他的身邊,靜靜看着他閉目養神,停了一會兒,緩緩道:“或許,我的存在是爲了尋找你的幸福。”
“嗯。”溫潤淡淡哼了一聲。
舒如顧歪頭枕着他寬厚的胸膛,閉上眼睛,共同享受此刻晴暖的陽光……就在舒如顧快要睡着的時候,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
“一個人多孤單啊。尤其是當你老了的時候。舒如顧,我只要,此年陪你細水長流。”
溫潤擡起上身,看着嘴角含笑的女子墜入夢鄉,手指輕撫過她眼底的黑眼圈兒,一絲心疼的柔光劃過他深邃如海的眸子。
……
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站着一雙男女,遙遙看着相擁安眠的倆人。
柳香芸收回視線,輕聲提醒。“韋海哥,我們該回醫院了。”本來陸韋海就不能坐飛機奔波的,無奈他倔起性子,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又絕食絕藥,把自己搞得跟糟老頭似的,柳香芸到底心軟了,倆人瞞着柳正書搭乘私人飛機來了英國,通過史君柔提供的消息,一下飛機,就趕來了這裡。
“韋海哥,舒如顧已經找到溫潤。”她沒有迷路,也沒有再次被人剩下,你該安心了。所以,我們回去吧,安心治療,請給我多一點倆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陸韋海突然笑了一下,轉頭直直看進她的眼睛裡。“香芸,你喜歡我什麼呢?唔……爲什麼喜歡我呢?”
“……韋海哥,下雨了。我們趕緊回車裡吧。”柳香芸淡聲提醒。
倆人錯了一步,並排走着。
“韋海哥,如果我能確定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因爲什麼喜歡上你,呵呵,這樣的喜歡,太容易複製了。要是喜歡能被如此簡單定義的話,我何苦爲難自己呢!”何苦讓自己的父親一再爲自己嘆氣呢!
“對不起。”他又何嘗不知道!愛要是能被簡單定義的話,人間會少多少煩憂吶。“咳咳……咳咳……”
“……”柳香芸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她會爲自己的決定負責到底的。就算韋海哥不喜歡她,此生他們也有了不容置疑的血脈關係。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舒如顧,你看,你有溫潤。我也算有他了。
愛情有千百種模樣,如果我註定無法像你一樣擁抱一顆心,那麼守住一份紀念,也好吶。
雨後天會晴,花開人會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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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潤,你看,彩虹!”
“嗯。”
“只有三種顏色噯。”
“如顧,我們過些時日再回去吧?”溫潤繞着她的髮絲兒玩,沒有興趣理會那個殘缺的彩虹兒。他的愛情,這算是如願以償了吧。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柳巷裡一再遇見,我以爲我們是有緣的;水渠邊一再錯過,我以爲我們終究無分。於今,經歷這麼多是是非非兜兜轉轉,終究是我最幸運,可以牽你的手,同攜漫漫人生路。
舒如顧撥開他的手。“老實點兒!我算算時間啊~”
“……”
“不行噯,可欣快要生了,我想回去陪她!”
“她有老公!”
“不行噯,這種重要時刻,我怎麼可以缺席呢!旅遊什麼時候都可以啊!不急的~來日方長嘛~”
“……”來日方長麼,不過是他以前猶豫的藉口罷了。經歷了此間種種無謂的煩擾,他早已看清了,幸福需要趕緊行動,攥在手心裡,纔是最踏實的!
舒如顧掰着手指掐算路可欣的產期,完全沒有注意眼前若有所思的某人。
……
日子如水匆匆流過,轉眼間已是酷暑八月了。
十字路口一家新開的花店外面,身穿草綠色連衣裙的纖細女子,彎着腰給花兒澆水。一位眉眼明朗的英俊男子,端着橙汁,朝女子輕喚一聲。“如顧,待會再忙。進來涼快一會兒。”
話說,從英國回來後的第二天,溫潤一大早就把舒如顧騙去了民政局,扯了一直讓他牽腸掛肚的證。然後,又雷厲風行地把她帶到一個十字路口附近停下。
舒如顧看見文城所在的大樓,以爲某人要帶她去看看呢,沒想到此人直接拉着她拐到了公司斜對面的一家花店停下來。花店的名字是“faith”。
“這裡就交給你了。”伴隨着話落,一串帶着體溫的鑰匙放在了舒如顧的手心。“我去上班了。”
舒如顧看着他健步如飛的背影,徹底傻眼了!
要不要把她當成花農啊?噯,她還有更想做的事情啊喂……
“知道了啦!都一點半多了,你該去上班了!”從回憶裡出來,舒如顧放下花灑,接過溫涼的橙汁,抿了一口,繼續嗔他。“哎,你這個老闆是越做越不像話了啊?”怎麼最近老愛提着個公文包往她這裡跑啊!雖倒是吸引了不少年輕姑娘來看花,賺得她荷包鼓鼓耶,可舒如顧還是有些鬱悶。那些小姑娘都嫩得能掐出水來,她都要成老乾媽了。“噯,趕緊走啦!下班之前,不許再過來了啊。”
溫潤聳聳肩,雙手插兜往外走,跳下馬路牙子,才悠悠吐了一句。“把我關進書房也沒用滴。”開個門,小菜一碟。
“……”
舒如顧瞪眼磨牙,轉頭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看到他的公文包居然忘記拿了。
她趕緊拿起來,跑出門,準備送給他。
“Oceansapart,dayafterday,andIslowlygoinsa
ne……喂,您好。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舒如顧!快走!”
……
二零一二年農曆七月初七。
“拔拔,麻麻還不醒哦~拔拔,麻麻是不是不喜歡昕昕啊~”穿着嫩黃色小襯衫藍色揹帶褲的小男孩,拽着爸爸的褲腳,歪歪扭扭走到媽媽的病牀前,趴在牀沿上,伸出小小的手指碰碰媽媽的臉。“麻麻,快點睡飽~快點醒來看看昕昕~昕昕好想跟麻麻說話兒……嗚嗚嗚……”
“乖~昕昕不哭!”溫潤掏出這一年多來常備的手帕給懷裡的娃娃擦擦眼淚。“溫昕要保護媽媽的,怎麼可以哭鼻子!”
“嗯~昕昕不哭。昕昕是男子汗!”
“……”溫潤看了一眼沉睡了兩年半有餘的舒如顧,靜默不言。
那日,舒如顧拿着包包要送給他,快要走過馬路的那刻,突然電話響起,她順手接起電話,停了一下,恰那刻綠燈轉紅,一輛沒有剎車的汽車開過來……溫潤只來得及大吼一聲——“快走!”
可還是太晚,舒如顧被車撞上了……即使被及時送到醫院救治,保住了性命,卻和當年的陸韋海一樣成了植物人,可命運之手真是神奇,在被車禍撞到的那刻,舒如顧居然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後來,溫潤整理她的手提包,才發現驗孕單子。
……
溫潤抱着溫昕看着窗外明淨的陽光。那天的電話,是柳香芸打來的,本意是通知舒如顧陸韋海在英國調養,似乎恢復有望了。
閉上眼睛,風從外面吹來,吹在臉上涼涼的,就像那日她指尖的溫度。
他不是不恨那通該死的電話的,可近來看着溫昕一日一日長大,他突然看淡了許多。他還是該慶幸的,畢竟上天沒有奪取她的性命,還賜給他可愛的兒子。
舒如顧,你是不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完成一場問心無愧呢!
如今,你真得不必對他歉疚了,聽說他們在那邊也過得幸福。
如顧,我好孤單呢!
“溫潤,你還不放棄麼?”清軟的嘆息傳來,溫潤看了一眼王璇冉,聲音清冷。“我不會放棄的。她還活着!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一家團圓的時刻,請不要打擾。”
王璇冉看看咬着指頭瞪着她的那雙舒如顧式的大眼睛,想想這兩年來,眼前男人的冰冷轉變,終於死心了。
她早該明白,他早就不是她喜歡的那個溫暖的男人了。如今這個男人冷得似臘九寒天,僅有的溫情都用來紀念牀上女子的愛情了。
門終於從外面帶上。
溫潤勾脣笑笑。“溫昕,明天我們去採玫瑰花!麻麻最愛喝玫瑰花茶了!”
“嗯~還有茉莉*花哦~麻麻也愛喝!”
……
情深不知年,年年歲歲盼花期。
舒如顧,下一次鬱金香盛開的花季,你一定一定要醒來。你說過的——“美麗的人喜相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