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忙嗎?”清淺忍不住開口問了句,問完後連自己都有些愣住了,她什麼時候會關心起洛天忙不忙的問題了?明明和她沒什麼關係的。
羅言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直接說道:“是的,大哥很忙。本來洛家和羅門已經讓他無暇分心,還要爲了別的事勞心勞力。”他口中那所謂的別的事指的自然就是清淺。
羅言看了清淺一眼,朝她俯了俯身子,轉身就離開了。
清淺搖了搖下脣,像是在沉思。一直在上面看着的羅幕直起身子,右手一撐,直接從三樓的陽臺上跳了下來,正巧落在了清淺身前。
清淺被羅幕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頓時跳開了一大步,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後,面露驚詫。
“女人。”羅幕倒是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半眯着眸子看着清淺問道:“你會不會使槍?”
“什麼?”清淺皺起了眉頭。
“聽不懂人話嗎?”羅幕十分不耐煩。
清淺沉了沉臉,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只聽得懂人話。”
羅幕的臉也黑了三分,他原本想要反駁回去,可轉念一想又忍住了,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扔給清淺,清淺下意識的接住,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把非常小巧精緻的手槍,挑了挑眉,不由得詫異的看向羅幕。
“既然我輸給洛天答應不會再難爲你那我就絕對不會食言,但是我是不會承認你爲羅門首領的夫人,雖然你功夫湊湊活活勉強能及格,但其他方面完全是零分。”羅幕毫不客氣的說着。
清淺嘴角狠狠抽了抽,聽不懂羅幕亂七八糟的在說些什麼。
“你看到那塊大石頭了沒有?”羅幕指向了清淺身後的某個地方,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果你能用你手中的槍把那塊石頭打碎,或許我會對你改變一些看法。”
清淺失笑,她看了羅幕一會,擡腳朝他走了過去。
“算了吧。”清淺走到羅幕面前,把手中的槍還給他,語氣又輕又柔,“不要整天動刀動槍做一些危險的事情,除了這些事你應該還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吧。”
羅幕身子一僵,心底的某處突然重重的疼了一下。
“臨風,你不要總是舞刀弄槍的,要是受傷的話怎麼辦?我會爲你擔心的……”
有那麼一瞬間,羅幕還以爲她還在他身邊,溫言軟語。
那個曾經爲他牽腸掛肚的女孩,好像已經被掩埋到了記憶深處,時光盡頭。
羅幕有些恍惚,他只知道的是那個女孩再也回不來了,而他也終究回不去了。
羅幕突然一把抓住了清淺的手腕,清淺一驚,擡眸看去,對上了他有些空洞的雙眸。
“臨風,除了這些事情外,你還有沒有想要做的事?比如一根棒棒糖,或者一串冰糖葫蘆?你想要做什麼的話我都會幫你的,不過你別說太大的願望,什麼讓全世界都認可御風幫的事,那我可做不到。”
他想要做的事嗎?他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去做的事。
“我現在所做的事就是我想要做的。”羅幕拉
過清淺的手,將手槍放到了她的掌心上。
在失去那個女孩之後,重振御風幫,或者說要改變這個世界就變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撐,所以他纔會進入羅門。
沒有人願意一輩子活在黑暗之中,每天都要擔心自己的命可能隨時都會消失掉,可是他們沒有選擇,羅幕沒有,洛天也沒有,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被這個迷亂的世界所逼迫,咬着牙硬生生的挺過來。沒有人會比他們還了解這種感覺,也沒有人會他他們更瞭解生命的珍貴,所以他們拼命的往上跑,想要坐在最頂端的位置,只有這樣纔有權利去改變這個世界,這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如果你想要站在洛天身邊,就必須要陪伴在這個東西身邊。”羅幕指了指清淺手中的槍,這把槍全天下獨一無二,不管是從設計還是裡面的子彈,世界上不可能再找出第二把來。因爲這把槍是他親手設計給她的,爲了讓她防身,甚至那些年親自教她如何握槍,如何開槍瞄準目標能夠一擊致命,都是他言傳身教的。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沒能保住她。
羅幕發現自己今天好像想起了太多過去的事,明明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除了自己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忍不住想起那些時光,他明明有在拼命壓制着自己不去想的。
“我不會用。”清淺並沒有發現羅幕情緒上的波動,只是搖着頭很排斥的說道:“而且我也不喜歡這種東西,你快拿回去吧。”
槍這種東西看上去冷冰冰的,很不近人情,清淺非常不喜歡。
羅幕不接,眼中露出了一點點的執拗之色,他說:“你必須學會。”
“我說了,我沒有興趣。”清淺有些不耐煩,光是這樣拿着槍她都非常排斥,怎麼可能會去學着怎麼用呢?而且這種東西對她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很簡單的。”羅幕說:“我教你。”
清淺張了張口正要拒絕,羅幕突然極快的伸出手來一把握住了清淺的手,同時調整了她握槍的姿勢,轉過了她的身子。
羅幕身上的玫瑰花氣味從清淺鼻尖掠過,她記得第一次遇到羅幕時也在他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並不是很強烈,但卻與他形影不離。
“注意你的目標,開槍的時候不要猶豫。”羅幕的聲音從清淺的頭頂上傳來,他貼着她很近,兩個人的姿勢其實是有些逾越的,但不管是清淺還是羅幕都完全沒有在意這些,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彼此的心裡也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清淺晃了晃神,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很喜歡玫瑰花嗎?”
話音才落,清淺只覺得自己食指被人往下一壓,同時槍聲響起,震得清淺身子重重的顫了一下,隨後羅幕已經鬆開了她的手。
二十米之外的那塊石頭被打了個粉粹,清淺看了一眼,馬上轉開了視線。
“你剛纔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羅幕站在清淺身後,聲音有些冷。
清淺垂眸,淡淡的說道:“沒什麼。”她知道,羅幕其實是聽見了的,他或許只是不想回答吧。
羅幕不語,下意識的用力深吸了一口氣,嗅了嗅,並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他猶不死心,擡起袖子來放到鼻子下面又聞了聞,還是什麼都沒聞到。
他不喜歡玫瑰花,但是她喜歡,尤其鍾愛紅玫瑰。
他記得他曾經還嘲笑過她長大以後肯定會容易就被男人給騙了,送兩束玫瑰花就被拐跑了。
所以後來他纔會在御風幫種上了那大片的玫瑰花,雖然花這種東西本來就不適合種在那裡。他還記得她離開的那天,她的血也染透了那片紅色的玫瑰花海。
他最討厭玫瑰花了。
羅幕看着清淺已經收回了自己的動作,正在盯着手中的槍看。
“這支槍,送你了。”羅幕說着,就連自己都有些驚訝。
這支槍是他的寶貝,是她唯一留下來的曾經屬於她的東西,或者說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這麼多年這支槍羅幕一直都寶貝着,別說是送人了,就連羅門的人摸一下或者看一下都不可以,他也不知怎麼就說出了這話,生出了這麼一股子衝動。
可能是因爲清淺是洛天在意的女人,又或者只是因爲清淺和她有點相像吧。
他只是不希望……洛天走上他的老路。
“跟我來。”羅幕壓了壓清淺的手腕,格外認真的對她說:“這支槍你要隨時帶在身上,不管出席什麼樣的場合,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只有這槍不能離開你。”
清淺覺得有些好笑,她幹嘛沒事放支槍在自己身上?她又不是警察。
看着清淺明顯不以爲然的態度,羅幕眼中閃過一抹薄怒,他伸手抓住清淺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快放手!”清淺被他大力拽着,拽得有些疼了。
“讓你知道我剛纔的話有多麼重要。”羅幕冷着臉,不管不顧的拉着清淺走。
清淺咬了咬牙,沒有辦法,只好暫時把手中的槍收了起來,然後用另一隻手去抓羅幕的手,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你瘋了嗎?”清淺質問道:“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羅幕沒回頭,聲音冷漠的從前方傳來,“不想受苦就乖乖的跟我走。”
“你。”清淺才說一個字,羅幕又擡腳往前走,力道明顯更大了一些。
清淺有些慌亂,大聲喊道:“洛天!”
羅幕的腳步滯了滯。
而正在房間裡面寫着什麼東西的洛天,鋼筆的筆尖突然斷裂,墨水在紙上暈開了一大片。
顯然,他這些東西都白寫了。
羅言正在他身邊報告着最近各方勢力的動態,也被這突然的狀況驚了一下。
“她呢?”洛天覺得心裡莫名有些慌亂,煩躁的問着羅言。
“剛纔還在後花園。”羅言說:“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沒人敢闖進羅門來。”
洛天當然也知道這點,不過他就是覺得有些不安。他看着那大片的墨水,良久纔開口對羅言說:“再拿支新的鋼筆來。”
羅言馬上就取來了一根新的鋼筆,灌好了墨水遞給洛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