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安排凌雋和姜尊雄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叫‘時空’的會所,這是澳城最好的會所之一,一樓是爵士酒吧,二樓是商務包間,把事談完,到一樓喝一杯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上了年紀的人選擇地方喜歡豪華大氣,像小何這樣的年輕姑娘,當然更傾向於時尚和流行,不過我挺喜歡小何選的這個地方,有些小資,但不奢華。
雷震海安排人提前兩個小時進入會所確定安全後,我和凌雋來到指定的包間。
姜尊雄已經等候在那裡。他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集結,穿得很正規,看得出來,他很重視這次會面,看到我和凌雋走進包間,他站起來表示歡迎,並向凌雋伸出手:“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凌雋微笑:“我沒遲到吧?”
“沒有,我只是我急於見到凌先生,所以提前到了幾分鐘,是我早到,不是你遲到。”姜尊雄說。
“姜先生快請坐,先生喜歡喝什麼酒?”凌雋笑着問。
“都還好,只要不太烈的都可以,我年紀大了,太烈的酒胃受不了,不像凌先生年少輕狂,什麼樣的酒都敢喝。”姜尊雄說。
這話聽起來是在誇凌雋年輕,但後兩句顯然有其他意思,似乎是在暗示凌雋動作太大,搞得澳城很不安寧。
“姜先生過獎了,我雖然不老,但也早就過了年少輕狂的年齡了,不過我確實什麼酒都敢喝,只要不是毒藥,我都敢喝上兩口,因爲我不怕醉,人生難得幾回醉嘛,慎言慎行做不了大事。”凌雋微笑着迴應。
這一老一少兩個澳城商界現階段最有影響力的人物談笑間就已經開始暗中交鋒,我在旁邊只是聽着,沒有出聲,這個時候是男人的對話,我不適合插嘴。
“凌先生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姜尊雄說。
“這麼說姜先生也知道自己有罪?”凌雋馬上反擊,氣勢凌人。
姜尊雄一愣,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笑了笑,扯開話題:“今天難得相聚,還是喝一杯吧,紅酒怎麼樣?”
“好呀,不過這會所雖然時尚,但沒有好酒,本來想從家裡帶一瓶好一些的酒過來,但又擔心姜先生膽子太小不敢喝,只好喝這裡的酒了。”凌雋笑着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敢喝?”姜尊雄說。
“姜先生自己做了虧心事,肯定擔心我會在酒裡下毒,當然不敢喝。”凌雋說。
“我就知道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承認,熊炎炳的那件事我有參與……”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細節我不想聽,因爲今天我還真不是來問罪的,我是來談合作的,過去的事,咱們現在就翻過去,不談了,咱們只談未來。”凌雋打斷了姜尊雄的話。
我知道凌雋不可能不想知道那些事的細節,但他爲了取得姜尊雄的信任,他必須得裝出對過去的事不介意的樣子。
“你……和我談合作?”姜尊雄一臉的懷疑。
“我就知道姜先生謹慎,一聽我這話就嚇住了,炳叔可以和你和作,我爲什麼不可以?難道姜先生真不敢和我合作?”凌雋說。
姜尊雄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看着凌雋,他似乎是想看透凌雋,但我知道,他不可能看得透。凌雋要是一個隨便就能讓人看透的人,他早死了幾十回了。
“秋荻,把文件給姜先生看。”凌雋對我說。
我趕緊從包裡拿出幾份文件,“姜先生,這是美濠正在準備開工的幾個項目,都是資金回籠快,利潤又高的項目,爲了表示我們合作的誠意,這些項目我們可以出讓給愛博集團來做,您請過目。”
姜尊雄接過文件仔細看了幾分鐘,一臉的難於置信:“這些項目都是當時我們兩家爭得你死我活的項目,現在你們竟然拱手相讓?這是爲什麼?”
“我太太已經說過,這是爲了表達我們的誠意,姜先生可以和炳叔合作得很好,那和我凌雋爲什麼不能合作?現在炳叔已垮,對促成我們合作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我們兩家聯手,那是真正的強強聯合,我們的聯合將成爲澳城甚至整個東亞的最強陣容之一,這難道不值得憧憬?”凌雋說。
“那我們怎麼個合作法?”姜尊雄似乎已經有些動心。
“很簡單,你出資買入炳叔的股份,這樣你就是美濠的大股東了,我們就成一家人了,以後我們兩家的資源整合就更容易,肯定是雙贏的局面。”凌雋說。
“哈哈,原來你們是遇上困難了,想向我求助啊?我知道熊炎炳放下狠話,要你們在三天之內用現金買下他的股份,你們現在沒這麼多錢嘛,所以無能爲力,於是你們就想拉我入局,讓我替你們買下熊炎炳的股份,幫你們把熊炎炳徹底踢出局。對不對?”姜尊雄大笑起來。
凌雋沒有說話,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姜先生說對了一半,但另一半沒有說對,我確實是沒有這麼多的錢來一下子吃盡炳叔的股份,不過美濠集團如果要想調動所有資源去借那麼一點錢,應該不是問題吧?我讓姜先生收購炳叔的股份,只是想讓我們有合作的機會,如果姜先生不樂意,那我再找別人。”凌雋說。
姜尊雄也舉起酒杯泯了一口,他明顯在猶豫,他一時間想不透凌雋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信不過凌雋,但又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我們兩家一直是澳城的對頭,我之所以讓姜先生入股我的企業,主要是想化干戈爲玉帛,結束多年來的爭鬥局面,如果姜先生擔心我有什麼陰謀,那我也買進愛博集團的股份怎麼樣?你只收購炳叔百分之五的股份,但我願意收購你們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樣雙方互持對方股份,百且我持有的還比較多,你覺得如何?”凌雋說。
我猜測姜尊雄肯定不會同意,因爲讓對手大量持有自己公司的股份,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句話:引狼入室。到時對手以大股東身份多方掣肘影響公司決策,那將會有災難性的後果。
果然,姜尊雄連連擺手:“那倒不必,愛博目前運行良好,並不想引入新的大股東,這事以後再說。”
凌雋笑了起來,“姜先生當年和我爸並稱澳城雙雄,姜先生爲了證明澳城只有一雄,還特地把自己的名字加了一個雄字,可是在我看來,姜先生名字很雄,內心卻毫無雄心壯志可言,你與家父齊名,實在是拉低了家父的檔次。”
這話挑釁味道極濃,我都替凌雋捏一把汗,我擔心要是把姜尊雄激怒了,他生氣而去,那這事不就黃了?
姜尊雄的臉色確實變得很難看,嘴角都氣得微微發抖,但他是老江湖,他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怒起來。
“我念你年輕,不計較你說出如此無禮的話。”姜尊雄強裝風度。
“我說的是事實,我要收購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不敢讓我收,我讓你收購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你不敢吃,你這樣的胸襟和膽量,怎麼能和家父齊名?也就是家父過世得早,讓大娘耽誤了美濠這麼多年,要是家父一直執掌美濠,我相信美濠早就遠超愛博。”凌雋一臉的不屑。
凌雋還在繼續激怒姜尊雄,衝動是魔鬼,他這是要把姜尊雄內心的魔鬼給激出來。
“我不是不敢吃,只是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需要的資金太多,我現在一時間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的現金,難道你要我去借錢來買美濠的股份?我瘋了麼?”姜尊雄說。
“有何不可?現在的企業哪家不負債經營?你也是商場資深人士了,如果企業不靠負債經營單靠原始積累,誰能把企業做得大?做企業不是擺地灘,小打小鬧躲城管就行,做企業只有規模化才能以壓倒性的優勢擠垮對手,這樣簡單的道理,姜先生不會不明白吧?”凌雋說。
“我當然明白,只是我如果借錢買了阿炳的股份,對我有什麼好處?我依然還只是第二大股東,話語權還在你手裡,有什麼意義?阿炳現在不也被你搞下去了吧?難道我還自己往槍口上送?”
果然,姜尊雄也不傻,他有自己的盤算。
“這話說得極好,你一但成爲美濠的第二大股東,在董事局就有一席之地,憑藉你第二大股東的身份就可以在某些項目上一票否決,你持有美濠的股份後,我們兩家的資源可以進行局部整合,也利於兩家的發展,以後我們不用相互競爭,也可以騰出更多的精力開拓內地和海外市場,這難道不是雙贏的局面嗎?”凌雋說。
姜尊難又陷入沉思,凌雋說的都是道理,他似乎又開始心動了。
“我已經說過一遍了,如果你擔心我有什麼陰謀,那我可以也同時買愛博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你又不敢讓我買,你這樣優柔寡斷膽小慎爲,我是真的很失望。”凌雋繼續添火。
“算了凌雋,姜先生既然不同意我們的合作方案,那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再談下去反而會傷了和氣。”我說。
“好吧,早知道是這樣,那我就不來了,浪費我一小時時間,對牛彈琴。”凌雋說。
凌雋說完站了起來,拉着我的手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