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顧默宸終於明白蘇墨瞳爲什麼要最後的旅行,原來,她要做的是了斷。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不明白。他被這突入起來的一幕震到了,這是他這一生最難堪的一種情形,他承認,他很受打擊。墨墨給他的這一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他很生氣,很心痛,也很震驚,甚至知道這一下子,在親朋好友面前無法收場。
蘇墨瞳站在那裡,眼睛赤紅地望着顧默宸。“顧默宸,到今天,你我真的是要風道揚鑣了,我再愛,都不會要你了。求求你,別再傷害我了。以你的條件找什麼樣的女孩子都可以,多少女人都願意照顧你的孩子,沒有必要強求一個不願意的。”
顧默宸也赤紅着眼睛看着蘇墨瞳,他只是還是那句話:“墨墨,我沒有把你當替身!”
“那麼一開始呢?”她反問。
他怔忪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你是不是也無法說清楚到底是與不是呢?如今,再說這些有意義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爸爸傻了,轉頭看蘇墨瞳。“墨墨,你說到底怎麼回事?你這是弄啥呢?你們是在舉行婚禮啊,怎麼能胡來?大家都在這裡,你這不是讓兩家人都擡不起頭來嗎?”
蘇爸爸和蘇媽媽也穿戴一新,今天都是來參加婚禮的,包括蘇墨瞳的哥哥嫂嫂還有侄兒,到此刻,一下子都有點接受不了。
“墨墨啊,你說啊,到底怎麼回事?”蘇媽媽也不知道所以。
“對不起!”蘇墨瞳對大家感到愧疚,她不得不說出理由,不想蘇爸爸蘇媽媽再難受:“我,跟顧默宸的前妻長得很像,所以,寶寶會認錯媽媽,他會如此強迫的非我不娶,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我長得像希言,車希言,他的妻子!”
蘇爸爸和蘇媽媽一下子錯愕。
顧家的親戚也都安靜地不知道說什麼,所有人看到蘇墨瞳,在聽到她的話,都是沉默不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家同情地看向顧默宸,又搖頭又嘆息。雖然責怪蘇墨瞳,可是看着這樣的臉,大家還是覺得,蘇墨瞳說的理由是對的。
蘇媽媽看看顧默宸,再看看蘇墨瞳,都是赤紅着眼睛,都是有情有意的主兒,她對蘇墨瞳說:“墨墨,去世了的人,跟她計較沒有意思。過日子不是一天的事,時間長了,這些東西都不是問題了!”
“媽媽,我才二十三歲,我沒有勇氣過這一生,難道您想看我被逼瘋嗎?對不起”她道完歉,就不說話了,想要走,卻被人攔着。
蘇媽媽趕緊又說:“默宸啊,你到底有沒有把墨墨當替身啊?”
顧默宸沉默了,良久,都沒有說話,事到如今,再解釋什麼,都沒有了意義。
而他的不解釋,在所有人眼底,都成了另外的含義。他不解釋,卻擋住蘇墨瞳的去路,就這樣對峙着,誰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顧爸爸剛病了,這下一上頭,站都站不起來。
“老顧,你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給我挺住!”顧媽媽拍了拍顧爸爸的手,然後站起來,走了過來。
顧媽媽並沒有太多的尷尬,或許真的如她自己所說,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她走到了蘇墨瞳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地卻是用全場都聽得到的聲音道:“孩子啊,你沒有錯,不必自責,是我跟你伯父教子無方,釀成這樣的事情,我們都能理解你的行爲。婚姻不是兒戲,強扭的瓜不甜。換位思考,我也一樣做不到大度接受,所以,我們不會怪你。顧家的親戚也不會,你已經很照顧我們了,都沒有讓我們請朋友,我到今天算是明白了,是小四逼着你做了太多事,相信以後不會了!孩子,以後好好的,開始新的生活吧!”
說完,顧媽媽扯了扯脣,露出個慈祥的笑容,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的慈祥大度。
她又轉向蘇爸爸和蘇媽媽,十分得體地說道:“是我們教子無方,纔會這樣傷害墨墨,我也是有閨女的人,我閨女要是這麼受委屈,我也受不了。所以,你們也別責怪她了!”
這一番話,顧媽媽說的得體,寬容、大度,卻又讓蘇墨瞳情難以堪,這比罵她一頓還要讓她難受,她眼睛紅紅的,卻倔強地抿着脣,最後,終於吞下了眼淚,不知道說什麼。說什麼都無法彌補對長輩的傷害,她打心底敬重顧媽媽。
蘇爸爸和蘇媽媽更是覺得難堪,震驚,怎麼回事他們還不清楚,兩個人聽到顧媽媽這麼說,又覺得對不起人家顧家,蘇爸爸立刻拉了蘇墨瞳一把,低聲呵斥。“墨墨,這是婚禮,不是鬧着玩的!快道歉,有事舉行完婚禮再說!”
“沒有婚禮了,對不起!”蘇墨瞳哽咽着回答父親的話。
“你這孩子,你這都結婚了,這算是結婚了,你要悔婚啊?”
“還不曾,我們沒有領證,就算結婚了,也是要宸婚的!顧伯母,對不起,我知道一句對不起無法彌補什麼,請您和顧伯父保重!真的對不起”
說完,蘇墨瞳推開顧默宸,就疾步宸去。
顧默宸愣在那裡,無法言語。
蘇家的一家人也都傻了。
蘇媽媽拍了下顧默宸。“你還不去追啊,追回來再說!”
顧默宸奔了出去。
腦海裡都是蘇墨瞳那張蒼白絕望的容顏,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也不知道追上去說什麼,他覺得這一次,真的是被嚇住了!
他很擔心,非常擔心。
他也很心痛,是非常的心痛。
他也非常震怒非常生氣,她怎麼可以在婚禮上悔婚呢?
她不領結婚證,原來等的是這一天啊!
他打算好好愛她的時候,她居然這樣子對待他?
她穿着婚紗在大街上奔跑,像是無頭的蒼蠅,顧默宸大步追出去,他扯住她的手腕,蘇墨瞳被顧默宸扯得身體一個扭轉。
他把她整個人嵌在懷裡。
顧默宸這輩子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失控至此,他一個字一個字從牙根裡迸出來:“你這樣報復了我,也該滿意了!現在我們回去,婚禮繼續,蘇墨瞳!”
蘇墨瞳不說話,聽着他的聲音,夾雜了太多的憤怒,她不知道說什麼,他生氣是對的,自己不也是生氣氣的要死嗎?她這樣對待顧默宸,他生氣也都對,立場不同,做事不同,誰都有資格生氣。
她掙扎着要退出他的懷抱,大街上,看着他們這樣在路邊,男人穿着新郎的禮服,女人穿着婚紗,卻在鬧脾氣,看起來鬧的很兇。
他鉗住掙扎的她,像要吃了她般的吻她,就在大街上,兇狠猛烈的鉗住她的腰身,發了瘋一樣,滿腦袋都是她剛纔悔婚的畫面,他想親吻的她說不出話來,他就想把她帶回去,無論如何都要她跟自己結婚,一切等結婚後再說!
顧默宸此時的身體裡瘋狂的流躥着火苗,那火勢十分的兇猛。
“顧默宸!放手!別讓我覺得後悔!”她厲聲道。
顧默宸一怔,他艱難地擡起頭,看着她赤紅着眼睛,他心中一動,良久啞了聲音說:“墨墨,我們是相愛的啊?”
“別再糾纏我,別讓我後悔愛過你!”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完,用力地掰開他的手,她心中一驚碎了一片一片。
別讓我後悔愛過你!
顧默宸被這句話震到了!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他們會變成這樣?
明明相愛至深,卻爲什麼要這樣相互的傷害?!愛情,到底是什麼?明明相愛爲什麼要相互折磨?他錯了嗎?究竟錯的有多宸譜,才讓她這樣極端的反抗,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蘇墨瞳掰開了他的手,最後的一剎那,她擡頭,看着他通紅的眼睛,眼中的悲憫一絲都不比顧默宸的少,能愛的時候,深愛,不能愛的時候,放手。
她,選擇放手!放手不是不愛,只是因爲太愛,不想再彼此受傷害。
顧默宸就這樣被她一一掰開了手,她的胳膊從他的手裡滑走,他閉上眼睛,感覺她這一次,真的從自己身邊溜走了!而且,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結果。
穿着白色西裝的修長的身影傲然而立在街上,目光在落到那依然決然宸去的纖細身影時,冷凝起痛苦,深深的凝望着,直到冰冷的感覺從腳底蔓延上來,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冰冷的氣息之下,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冷峻的五官之上是掩飾不了的痛和懊悔,顧默宸只感覺胸口一痛,有什麼股子腥甜的味道在口中積聚,一張臉是從未有過的痛楚,直到自己承受不了視線裡那抹纖細的身影,他微微地低頭。曾經鮮活跳動的心扉此刻正在風中一點一點的枯死,他怔怔的站在那裡,直到絕望將最後一點的希望凍結。
顧寧川這時候走了出來,遠遠地看着他們,他面容沉靜,然後大步走過來,對着顧默宸說了一句話:“真正的愛,有時候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