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墨瞳坐在曹澤銘的車子裡,去往了郯城。
她還在恍惚中,怎麼就答應了呢?
她這輩子真的不想跟曹應之這樣的父親有聯繫,因爲那樣的父親,真的不配爲一個父親。而樑青現在病了,得了什麼樣的病她不知道,她對這樣兩個人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或許他們做的太過分!
倘若他們對自己有一點點的憐憫,有一絲絲對於當初拋棄她時候的懊惱,她也許不會這樣感覺!但是,沒有,時至今日,他們都依然沒有一顆虧欠的心。
蘇墨瞳不知道人的心爲何可以如此強悍,狠得時候可以食子,人說虎毒還不食子呢,可是曹應之罷了,本就不該抱有任何希望的,又是何必呢?
再度回到了郯城,並沒有回之前遲雲的家,而是去了曹應之現在的住處,曹澤銘跟他聯繫上的,聽到他們要來,曹應之倒沒有拒絕。
一路上蘇墨瞳都很沉默,曹澤銘跟她說話,她也是提不起精神來。
終於到了郯城,再見到曹應之,蘇墨瞳一如既往地沒有話說。
曹應之一身名牌西裝,看起來是要去參加什麼商務會議,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停在他住的地方門口,他見到蘇墨瞳的時候面容一怔,還是那樣淡淡地,甚至脣角一抹疾風的冷笑。
蘇墨瞳不知道曹應之爲何這樣恨自己,見到自己都是那樣的表情,她覺得自己來又錯了!但是曹澤銘一再要求,她還是聽從了!她也希望從這裡找到一個切入點,知道當初的事,爲什麼遲雲也恨自己!
曹澤銘擁着蘇墨瞳,打了聲招呼:“爸!”
這是第一次,曹澤銘叫這個人這個稱呼。
曹應之有點意外,似乎沒有想到曹澤銘會喊他“爸爸”,他眯起眸子打量着他們。
曹澤銘擁着蘇墨瞳,蘇墨瞳的手臂受傷,吊着胳膊,手上是紗布。
他目光微微的挑了挑,然後沉聲道:“你們有什麼事都先等着吧,我有會要開,三個小時候,在郯城植物園見!”
曹澤銘一怔,點點頭。“好!”
曹應之走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蘇墨瞳,他說:“要是不願意見我,就滾回去,沒有人請你來!”
說完,他就大步宸開了。
蘇墨瞳愣在那裡,閉了閉眼睛,深呼吸!
“墨墨,不要動怒,我們來,就是要知道爲什麼他會這樣對你!”曹澤銘低沉的嗓音從她頭頂想起來,她側頭看看他,陽光下,他偉岸的身姿讓她一時間有點恍惚。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個輪廓有點熟悉,熟悉地像某個人,而那個人是顧默宸,那是逆着光看影子時候的感覺,可是,怎麼會呢?他們是兩個人啊!她怎麼會覺得曹澤銘有點像顧默宸呢?這真的是對曹澤銘的褻瀆!
“沒關係的,我早就預料到了,他對我一直是如此,習慣了!”蘇墨瞳微微一笑,“我們先去吃東西吧,我有點餓了!”
曹澤銘有點心疼她,明明在意,卻還是裝的不在意,他的大手握住了她那隻好的小手,冰冷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緒,只是深秋,她的手就已經冰冷如霜。不氣到一定程度,怎麼會一點溫暖都沒有呢?
握着自己手的那隻大手很溫暖,溫暖的讓她眷戀。
曹澤銘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溫柔,若不是想知道爲什麼,他是不會對曹應之妥協的!
回到車上,曹澤銘問她:“想吃什麼?”
蘇墨瞳想了想:“想吃郯城的燒餅,那年暑假,你有給我買過的!”
“你還記得?”曹澤銘有點意外。
“記得!”她輕聲回答。那些溫暖的東西記得,恥辱的也記得。
“好!我們去吃!我也好多年沒有吃過了!不知道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兩個人到了郯城一家很有名的燒餅店,曹澤銘牽着的手進去買,“還喝雞湯嗎?”
蘇墨瞳搖頭。“只要燒餅,帶走的,我們去車裡吃!”
“嗯!好!”曹澤銘買了六個燒餅,烤的微黃的燒餅上都是芝麻,散發着誘人的香味,蘇墨瞳只是聞着,就覺得很香了!
再回到車上,兩個人啃着燒餅!
蘇墨瞳嚐了一口,喟嘆道:“還是那個味道!”
曹澤銘也吃了一口,咀嚼着那個滋味,點點頭:“是的,還是那個味道,多年未變!”
是的,食物的味道未變,因爲工藝一直一樣!只是品嚐食物的人的心經過了滄桑變化了一些,她有點嘆息,倘若人生若只如初相見,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呢
燒餅只啃了一口,她就放下了!
“不好吃嗎?”曹澤銘問。
她搖頭。
“那爲什麼不吃了?”
她沉默了一下,輕聲道:“等下再吃!”
想起了過往種種,想起了自己的任性,想起了在那個過程裡,受傷的自己,受傷的曹澤銘,還有受傷的顧默宸。
蘇墨瞳沉默下去。
曹澤銘也把燒餅放起來。“那我跟你一樣,等下再吃!”
蘇墨瞳擡起頭來,訝異的看着他。
他說:“其實,味道沒有變,是我們長大了!”
她沒有說話。
兩個小時候他們就去了植物園。
這裡依然是綠樹成蔭,好一派生態景象。
下了車子,蘇墨瞳的神色裡一直有着隱憂。
“墨墨,不要去介意,也不要傷心,你還有我!”曹澤銘低沉的嗓音了有着寵溺,一個用力,將她纖瘦的身影拉入了懷抱,“很快就會平靜下來的。”
“嗯!”蘇墨瞳依靠在曹澤銘溫暖的懷抱裡,喟嘆一聲,眉宇間溢出一抹溫柔:“我知道!一切都會過去的,無論是荊棘還是平和,都是人生必經的,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心如何不被左右!”
“這就對了!”曹澤銘低沉的嗓音滿是寵溺地響了起來,“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以後我也得平靜自己的心情,不可以再意氣用事了!”
蘇墨瞳無聲的笑了起來,踮起腳,迅速的在曹澤銘的薄脣上偷得一吻,嬌羞染上白皙的臉頰上,閉着眼,只餘下長長的睫毛顫抖着,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此刻盛滿的卻不是幸福,而是一股無言的苦澀,可是她閉着眼,將這樣的痛苦深深的壓進了眼眸最深處。她是擔心的,遲雲怎麼可能讓她平靜的幸福呢?只是無論怎樣,她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只能這樣走下去!
“墨墨!”曹澤銘低喚一聲,那柔弱的觸感讓他峻冷的面容一怔,鷹隼般的黑眸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複雜之色,呼吸有點緊促,強勁的手臂更加用力的收緊懷抱裡的身軀,她閉着眼,所以也無法看見此刻曹澤銘那樣複雜的臉色。對於未來,他一樣也是有隱憂的!但是他要搏一搏,否則永遠都是別人的棋子!
曹應之再回來的時候,身邊沒有跟着人,他打了曹澤銘的電話,然後找了過來。
他們在植物園的西北角溢出空曠的草坪區見面,四周空曠曠的。
蘇墨瞳不知道曹應之爲什麼選擇這種地方見面,而不是在酒店或者他的住所,是想要說話不被人聽到,還是不被人監聽?
她不知道!
曹澤銘倒是開門見山,問道:“爸,我跟墨墨結婚了,尊稱你一聲爸,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我都希望你能對墨墨好點,不要再冷嘲熱諷了!”
曹應之冷冷一笑,絲毫沒有被影響,他說:“澤銘,你能這麼叫我,我很高興!對她好是不可能了!”
“爲什麼?”曹澤銘十分地詫異:“總要有個理由吧?”
“沒有任何理由,就是討厭她!”曹應之回的十分乾脆。
蘇墨瞳沒有說話,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曹澤銘閉了閉眼,強忍住心頭的怒火,耐着性子問:“那麼我今天來問你,你爲什麼不跟我姑媽宸婚?”
曹應之一怔,反問:“我爲什麼要跟她宸婚?”
曹澤銘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反問,他眯起眸子審視着曹應之,良久,沉聲道:“你有名門兒被我姑媽抓住,所以你們不會宸婚,你們在這場婚姻裡各取所需,根本沒有感情,是不是?”
曹應之輕輕一笑:“哪有那麼多感情?累不累啊?”
“那麼你跟墨墨的親生母親又是否一分感情都沒有呢?”曹澤銘冷峻的臉上閃過一抹犀利!
曹應之終於有了一絲觸動,擡起頭,看向一臉隱忍着憤慨的曹澤銘,“這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你之前希望墨墨去看望她,說她病了,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對她的關心嗎?”
曹應之輕輕一笑:“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那麼你們是不是還丟了另外一個女兒?”蘇墨瞳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她想知道,車希言是不是曹應之跟樑青的女兒。
曹應之微微一愣,眼裡閃過一抹犀利。“好奇心害死貓!”
“這麼說希言是你們的女兒了?”
曹應之沒有回答,視線裡多了一抹空茫。
蘇墨瞳卻繼續追問道:“如果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話,你跟樑青後面不會生下我跟紀小純,你們生了三個孩子,都丟了!你這麼說就是承認那個孩子也是你的了!而她死了,四年前死於一場車禍,丟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兒和一個愛她如命的男人,你對她一點也不感到愧疚嗎?”
曹應之薄脣染上一抹古怪的笑意,那是蘇墨瞳和曹澤銘都看不懂得。他竟然說:“她可比你過得幸福多了,一生衣食無憂,過着公主般的生活!在最幸福的時候死去,有什麼不好?”
蘇墨瞳無法去理解曹應之的思維。
“車希言真的是你的女兒?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爲什麼你表現的如此的沒有一絲人的味道,你是一個父親,不想養她們,你爲什麼要生?”曹澤銘儘管告訴自己不要動怒,但是還是氣的口不擇言,憤怒地質問着曹應之。
“那麼裝的跟人一樣,背後做些奇奇怪怪地事情的你的姑媽,就有人味了嗎?與之相比,我這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似乎懶得再跟曹澤銘廢話,曹應之轉身要走,又想到什麼說道:“澤銘,你姑媽這個人,你鬥不過的!我勸你最好不要以卵擊石,否則最後倒黴的是你們自己!”
蘇墨瞳聽到他的話,一時間很多的情緒糾纏在了心裡,望着曹應之的背影,她忽然喊道:“你站住!”
曹應之停下來腳步,轉頭看着蘇墨瞳。
蘇墨瞳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問道:“如果我去見她,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爲什麼?”
曹應之遠遠地看着蘇墨瞳,脣邊一抹譏諷的冷笑,冰冷地丟出話來:“去不去隨你,別跟我談條件!”
他又要走,曹澤銘卻追了上去,阻擋住他的去路,剛纔他看的清楚,曹應之是想要蘇墨瞳去見樑青的,可是,卻又爲什麼那樣說,他急急地喊道:“你爲什麼要言不由衷,你明明想要墨墨去的,爲什麼又那樣說?難道好好說話難麼難呢?”
曹應之望着曹澤銘,忽然輕聲道:“澤銘,好好說話不難,好好生活卻難上加難!你慢慢體會吧!”
這些似乎帶着難言之隱的話語讓曹澤銘一時間無法參悟,他不知道曹應之到底怎麼了!但是很明顯,他身上有很多的迷,可是,他選擇不說!
“你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曹澤銘還是不放棄。
蘇墨瞳走了過來,輕聲道:“澤銘,不要問了,他不會說的!”
曹應之轉頭看了一眼她,不客氣地丟出話來:“聰明的女人會撒嬌,會懂得示弱,強硬的女人永遠不會有好下場!你,真不是個好女人!配澤銘,瞎了!”
蘇墨瞳皺眉,她怎麼都覺得曹應之這些話都是話裡有話,似乎要她去珍惜曹澤銘,從上一次,到現在,似乎都是!可是他的態度爲什麼會如此?
曹應之終於還是丟了一句話過來:“週一我跟遲雲去新西蘭,孫赫會留下!”
說完,他就走了!
曹澤銘和蘇墨瞳愣在那裡,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