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
顧默宸神情陰霾，森冷得駭人。
汪成潤幾乎沒有敢跟他說話，因爲顧默宸的臉色太可怕了，就連隨後趕來的王亞樵也有點被嚇住，他立在門口，一支菸接着一支菸的抽，王亞樵來的時候，瞧見顧默宸是如此的失魂落魄，雖然猜測了很多，也知道顧默宸跟蘇墨瞳之間不是那麼簡單，但是今天看到這樣子，還是印證了一些想法，她走過來，急急地開口：“怎樣了？”
她在樓上看到的時候，蘇墨瞳已經被打了頭，那麼混亂的情況下，她趕了來，“你還是回去局裡吧，這裡我幫你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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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默宸沒有說話。
“顧默宸！”王亞樵沒有喊局長，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手術也得很多時間，你先去局裡處理一下混亂的局面，你不在，沒人敢拿主意啊，而且對你影響十分不好，這是事件，不是一般的小情緒了！”
顧默宸冷着一張臉，整個人愈發暴戾，沉靜地開口：“王姐，你說的對，我得回去處理！我很快回來，你和成潤在這裡盯着！”
“你放心吧！有事我再電話跟你聯絡！”王亞樵道。
顧默宸視線轉向手術室的門，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咬牙，疾步宸去。
走廊裡的腳步聲急促，他按着電梯的開關，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語調幾乎是有點顫抖的，電話一接通，他對着電話道：“明劍，你立刻過來雲海人民醫院！”
“發生什麼事了？”車明劍聽他的語氣很是急促，且有點顫音，一時間有點不確定，只覺得不太妙。
顧默宸進了電梯，電梯裡就他一個人，他靠在電梯的牆壁上，閉了眼睛：“發生暴力事件，墨墨被打傷了！找在手術室，別人我信不過，安排好禪兒，你過來，我要去處理這件事！”
車明劍眸子一凜。“你放心，我一個小時後到！”
郯城到雲海的車程一個小時，他已經拿着電話下樓了，邊走邊喊司機。“李然，備車！”
“你不要着急，我立刻到，你去處理吧，把那個打了她的人找到，不送進監獄，誓不罷休！”
“我很怕！”顧默宸閉着的眼睛裡突然溢出了兩顆淚，他又抹了一把臉，有些顫抖的身子一個扭轉，頭抵在牆壁上，哽咽着道：“我怕她”
怕凶多吉少，怕自己一語成讖。
車明劍一怔，眸中也閃過一抹傷痛，卻是沉聲安慰：“不會的，她是福相，我找人算過了，她會長命百歲！”
或許，這個在平時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相信。
但是此刻，對於顧默宸來說，這就是信仰。
“會嗎？”他不確定地問。
“當然會！”車明劍回答地十分堅定。“你給我振作點！”
顧默宸直立起身子，整合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電梯已經到了樓下，他大步朝着停車場走去，對着電話道：“我沒事，你來了她可能還出不來手術室，你告訴醫生用最好的藥，無論如何，都要她沒事！”
“這個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顧默宸開車回單位，車子很快，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直是青筋暴露，脣角抿緊着，一張俊容沉重而不羈。
他回到單位的時候，把車子直接停在了大門外。
警察和武警都來了，他打電話從容不迫地安排，要求全部被帶走，這嚇壞了鬧事的人，有的女人已經開始嚎啕大哭了。
“不鬧了，我們不鬧了，別帶我們走！”
“我不去，我沒打人！”
“我也沒打人！”
大家看到顧默宸回來，渾身是血，那是蘇墨瞳的，他立在那裡，掃了一眼衆人，對着出勤的負責人沉聲道：“我要求全部帶走，排查出動手的人！嚴懲不貸。”
“顧局長，我的意思是，把零頭的帶走，這麼多人一下子弄派出所，真的放不下！”派出所所長親自來了，跟顧默宸商量：“而且這事宜小不宜大，我們得趕緊把人疏散了，以免二次發生事件。還要注意影響！”
顧默宸卻搖頭，“這樣吧，陳所長，讓監控室把錄像打開，所有參與動手的一律帶走，沒動手的，可以宸開！”
陳所長點點頭。“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這局長也不好做，下屬被打了，總要給予支持，如果不嚴肅處理這件事，你的面子不好說，日後也不利於工作！你這意見我同意！”
兩個人在一旁小聲嘀咕了一陣子，顧默宸讓人抱出來筆記本，現場確認。
終究被帶走了十五六個人，打蘇墨瞳的那個人也被找到。
那樣清晰的一根三十公分長，直徑2公分的不鏽鋼鐵棍從袖筒裡出來，直接砸在她的頭上，很清晰的視頻，顧默宸如今再看到這樣一幕，都覺得心是糾結在一起的。
人終於被帶走，顧默宸接到市政府和市委的電話，分別找他。
看來都知道了，這件事，隱瞞也隱瞞不了。
他驅車去市委，一身血出現市委辦公大樓，保安擋住他的去路，不讓進，他拿了身份證，保安親自跟着上樓。在書記辦公室，書記本來想批評他的話，在張口看到他滿身是血的樣子後下面，一下頓住。
“默宸，你這是？”
“不是我的血！”顧默宸低聲地開口，沙啞的聲音裡都是悲痛，卻在極力掩飾：“發生這樣的事件我很遺憾，知道給市委市府抹黑了，一些事沒有在我的控制範圍內，所以任何處分我都接受！但是，我現在沒有時間聽您說，我得去醫院！”
書記聽着這麼直白的彙報，嘆息了一聲：“這個是意外，不是你控制力不夠，是檢察院那邊快刀斬亂麻處理的太急，沒有給家屬緩衝的機會兒，一時難以接受也很正常。人傷的怎樣？”
“幾個輕傷，一個重傷，生死不明！”此刻墨墨怎樣，他不知道，他現在只要一想墨墨的情況，就會心疼的窒息。
其他人捱了幾下子，但是都沒有大礙，只有墨墨。
“我打電話告訴醫院，派最好的醫生！”書記邊說邊拿電話撥號，醫院才換了院長，張婷的父親已經被開了。書記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顧默宸就在那裡聽着。
書記安排時候，問他：“叫什麼名字？”
“蘇墨瞳！”
“對，叫蘇墨瞳，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救治好！這是市委的要求！”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書記在這邊道：“辛苦了！”
掛了電話後，他對顧默宸道：“市政府那邊你不用管了，我安排過去，你先準備好如何應付記者！這個事態不宜擴大化！”
“我明白！”
顧默宸再度趕到醫院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車明劍等在手術室門外，手術一直持續中。
王亞樵，汪成潤也在一旁，車明劍已經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心中嘆息，蘇墨瞳還真是苦命，不知道曹澤銘知道了此事會怎樣！大概都沒有告訴他吧！
顧默宸上樓來，在電梯裡接到電話，是林銳打來的，一看到號碼顧默宸就知道，林銳知道了。
果然，電話裡一接通，林銳就氣急敗壞地吼道：“顧默宸，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人怎麼會出事啊？”
“曹澤銘知道了嗎？”
“蘇墨瞳怎樣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還不知道，知道了估計不拆線就回雲海了，這都想轉院回雲海，我這是拼命壓着的，你不是說會保護好她的安全嗎？你顧默宸，我發現你這個人就是個豬，什麼都做不好！”
沒有反駁，顧默宸安靜的聽着。
林銳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了，緩和了一下聲音道：“人怎樣了？”
“我在電梯裡，這就到了！”顧默宸還不確定。“十分鐘前打電話，還在手術中！”
“如果蘇墨瞳完了，顧默宸，你真的拿命賠吧！”林銳都不知道如何告訴曹澤銘。
顧默宸卻用堅定的語氣告訴他：“墨墨如果有事，不用你們開口，我拿命給她！”
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單宸去的！
電梯終於到了手術室，他出來，看到他們幾個在，“還在手術中！”
說完，掛了電話！
那邊，林銳回味着剛纔顧默宸的那句話，他說，如果有事，他拿命賠給蘇墨瞳。他嘆了口氣，冤孽啊！
手術持續了四個半小時了，手術室外，顧默宸抽了不知道多少煙，他一句話不說，就站在牆邊。
車明劍幾次跟他說話，不要擔心，但是，他一句話都不說，那雙深色赤紅的眸子裡，都是擔憂。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顧默宸第一個衝上前去，醫生出來，眼睛一樣是紅的，手術了那麼長時間，大概累的，他摘掉口罩，對着圍上來的幾個人道：“手術很成功，只是人能不能醒來，醒來後康復到怎樣，這個要看以後！”
顧默宸只感覺一股冰冷突然的蔓延上來，驚恐之下，一雙眼害怕地望着醫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醫生，什麼意思？”
“有可能會殘疾，具體怎樣，要看以後的康復情況，傷者目前還在昏迷中，手術沒有問題，我們盡了最大努力！”
不會的！不會的！
一瞬間，四周如同死一般的安寂，顧默宸赤紅的雙眸裡有着驚恐和不敢相信，她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