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薄雲繾綣在蒼穹,遮掩了那傾城日光,衍生出一抹迷漓的氤氳。庭前花開,血色妖嬈,因着一陣風襲,花瓣落滿地,似是苟延殘喘,好生可憐。
小禾被帶到了太后寢殿後,冉朵而只留下玉珠一人伺候,其他人通通摒退,大門也嚴實的關閉。
這砰的一聲,亦讓小禾多了分警惕,宮廷女人的手段總是令人髮指,這關了門可就別想活着出去,可,這與她何干?她又不是宮裡的女人,沒有所謂的爭寵,即便這個冉太后讓她心生驚悸。
“太后娘娘,您哪裡不舒服呢?”小禾最先打破沉默
“哀家渾身都不舒服,特別是這心,記掛的太多,總有些不知卑賤的人想攀龍附鳳,銳兒又不定性,你說哀家這心病能好嗎?”冉朵而輕描淡寫的說着,嫌惡的眼神停留在這淡雅隨和的女子身上,她討厭她散發出的氣質
聞言,小禾淡然一笑“太后娘娘多慮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奴婢見銳王和公主是天作之合登對得很,日後必然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他們是門當戶對,哀家不過擔心銳兒會被一些庸脂俗粉迷了去,這男人就喜歡狐猸的女人”說罷,她伸出修手的手指擡起小禾的下巴“特別是愛裝清純的風塵女子”
“莫非太后娘娘說的是奴婢?”小禾不想再跟她話中有話了,索性單刀直入
玉珠忽地颳了小禾一巴掌“不懂規矩的丫頭,竟敢揣摩娘娘的意思”
莫名的一巴掌,火辣辣的,讓小禾白皙的臉上頓時一片粉紅。
“玉珠,不得無禮,她是皇帝請來的神醫”冉朵而斥責,笑意卻爬上了臉
“是,對不住了池姑娘…”玉珠很敷衍的道歉
小禾心裡明白她們主僕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是爲何,她也就一笑置之,人在生氣的時候智商爲零,所以能忍則忍。
“不瞞你說,舞兒心高氣傲,她容不得銳兒心裡有別人,哀家聽說她一到銳王府就趕走了所有的姬妾。銳兒現在喜歡你,是害了你,如果你硬要淌這渾水…”
“娘娘,奴婢和銳王是清白的,絕無兒女私情,再說奴婢已經成親了,已作他人婦”小禾打斷她
“哦?看來你是清楚自個的身份和處境的,那就和銳兒保持距離,或讓他厭惡你”冉朵而心裡不由讚歎這女子的從容,沒有絲毫破綻可挑剔
“奴婢明白”小禾會意的輕揚嘴角
“來吧,給哀家把脈開個藥,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冉朵而坐在軟榻上,伸出了手
小禾恭敬的爲她把脈,心下卻緊張而慌張,這裝腔作勢也該有度,好在開個安神的藥方不成問題也無害。隨後,小禾怕被人看穿,便說要自個到藥醫局去取藥,就挑了些安神的藥材交給玉珠派來的小宮女。
“兩碗熬成八分就可以了”
“是…”
而御書房那裡,小宮女不敢貿然闖去打擾皇帝商討國事,只能在外頭等候,直至見到顏寒黯出來。
“黯王殿下…”她慌如受驚的小鹿急急追上
“什麼事?”顏寒黯認出她是熙合殿的宮女,難道母妃有事?應該不見得,守在熙合殿的人並沒有來報
“池姑娘被太后娘娘帶走了,青茗姑姑擔心她…”
“哦?”顏寒黯微微蹙眉,他一點也不擔心,池小禾是個謹慎至極的人,即使太后有心叼難也不一定會吃虧,就算吃虧也沒關係,給她點教訓也好。想罷,顏寒黯心情大好,不如到太后寢殿看熱鬧去,思及此,他移開步伐。
另一邊,宮女煎完藥盛在碗里正準備端回太后寢殿時,前腳剛踏出,那廂就冒着煙,原來是從廚房裡飄來的,她記得明明熄火了呀?情急之下,她連忙放下那碗藥衝進去,舀了水淋到藥渣上這才滅了火。怎麼會起火呢?帶着疑惑她出去,重新端起藥,幸好藥沒事,不然她就慘了。不敢耽擱,宮女忙回寢殿。
暗處,有一身影閃過,同樣穿着宮女服,她卻往熙合殿的方向走去。這次的行動是自作主張,所以不敢肯定主上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子歌也忐忑不安,就當借池小禾的手懲罰一下冉太后那個惡毒的老太婆也好,應該沒什麼不妥。這樣想她也就安心了些,儘管這事也存了私心,沒準一石二鳥。
太后寢殿裡傳出了笑聲,小禾實在不知道她們怎麼笑得這麼誇張,只是小小的笑話罷了。不過也足以證明這個叫玉珠的深得冉太后的心,她們全然把自己忘了。忘就忘罷,偏還不放她回去。
小禾無聲嘆息,很不喜歡這種氣氛,壓抑得很。這會她還在擔心纖妃的身體,也不知用藥後有沒有起色?還有諾梵這時在做什麼?
“太后娘娘,藥來了”小宮女微笑着呈了上來
玉珠接過,然後當着小禾的面用銀針試毒,確定了沒毒才呈給冉朵而“太后娘娘請”
“嗯…”冉朵而用湯勺一口一口喝下,倒是不苦,以往她最不喜歡喝藥了
末了,她好像才注意到屋裡還有人“原來你還在啊”
小禾淺笑“是的…”你們故意忽略就忽略吧
“這藥味道挺好的”冉朵而本想教訓一下她,奈何這女子循規導矩的,沒有破綻,那就冷落一下她
“太后娘娘喜歡就好,奴婢能否回熙合殿?纖妃娘娘用藥也有段時間了”小禾徵求她的意見
“黯王到…”屋外的通傳聲響亮
“宣,這黯兒怕是爲你來的吧”冉朵而勾脣一笑
小禾卻覺彆扭,他來看笑話的纔是。
“孫兒叩見皇祖母,這丫頭沒有冒犯您吧?”難得顏寒黯會這麼說話,全然沒有素日裡的冷酷,小禾不禁驚訝
“沒有呢,小禾深得哀家喜歡,還想着問你要了她”冉朵而此話一出,他們都微微一愕
顏寒黯自然知道冉朵而想幹嘛,池小禾是他的,沒有玩膩之前誰也不能打她的主意“皇祖母戲謔了,這丫頭什麼也不懂,再者她已經成親了,怎能拆散他們夫妻二人呢?”
“那倒是,黯兒得看緊一點,這般心靈手巧的女子可有人爭着喜歡。正好你來了,哀家有話想說,下月末你二哥就要完婚了,在這之前但願別節外生枝”說這話時,她的目光一直鎖定小禾
“是嗎?那真是喜事啊”顏寒黯接話
卻在這個時候,冉朵而眉頭深鎖,臉色亦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