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清風傳送陣陣桂花香,沐浴後的小禾獨自來到雅樓邊上,手指輕輕觸摸一下子歌早上留的那架古箏。回想起那繞樑三日的琴音,見四下無人,小禾便忍不住撫上一段,嘴裡還低吟着李白的【月夜聽盧子順彈琴】
閒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
忽聞悲風調,宛若寒鬆吟。
白雪亂纖手,綠水清虛心。
鍾期久已沒,世上無知音。
從前彈琴,奶奶都會安靜的坐在一邊的藤椅上,靜靜聆聽着。奶奶是她的知音,如今還有誰能懂她的心呢?
一滴熱淚打溼眼眶,小禾起身,緩緩走到欄杆邊,倚欄望月,心生愁緒。
從久兒那裡知道下月有一個才藝賦,屆時很多人都會來觀看,不知到時能否打聽到一些關於西涼國的事呢?她已經決定混在裡面看情況了。
吹着涼風,不由打了個冷噤,她緊了緊衣裳。
此刻皓月當空,星辰稀少,唯北極星爍亮,光芒卻又忽閃。
畫音閣裡,紅色帷幕如薄絲綢輕盈翻飛,燈火搖曳着,拉長了身影。
銅鏡前的子歌冷豔笑道“她果然懂音韻,不僅如此還會吟詩,繼續看着,有什麼風吹草動再來稟報”從早上便已開始疑惑,想起教她指法的時候,雖表現得生疏,也總抑制不了她靈魂裡散發的靈性。子歌懂得,這種呼之欲出的靈性便是琴魂。那一刻對小禾,又多了絲驚詫,她究竟還有多少潛能?
簾後女子抿緊了脣,最後化做無聲嘆息“知道了…”
伴着腳上傳來的鈴鐺聲,她往回走。
冷清的風吹得她微微發抖了下,心裡的內疚又添幾分,小禾待她這般好,可自己卻爲了贖身而泄漏她的一舉一動。淚水浮上眼眶,久兒揉揉眼睛,一直在心裡默唸着對不起。
回到幽靜的歆雅閣,途經小禾房前,久兒輕輕推開門,就見她正在抹藥膏。
“久兒,是你嗎?”聽到鈴鐺的撞擊聲,小禾便猜到是她
“嗯,小禾姐姐還沒有歇息麼?”收起所有情緒,她笑着進去“我幫你吧”
久兒接過藥膏,輕輕抹在小禾後背,這些傷痕已逐漸變淡了
“還好有你…”小禾欣慰道,而就是這樣一句發自真心的話,讓久兒的手指頓了下
“小禾姐姐,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久兒不像你想的那樣好,你會不會討厭久兒了呢?”
察覺她的微變,小禾溫婉一笑“人無完人,誰都有不好的一面,我又怎麼因此而討厭你呢?久兒是個孩子,是我見過的最純真的女孩”
“小禾姐姐,對不起…”久兒緊緊抱着她,像個犯錯的小孩嗚咽着
小禾嫣然,輕撫她的後背,疑惑“你怎麼了?”
“沒什麼,久兒想我娘了…”久兒低泣,努力把淚水吞下
“嗯,乖”小禾只是溫柔的應了應,她理解這種感覺,如同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平時都是嘻嘻哈哈好像很快樂,一到夜裡就躲起來偷着哭泣,他們都是孤兒,渴望親情。
不知過了多久,久兒在小禾懷中睡着了。扶着她到牀邊,安放,小禾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