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我隨着父親一起去成王府做客的時候,我覺着在屋裡聽父親與成王爺談話實在是太過於無聊,就偷偷的溜了出去玩,卻不想闖入了成王府的後院的花園。
也是在那裡我遇到了她,那個讓我惦念了一生的女子。
當時我只是聽着有幾個小孩在大聲的叫嚷,本以爲她們是在做着什麼好玩的遊戲,想要過去求了她們帶我一起,卻不想看到的是幾個小孩子在欺負一個倒在地上的小姑娘。
我從沒有見到過那樣倔強的眼睛,即使是被人欺負,即使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滿了污泥,即使她的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但是她還是倔強的忍着不讓眼淚留下來,也是第一次我對一個小姑娘有了興趣,第一次我知道了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我一樣是被父母寵愛着長大的。
那時候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
“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不能讓她被這些孩子欺負她。”
我從那些孩子的手裡救下了他,而我也因爲得罪了那幾個孩子被他們圍攻,受了傷,要不是最後被趕來的僕人拉開,恐怕他會受傷更嚴重。
那幾個欺負她的孩子被人帶着離開,花園裡只剩下他與那個倔強的小姑娘。
她伸着髒兮兮的小手摸着他受了傷的胳膊問他疼不疼。
那點小傷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更何況小孩子打架又能有多嚴重,可是他就是喜歡被她關心。
也就是那時候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說她叫慕容竹馨,是成王府的四小姐,他應該叫她郡主,見了她應該行禮。
當時他還笑她肯定是在騙他,有哪個郡主會穿的這麼的破舊呢,他們家的丫鬟都要比她穿的好呢。
見他不信,她伸着小脖子說。
“我是成王府的四小姐,只是我父王不喜歡我,我姐姐她們也不喜歡我,因爲他們說我孃親的身份低微,我不配做他們的姐妹,所以我也沒有朋友,以前我被他們欺負的時候都沒有人願意幫助我,他們都覺得我是府裡多餘的人,你是第一個在他們欺負我的時候願意救我的人,所以你一定是好人吧。”
慕容竹馨的話第一次讓他覺得心疼,他沒法想象一個從小被人欺負長大的人在面對親人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在別人冷漠對待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痛苦,小小年紀就要因爲母親的原因揹負這麼多,對她來說又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
從小就不願意與人親近的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交朋友的想法,第一次有了想要保護一個人的想法。
“以後我來保護你吧,有我在,他們就不敢再來欺負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的。”
“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小姑娘的臉上有着期待,有着高興。
從那以後,我的身邊就多了一個朋友,那一年我十三歲,而她只有七歲。
從那天起,我去成王府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去都會給她講很多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而她每次都
會很認真的聽我講話,在我去成王府的時候,還是會遇到她的姐姐們來欺負她,而每次他都是倔強的看着他們,每次他都會站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有一次他去的晚了,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門口哭,頭髮散亂着,嘴角還有淤青。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們是不是又來欺負你了。”
而她只是笑笑,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門上,才受了傷,還讓他擔心了。
那時候的他很心痛,覺得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沒有辦法時刻陪在她的身邊,他真的很自責。
後來隨着他跑成王府的次數越來越多,外人都說丞相之子喜歡上了成王府某位郡主,只是到底是哪位郡主他們也是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成王府長女慕容雨馨卻是對顧子越芳心暗許,每次在顧子越來的時候都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他的身邊晃悠。
後來一段時間,慕容竹馨每天都會神神秘秘的跑出去,然後到很晚的時候纔會回來,他問他去了哪裡的時候,她也只是神神秘秘的告訴她這是一個秘密,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特別開心的跑來告訴自己,要介紹一個大哥哥給他,說那個大哥哥是她溜出去玩的時候救下來的。
可是還沒有等到她帶他去見那個她說的大哥哥的時候,她就被慕容竹馨帶着人推到了水裡,要不是被人及時的救了上來,恐怕她就真的會因爲溺水身亡,恐怕從此以後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那時候他才突然覺得害怕,那一刻他是那麼的恨那個叫慕容雨馨的女人,覺得她是那麼的惡毒,爲什麼對自己的親妹妹都可以下得去殺手。
等她醒來以後要帶他去找那個大哥哥的時候,山洞裡已經沒有人了,留下的就只有一封信和一枚玉佩。
那時候她抱着他哭了好久,一直說她現在除了他以後就再也沒有朋友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願意聽她說話的朋友,可是現在這個朋友卻消失了。
等到她好不容易長大的時候,他就想着他終於有機會去成王府提親了,可是等到他給父親提起的時候,父親卻拒絕了,還說已經爲他定下了與成王府長女清河郡主的婚事,就等到清河郡主成年以後爲他們完婚,而皇上都已經准許了這門親事。
還說清河郡主從小就很喜歡他,而且清河郡主從小就受成王爺寵愛,如果他娶了清河郡主,對他以後的仕途會有很大的幫助,可是他們卻是不知道,他寧可不要那些榮華富貴,不要那些前程似錦,他只要慕容竹馨,只想要那個從小就讓他喜歡的女子,可是父親說慕容竹馨的母親身份低微,那樣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沒有資格做他們顧家的兒媳婦。
他想要帶着慕容竹馨私奔,想要帶着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過屬於他們的日子,可是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前一天,前方卻傳來了大遼屢次進犯大宋邊境的消息。
朝中勢力一時間劃分成了兩個陣營,一派主和,一派主戰,而皇帝卻是一直拿不定主意。
主和向來都是皇帝用來停止戰爭的首選,但是主和的唯一方法就是和親或者向大遼俯首稱臣,可是向來高傲的皇帝怎麼可能願意屈居人下,所以他們想要派公主前去大遼和親。
然後,慕容竹馨就告訴他,她已經決定了要去大遼和親,爲了大宋百姓的安危,爲了不讓百姓經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她選擇用自己的幸福去換取百
姓的一世安康。
她選擇了和親,自然是受到了一時的榮寵,成王爺對他的態度也和以前大不一樣,就連那些平時以欺負她爲樂趣的人也第一次對她露出了笑臉,怎麼能不高興,或許那時候在他們的眼裡慕容竹馨就是一個傻子,一個傻到竟然願意去那個荒涼之地居住,嫁給野蠻人,但是她們又感激慕容竹馨,要不是慕容竹馨,恐怕要被送去和親的就會是他們中的一個,而他們更是不願意去那些地方,他們怎麼會選擇放棄這些榮華富貴,安逸的生活去嫁給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男人呢。
她被封爲了固倫和碩公主前去和親,和親隊伍出發的時候,竟然連一個願意送她的人都沒有,荒涼的十里長街上就只有他一個人爲她送行。
那時候她拉着他的手說。
“子越哥哥,今日一別,或許我們此生無緣再見,馨兒只希望子越哥哥可以過得開心快樂,如果能用馨兒的幸福換來子越哥哥的幸福,那馨兒願意,以後子越哥哥見不到馨兒的時候,也請不要傷心,馨兒會在遠方爲子越哥哥祝福的,以後子越哥哥一定要幸福,就把馨兒忘記吧,馨兒不值得子越哥哥一直記在心裡,子越哥哥應該有自己的幸福,馨兒已經這麼自私的霸佔了子越哥哥這麼多年,現在子越哥哥終於得到了自由,應該高興纔對。”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很痛,他喜歡了這麼多年,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如今就要離開了,從此以後他們就會天各一方,再也見不到,他捨不得,可是聖命難違,和親這條路也是他自己選擇的,他也只能默默的祝福。
只是沒想到在和親路上卻傳來了她遇到刺客的事情,送親人員全部犧牲,那一刻他覺得很怕,就怕再也見不到他,等她趕到出事地方的時候,留下的只有官兵的屍體,而她的屍體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沒有找到。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她和親半年以後,他作爲欽差出巡,卻不想遇到了前來求醫的她還有她的丈夫,那個叫耶律逸塵的男人。
看着她在那個男人的懷裡淺笑宴席,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年少無知的那個時候了,現在的她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可是又怕她會受到欺負,所以他有了想要把她搶回來,帶她離開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更何況等他回京的時候也要成婚了,而新娘就是她的姐姐。
他只是對那個叫耶律逸塵的男人說,如果敢不對她好,如果讓她受了欺負,他一定會拼了性命的帶她離開,讓他再也找不到,而當時那個男人回答他的是,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會努力保護她的周全,或許這樣就足夠了,以後她的身邊有另一個人來保護,保護她不受到傷害,這樣他也就安心了,即使她已經不再屬於他。
回京沒多久,他就與她的姐姐清河郡主成婚,可是他並不覺得幸福,每個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的腦子裡總是會想着當年那個拉着他的衣袖問願不願意和她做朋友的小姑娘,夢裡總會出現拉着他的衣袖對着他耍賴的女子。
不知多少個夜裡,他是在夢中呼喚着她的名字醒來,可是醒來之後,身邊沒有她的身影,就給他的只有一室清冷與永遠的牽掛。
這個被他放在心裡去愛的女子,或許他一輩子也是忘不了的,而他卻只能一遍遍的看着她的畫像去懷念她,懷念那個曾經明媚了他整個人生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