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錚扭頭,目光冷颼颼的斜睨着她,“你現在是我藍家的人!想改姓,當爲夫死了麼?”
噗!
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夜顏忍不住噴笑,搖着自家孃的手臂打趣道,“娘,女人改姓,意義非常,小心我爹吃醋哦。”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偷笑。
原本冷肅的氣氛因爲他們父女倆的話變得又活躍了起來。
夜芸沒好氣的朝藍錚剜了一眼,“陳年老醋罈子。”
這下,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藍錚黑着臉把她瞪着,一副隔空威脅她的樣子,活似在警告她‘等着瞧’。
別看他們夫妻倆你嗆我、我嗆你,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彼此間暗藏的默契,這種情感的互動不但不讓人反感,還無形的讓人羨慕。
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魂殿相逢時的揪心感覺,再看他們如今的模樣,夜顏真是感嘆良多。
藍錚身上帝王的光環在一點點散去,但這並沒有減少他的魅力,反而是他身上多出的那一絲隨和感,讓他變得更成熟、更儒雅了。
他的變化源於他對夜芸的情深,蹉跎了那麼多年,如今的他用實實在在的行動證明着他對夜芸的珍惜。
雖然夜芸嘴巴還是不饒人,但與他相視時,她眉眼間流露出來的幸福真是能把人羨慕死。
她扭頭朝慕凌蒼看去,見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對,他眸光也是深情滿溢,而她看不到自己的神色,只知道心裡全是甜蜜的味道。
笑過了,夜芸也正色起來,“好了,現在大家都回來了,今日先讓我們休息好,明日過後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還鬥不過一羣跳樑小醜!”
有她主事,夜顏求之不得。
不僅是她,就是其他人也是底氣十足,每個人眼中都是滿滿的自信。
最搞笑的莫過於呂心彩了,完全忘了自己來東龍國的目的,生怕夜芸不重視她,還特意拉着夜芸的手自薦起來,“夜姨,你讓我多做些事吧,哪怕讓我跑腿都可以。其實我會做的事可多了,而且我很能吃苦的。”
夜芸早就看出她性子單純無害了,聽她這一說,被她逗得直笑,“我啊也沒什麼可交代你的,我只希望你跟灩熠在一起能多養出一些默契,不論是爲了你、還是爲了他、或者是爲了你們身邊的人,默契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他們在一起,她挺意外的。但轉眼也想得明白,祁灩熠經過那些傷痛,身邊有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也能爲他洗去心中的污垢。
這兩個孩子看着不搭配,但也有讓人欣慰的地方。老天看似對祁灩熠不公,但如今再回頭看,應該說老天是厚待他的。
沒有那些傷痛,他如何能遇見這樣一個討喜的女孩?
呂心彩瞥了一眼祁灩熠,嘟着嘴對夜芸道,“夜姨,不是我跟他沒默契,是他不和我有默契。不是嫌我笨、就是說我蠢,好像我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廢物似的。”
祁灩熠當場黑了臉,立馬糾正道,“那是以前!”
呂心彩不滿的懟他,“今早你還嫌棄我睡懶覺呢!”
衆人頓時鬨堂大笑。
祁灩熠兩耳就跟火烤熟了似的,上前拉着她就往外走,“夜姨他們途中勞累,我們別打擾他們休息。走,先跟我回去。”
別看他說得一本正經,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在故意逃避。
至於逃避什麼,這就得靠各人想象了。
很快小羿和沈秀蘭也下去做事了。
廳堂裡就只剩下他們一家四口,夜芸讓女兒女婿坐下後,這纔開始與他們聊起自己死而復活的二姐鳳玲。
雖然祁灩熠和呂心彩告訴了她不少事,但細節上的問題她還有許多不清楚,想從女兒女婿這裡打聽出更多的內幕。
夜顏當即就提出了最讓她疑惑不解的事,“娘,我們有九成的把握她是假的,可是我和凌蒼都近距離接觸過她,別說我了,就凌蒼都沒看出來她有易容的痕跡。那真實程度我無法描述,以後你看了就知道了。”
沒想到夜芸直接來了一句,“什麼九成,那就是一個騙子!”
夜顏眨巴着眼,“娘,你都沒見過她,怎就如此肯定?”
夜芸突然看向對面女婿,眼底多了一絲哀傷,“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說,估計你父皇也沒向你說過。你母妃臨死前要我們將她火葬,並囑咐我將她骨灰灑進海中,她因爲家族涉罪心懷愧疚,不想你長大成人後爲此蒙羞。”
她仰頭吸了吸鼻子,“我和你父皇在她臨死後尊重了她的遺願……只是你父皇最終還是忍不下心,於是就將她骨灰保留了下來,直到先皇駕崩,他登基以後纔將你母妃的骨灰葬於陵園。”
這消息猶豫巨石投湖,驚得夜顏和慕凌蒼同時起身,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什麼?!”
慕凌蒼臉色蒼白,激動得雙脣顫抖。
夜顏幾步過去蹲在她腳邊,激動的追問道,“娘,你說的是真的?我婆婆是火葬的,肉身早已經不在世上了?而且皇上也知道?!”
難怪從一開始她娘就篤定十足,一口咬定那是假的。
試問,肉身都變成灰了,她那婆婆還怎麼起死回生?
夜芸沉痛的點了點頭,“就算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術,她也不可能再回來的。”
假鳳玲的身份有了鐵證,但新的問題又困擾住了夜顏,“娘,那皇上怎麼還會受她欺騙啊?他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剛問完,她突然怔住,眼眸子瞪得比銅鈴還大,脫口驚呼起來,“難道皇上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他只是故意不揭穿而已?”
慕凌蒼繃緊的身子猛然一震,隨着她的驚呼聲,也激動的走到夜芸身前。
可這次夜芸沒有正面回答他們,只是低沉道,“我相信皇上是英明的。”
她這話比起其他話來說,顯得不那麼自信。可夜顏擡頭和慕凌蒼相視,彼此眼中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們相信皇上一定是在做戲!
做戲給那個假鳳玲看,同時也做戲給他們看,說不定他還做戲給暗中沒現身的人看!
說不定,他這一次的出巡也是故意安排的!
今日雖然在太尉府憋了一肚子火氣,但隨着夜芸和藍錚的到來,夜顏和慕凌蒼一肚子的火氣早就被喜悅的心情取代。
正在他們細細梳理着京城發生的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時,有侍衛突然來稟報,“啓稟王爺,武相雨已經到了大門口。”
夜顏和慕凌蒼當即就冷了臉,真是喜悅的心情還沒維持到一刻鐘,就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還不等他們夫妻做批示,夜芸突然起身,比他們神色更冷,直接朝那侍衛下令,“走什麼大門?魂殿的大門是她能走的?給我把後院小門打開,讓她從小門滾進來!”
給她女兒添堵的人,當她這個做孃的是死人不成?
那侍衛愣了一下,或許是被她威武霸氣的樣子給嚇到了。回過神後,趕緊應道,“是,小的這就讓人去後院開門。”
看着比自己還氣的老孃,夜顏心情立馬好轉了起來,撒嬌的抱着她手臂直搖擺,“娘,這種人我對付得了,你趕緊消消火氣,別把身子給氣着了。”
夜芸卻皺着眉道,“太尉府敢如此做,確實有居心叵測之嫌。這姓武的來了以後,你們派人盯緊點。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居然敢明目張膽的算計你們!”
…
他們爲了儘早趕來京城,一路上確實沒怎麼休息。在廳堂裡把重大的要緊的事向夜芸報過以後,夜顏和慕凌蒼也沒繼續打擾他們。
夫妻倆剛回他們的院子,就聽到孩子嚶嚶嗚嗚的聲音。
夜顏趕緊跑進堂客裡,只見兩位奶孃各抱着一個孩子,顯然是在等他們回來。
“參見王爺王妃。”因爲抱着孩子,兩位奶孃行禮不便,但喜悅的臉上還是充滿了恭敬。
“柯奶孃、廖奶孃,快免禮。”夜顏跑過去,一手拉起一個。
看着又長大不少的一雙兒女,她眼眶瞬間就紅了。先從廖奶孃手裡抱起兒子,對着那精緻的小臉蛋就開始不停的親。
“孃的小心肝哦,你們可算回來了,真是想死我了!”
“讓娘好好親親,嗯嗯,孃的寶貝蛋真乖,又長胖了不少哦。”
小傢伙被她親的滿臉都是口水,不但沒哭,每次被她親的時候都會咧一下嘴角。
在她說話的時候,不但眼仁兒盯着她,嘴裡還會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好像要跟她對話。
特別是那白白胖胖的小手抓着她的衣領,又拉又扯的,就是不鬆開。
他的變化、他小臉上的任何表情、以及他沒有生疏感的小動作,都狠狠的衝擊着夜顏的內心,‘昕蔚’,當真讓她欣慰的想掉眼淚。
“嗯嗯……”
突然間旁邊傳來另一個小聲音。
她擡眼看去,只見女兒正看着她,那黑漆漆的眸子像兩顆寶石一樣又閃又亮,咧開的嘴裡露出兩顆白白的小牙,別提多可愛了。
夜顏趕緊騰出手伸向她,小丫頭見她靠近,還主動的傾向她,兩隻腿兒劇烈的蹬着,好似不滿奶孃對她的禁錮。
她同時抱兩個孩子,柯奶孃和廖奶孃都怕她抱不穩,趕緊攙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再讓姐弟倆坐在她腿上。
一手摟着一個,夜顏別提多滿足了,左邊親一下、右邊親一下,臉上都快笑出花了。
“暖兒,你有沒有欺負弟弟啊?不許蹬弟弟,再動腳娘就打你屁屁!”
女兒明顯比兒子活波,兒子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腿上,睜着眼仁兒認真望着她,誰看都知道他是個乖寶寶。
可女兒就跟屁股上長了刺一樣,還沒坐片刻就開始揮胳膊蹬腿兒,嘴裡還‘嗯嗯啊啊’的叫着,就跟要與人打架似的。
夜顏親着她,忍不住笑罵,“你呀,我看是跟你弟弟長反了性子!你看看你弟,多乖多聽話,你就動不停,老孃都快拉不住你了!”
七八個月的孩子活波好動是正常的,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在安分又乖巧的兒子面前,女兒明顯頑皮了很多。特別是她蹬腿兒的時候,真要用點力氣才能將她控制住,否則都讓她給蹦飛出去了。
突然,一雙長臂將女兒從她腿上抱走。
她擡眼看去,頓時就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幹嘛呢,人家抱抱得好好的。”
慕凌蒼託着女兒小小的身子,還把她小腦袋護在他胸口上,甚至板着臉回了一句,“怕你下手重。”
夜顏,“……”
她有說要打孩子嗎?
無視兩位奶孃偷笑的樣子,她甩了一記白眼給他,“瞧你那稀罕樣兒,就不怕我跟兒子吃醋?”
他是真的很偏袒女兒,雖然嘴裡從來不說,但多次事例證明,這爹有女兒奴傾向。
別說嘴上嚇唬女兒了,就是她抱女兒的動作粗魯點,他都會立馬來搶人。
慕凌蒼抱着女兒坐到對面椅子上,小丫頭半躺在他臂彎裡,蹬着兩隻小腳,伸手抓着他衣襟,露出兩顆小白牙的同時,嘴角還咧出了口水。
他也不嫌髒,從懷裡拿出白色的手巾給女兒擦拭起來。
小丫頭先是盯着他手裡的白色,隨即胖乎乎的小爪子抓住他手腕,試圖把他手裡的白巾往她嘴裡送。
她明顯是把白巾當吃的了!
慕凌蒼也不跟她急,輕巧的掙脫掉她的小爪子,然後把白巾塞回懷裡。
看着他手裡的東西不見了,小丫頭可不幹了,立馬扁起了小嘴。
眼見女兒要耍賴,他也不惱,只是用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小丫頭趕緊又抓住他的手指,沒有白巾無所謂,自家老爹的手指一樣可以咬……
慕凌蒼眼角抽搐着,感受到那兩顆小白牙散發出來的狠勁兒,他不得不再次掙脫掉她的小爪子。
知道女兒不會甘心,他伸手從茶几上的果盤裡拿起一隻黃皮橘子,並且主動的塞到女兒手裡。
小丫頭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捧着橘子,笑得口水又順着嘴角往下流。
迫不及待的將橘子往嘴裡塞,前一秒還笑得跟個小無賴似的,下一秒突然皺起了眉頭。連着咬了兩口橘皮後,她小嘴一扁,‘哇’一聲就哭開了。
很顯然,她也知道被爹騙了!
“哈哈……”
看着父女倆的互動,再看女兒上當後的反應,夜顏抱着兒子笑得東倒西歪。
兩位奶孃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夜顏一邊笑還一邊總結經驗,“下次她再亂咬東西,就給她塗點辣椒醬,要不然苦瓜汁也行,哈哈……”
結果立馬遭來對面某爹一記冷眼,“你試試看!”
她白眼回過去,“自私!就你能玩,我就不能玩啊!”
一家四口,雖然哭的哭、笑的笑,但溫馨的氣氛卻是溢滿了整間客堂。
此時此刻,他們不用去理睬外面的人和事,眼裡心裡都只裝着這一對寶貝疙瘩,盡情的享受着兒女在懷的幸福時光。
…
院門口,女子被侍衛攔下,很不甘心的道,“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見王爺!”
大門不讓她進,只讓她從後院小門進來,這些她可以忍。
可是,居然不讓她的丫鬟跟着她,這讓她如何都接受不了!
可不管她如何軟磨硬泡,侍衛就是不讓她進院,“武小姐,你還是請回吧,此地不是你能來的。”
武相雨帶怒的質問,“我爲何不能來?是王爺王妃同意接我進魂殿的,難道這裡不是魂殿嗎?”
不是她脾氣差,而是她已經說了不少好話,可這裡的侍衛就跟聽不懂人話一樣,甚至完全無視她。就算她現在還沒有嫁給伏戾王,但她好歹也是太尉府的小姐,怎能如此慢待她!
侍衛依舊站得筆直,手中的長矛擋着院門,嘴裡冷硬的回道,“南院是王爺和王妃的寢居,榮國太上皇與太妃娘娘也居住於此,別說你不能進去,就是太子殿下要進去也得請示。”
武相雨詫異的瞪着他,“榮國太上皇?他、他也住在這裡?”
侍衛這次正眼看了她一下,不過眼神卻極其不屑,“榮國太上皇是我們王妃的父皇、我們王爺的岳父泰山,他住在這裡不應該嗎?這是我們王爺的榮幸,難道我們王爺還要攆他出去?”
武相雨被堵得啞口無言,臉色更是忽青忽白的變換着。
她根本沒想到榮國太上皇會來,而且還住在魂殿中!
就連她來之前,也沒有人提醒過她!
本來她還堅持着要進去見慕凌蒼,因爲這個消息,她不得不打消硬闖的念頭。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還想質問侍衛。
正在這時,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從不遠處走來,看對方穿着打扮和氣質,也不像傳說中的夜芸。
她正打量着對方,對方已經走近了他們,還朝侍衛問道,“發生何事了?她是誰?跑這裡來做何?不知道今天夫人他們回來了嗎?擾到他們休息,小心王爺罰你們!”
守門的幾位侍衛紛紛低下頭,其中一名侍衛指着武相雨解釋道,“沈姑姑,這位小姐是太尉府的武小姐,她非要吵着見王爺,小的們如何攆她她都不走。”
沈秀蘭朝武相雨看去,冷着臉問道,“你就是武小姐?找王爺何事?”
面對她嚴肅又冷漠的神色,武相雨掐了掐手心才讓自己變回了高貴優雅的樣子,“是這樣的,我來魂殿是王爺和王妃同意的,可是爲何不讓我的丫鬟跟我一起進來?”
沈秀蘭臉上的神色更加冰冷,瞪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一絲凌厲,“王爺和王妃同意你來,可沒同意你的丫鬟也能來。魂殿不是常人能來的地方,曾經是王爺休養的禁地,如今更是王爺代替皇上處理朝政的地方,若隨隨便便讓人進來,成何體統?”
武相雨臉上的端莊又快掛不住了,還以爲找到了可以說話的人,沒想到她三言兩語比侍衛阻攔的話還刺人。
但她就是不甘心,也拿出了幾分氣勢,“沒有丫鬟伴身,誰負責我的起居?難道還要我事事親力親爲嗎?”
沈秀蘭鄙夷的看着她,就像看怪物一樣,“武小姐,你以爲你來魂殿是來享福的?”
聞言,武相雨臉色徹底掛不住了,咬牙道,“那我來魂殿也不是爲奴爲婢的!就算要我伺候,我也只伺候王爺!”
沈秀蘭給侍衛擡了擡手,侍衛立馬放下手中長矛,她走出院門在武相雨身前站定,用着極其認真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在魂殿裡的人,包括我們王妃和王妃的娘,都不會說自己是來享福的。想當初我們王妃初到魂殿時,起居日常都得自己料理,也沒聽她說過半句委屈的話。我們夫人到魂殿,更是忙裡忙外,既要爲我們王爺王妃縫衣煲湯,還要幫着照看小郡主和小世子,她們身份比你高貴吧,憑什麼她們毫無怨言的爲魂殿付出、爲王爺着想,而你區區一個太尉小姐,還沒正式嫁給我們王爺呢,居然一來就擺出如此高的架子?你們太尉府就是如此管教女兒的嗎?”
“你……”武相雨被她說得渾身哆嗦,不,應該是被氣得直哆嗦。
“武小姐,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你選擇要陪在我們王爺王妃身邊,那就要放下身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沈秀蘭最後輕蔑的睇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對兩旁的侍衛道,“榮皇和夫人正在休息,你們可得看好了,要是打擾到了他們,小心王爺重罰。”
侍衛們立馬挺身應道,“是!”
看着她遠去,武相雨緊咬着下脣,手心裡全是指甲印子。
好囂張的奴婢!
見侍衛又架起長矛,她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南院。
什麼親力親爲,這些人就是想控制她而已,然後再給她各種難堪,最後讓她承受不了羞辱自己離開……
她武相雨是那麼承不住氣的人嗎?
她只需要熬幾個月就行,待皇上出巡回來,她已經在魂殿住下了,那時候就算伏戾王不想給她交代也得給她交代。
她被安排住在東院的下人房裡,穿過花園就是呂心彩和祁灩熠的廂房。
就在她準備回房整理自己的東西時,只見呂心綵帶着一名丫鬟從不遠處走來。
比起上一次,呂心彩對她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上一次呂心彩還能把她當成客人說話,這一次看到她,精緻的鵝蛋臉硬生生拉成了瓜子臉。
不但惡狠狠的瞪着她,還脫口就罵道,“堂堂的太尉府小姐居然這麼不要臉,只聽說過男人強娶、還沒聽說過女人強嫁的,你逼着王爺娶你,都不怕遭人笑話啊?”
武相雨咬着下脣,又開始暗掐着手心。
比起夜顏來,她更厭惡這個女人!
說話沒有教養就算了,簡直比放屁還臭!
可她偏偏不敢跟她頂撞,因爲她有太子護着,極有可能是將來的太子妃……
這魂殿裡的人,不來不知道,來了之後與他們接觸,簡直沒一個是好東西!
呂心彩和身後的丫鬟手裡都端着食盤,食盤裡是香噴噴的飯菜。
那丫鬟知道呂心彩生氣的原因,怕她把自己氣着,於是就開口勸道,“心彩小姐,別理她,太子還等着你過去呢,我們走吧。”
呂心彩點了點頭,不過臨走前還齜牙咧嘴的對武相雨威脅道,“勸你最好規矩點,要是敢亂來,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看着她們驕傲離去的背影,武相雨真是一口白牙都差點咬碎了。
該死的東西,以爲她是誰啊,居然敢辱罵她!
…
祁灩熠正將一本書塞到箱子裡,聽到腳步聲,他眸光微閃,快速合上箱子。
見女人氣呼呼的進來,他走過去好奇的問道,“出何事了?誰惹你生氣了?”
呂心彩一邊把食盤裡的飯菜擺上桌子,一邊憤恨的罵道,“剛在外面碰到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想着她對王爺耍心機,我氣不過,於是就去罵了她兩句。”
祁灩熠狠狠的抽了一下脣角。
他對同時進來的丫鬟擺了擺手,丫鬟會意的退出了房門。
他坐下後,將氣呼呼的女人牽到身前,耐心的勸道,“跟這樣的女人生氣不值得,何況大家都知道她人品如何,你再說她也沒用。”
呂心彩不滿的道,“可我就是看不慣她啊!上次她來的時候我就警告過她,王爺是顏顏的,不許她打王爺的主意。那一次她還騙我說她對王爺只是仰慕之情,我聽了她的話還真信了,沒想到這才幾日,她居然不知廉恥的勾引王爺,你說,我能不生氣嘛!”
看着她生氣的樣子,比簫媛兒出現還火大。祁灩熠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要如何勸說她了。
呂心彩越想越氣,哪怕他什麼話都不說,她一個人也能不停的抱怨,“這女人就跟嘉和王一樣,都是不要臉的貨色。那天我說幫她做媒讓她嫁給嘉和王,她還拒絕我呢。依我看,他們倆真是般配得很。真想把她給扔到石屋裡,讓她跟嘉和王睡一覺,看她還怎麼跟顏顏搶王爺!”
祁灩熠原本還想勸她消氣的,沒想到她越說氣性越大,最後說得讓他額頭直掉冷汗。
他知道她說的‘睡一覺’的意思,就是單純的睡一張牀。對她而言,男女蓋一牀被子就是夫妻了,就能生孩子了……
不過,他仔細想想,這招雖然缺德,但卻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武相雨能廉不知恥的說他皇兄輕薄她,她自己缺德在先,那就不要怨別人以其人之道換以其人之身!
想到這,他突然揚起脣角,鮮少笑得如此邪惡,“彩兒,你這主意不錯。她和嘉和王確實挺般配的,要是能讓他們‘睡一覺’,我們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難得他能誇自己,呂心彩立馬喜笑顏開,“是嗎?你也認爲他們般配啊?那好,我這就去把姓武的女人打暈,然後給扔到石屋裡去。”
她說完就準備走,祁灩熠趕緊把她抓回來,哭笑不得,“你別急行嗎?這事就算要做也得偷着點做。你只想過把她扔石屋裡去,要是萬一嘉和王不喜歡,又把她給扔出來呢?你不白費了一番功夫麼?”
他真的太佩服她了!
怎麼說做這種事也不光彩,要是事後被武家知道,肯定要找他們麻煩的。她倒好,做‘壞事’都敢做得如此理直氣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乾的。
最好笑的是,她以爲把人丟進石屋就完事了……
她以爲嘉和王是關在籠子裡的猛獸,扔塊肉給他他就會接住?
呂心彩皺起眉頭,“也對哦,萬一我把人扔進去,嘉和王不要怎麼辦?要不這樣,我去找他談談?”
祁灩熠趕緊把她抱住,都快被她弄得內傷了,“我的好彩兒,你能不能聽我說完?這事急不來的,等我找機會跟皇兄他們說說再行動,好嗎?”
呂心彩想了想,最終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那好吧,問問王爺和顏顏再說。”
見飯菜擺了許久,她這才催促他,“快用膳吧,等下我們就去找顏顏。我還要抱抱小世子和小郡主,他們太招人喜歡了,呵呵!”
祁灩熠這才鬆開她,看着她乖巧的爲他添飯佈菜,他坐在桌邊,眼裡心裡全是暖意。
他從來沒有如此體會過,就算粗茶淡飯,只要身邊有她,也能讓他倍感滿足……
而這樣的滿足,只有她才能給他。
…
對武相雨在魂殿住下的事,夜顏一時也抽不開時間去管她,只是讓小羿給所有的侍衛打過招呼,先把她盯好。
夜芸和藍錚剛回來,總得讓他們休息夠才行。反正武相雨人都已經在他們眼皮下面了,要怎麼收拾她,有的是機會。
下午,她和兩位奶孃帶着孩子正在院子裡曬太陽,呂心彩和祁灩熠找了過來。
然而,他們剛到,還沒說上話呢,就聽侍衛來報,“啓稟王妃,嘉和王在院門口說要見你。”
夜顏冷臉的同時又有些詫異,“他要見我?是爲何事?”
這傢伙,自從鬧過絕食被他羞辱過後,就一反常態變得安分了。
當然,誰都不會相信他是真的變安分了。他的傷壓根就沒有大礙,可以說在慕凌蒼的用藥下早就痊癒了,可他卻依舊賴着不走。
她也很想不通,他們魂殿的風水究竟有多好,居然能讓一個又一個的人想盡辦法擠進來。哪怕失去人身自由,他們都甘願。
青天白日、身邊又有這麼多人,她也不怕他使幺蛾子,於是就讓侍衛把他領了進來。
看到祁灩熠的那一刻,祁司塵並沒有意外和驚訝的神色,反而笑着跟他打招呼,“皇兄,數月不見,別來無恙?你說走就走,臣弟都沒來得及爲你送行,很是擔心你會死在外面,如今看着你平安歸來,臣弟真爲你感到高興。”
在場的人,看他的眼神就沒有不厭惡的。
祁灩熠連假笑都擠不出來,不客氣的回着他,“怎麼,可是爲兄回來讓你失望了?”
祁司塵目光轉向他身旁的呂心彩,冷哼道,“皇兄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可是明目張膽的搶我心上人,這就不怎麼厚道了。”
他這話,簡直就是*裸的挑釁。
不等祁灩熠和呂心彩同時對他翻臉,夜顏先出聲質問道,“嘉和王,你來此有何事?要是來噴糞的就請離開,我這裡不是糞坑!”
這不要臉的東西,是想找死嗎?
祁司塵又朝她看去,眉眼中立刻帶上了邪氣的笑容,“伏戾王妃,別生氣嘛,生氣就不美了。”
這一下,在場的人都變了臉,全部把他瞪着。
夜顏眯着眼,仔細觀察着他的神色,“瞧着嘉和王自信滿滿的樣子,這是要做什麼大事呀?不放說出來聽聽。”
祁司塵擡了擡下巴,還真是驕傲又不客氣的回着她,“我來找你,確實是有大事要與你商量。聽說諸葛昌明在密謀如何對付你們,而我呢剛好得到一些密報。不過,要我說出這些密報,我可是有條件的。”
夜顏沒有驚喜,反而冷笑起來,“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
祁司塵不以爲意的聳肩,“信不信我隨便你,當然了,你們想死,我求之不得。等你們全死光了,這皇位自然而然就是我的了。”
夜顏咬牙,“說出你的條件!”
信他的話纔怪!
但她想聽聽他的條件。
祁司塵邪肆的望着呂心彩,“我沒什麼條件,只要心彩肯嫁給我,我就告訴你們諸葛昌明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