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蒼穹走過去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重千尋臉上的淚痕上。
淡淡說道;“她剛醒來,身體還未完全復活,加上原本就體弱,此番收到刺激,沒魂飛魄散已是大幸。”
魂飛魄散!
夙夜瞳孔一縮,臉上浮現顯而易見的恐慌。
抱緊懷裡的女孩。
嘴裡喃喃着;“我沒,我沒刺激她啊,我沒有……她要什麼我都給她……只要她好好活着……”
重千蓮這下對他都沒好臉色了。
“你到底跟小尋說什麼了?她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被你這樣折騰!夙夜,你要是不喜歡她就跟她斷了啊!外面都說你們是師徒,我打死都不信!”
這種事情哪裡是師徒搞得出來的。
哪裡有師父會對自己徒弟下這種手!
重千蓮越想越氣。
要不是看小尋死的時候夙夜那麼失魂落魄,她早就帶走她們家小尋了!
“我喜歡她啊,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夙夜抱着懷裡昏迷的重千尋痛苦地輕聲呢喃着,“我明明已經下定決心放她走了,爲什麼還會這樣……”
夙夜怔怔擦拭着她眼角溢出的淚水。
動作輕柔緩慢。
目光一直落在她睫毛泛着的晶瑩上。
“爲什麼要哭……尋兒,師父已經決定放你自由了啊……”他心痛地附身抱住她,嗓音壓得極低,帶着幾分哽咽,“就算你要跟龍漠成親,師父也不會阻止了……”
“成親?什麼成親?”重千蓮在旁邊皺起眉,“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墨蒼穹摟住她,沉聲說道:“冥龍王唯一的兒子死於夙夜之手,現狀六界已經傳遍了。”
因爲死了兒子而勃然大怒的龍王,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情藏着掖着。
恨不得鬧到人盡皆知,好討回個公道。
夙夜是神,就算兒子被夙夜殺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用這種方式,希望能逼他復活龍漠。
“那跟小尋什麼關係?”重千蓮問到這裡猛然一頓,“不會把,小尋想要跟龍漠結婚?”
“這是怎麼回事……”她眨眼,看向夙夜,“因爲小尋喜歡別人,你就這樣對她??”
面對她質疑的目光,夙夜頓了頓。
閉上眼,疲倦地抱在重千尋靠在牀頭。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重千蓮氣得就要上去打他:“夙夜,你太過分了!”
幸虧旁邊的墨蒼穹摟着她,纔沒有讓她得逞。
夙夜閉着眼,沒有說話。
唯有蒼白指尖輕顫着。
他知道他錯了……
可是,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是啊。
他都已經對他的小徒弟做出這樣過分的事情了,還有什麼資格,當她的師父。
夙夜強行忽視心頭的疼痛感,問:“墨,她……還能好起來嗎?”
墨蒼穹瞥了重千尋一眼,沉聲道:“要她醒來不難,但她身體可能支撐不了多久,這種事情,以後還會頻繁發生。”
重千蓮立刻怒目而視:“我把小尋帶走,大不了我的自己照顧她,也好過讓你這變態折騰!”
夙夜一震,抱緊了重千尋。
眼底出現了幾分嗜血:“她是本尊徒弟,還輪不到你帶走。”
“我還是她姐姐呢!”重千蓮氣得想殺人。
墨蒼穹卻摟着她說:“蓮兒,先別激動,她現在還不能離開夙夜。”
重千尋驚詫:“什麼?!”
夙夜亦是擡頭看着他。
他眼中劃過一瞬欣喜,卻又瞬間化爲緊張。
不能離開他……
這意味着,他的小徒弟可能……
“我原以爲她只是身體弱些,但沒想到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墨蒼穹看了眼重千尋,淡淡說,“你若是想要她好好活着,怕是得一直用你的神力養着她了。”
重千蓮瞪了瞪美眸,看着夙夜:“你怎麼打算?”
夙夜垂眸看着懷裡脆弱的女孩,抿着脣,心中刺痛。
動了動脣:“我會的……”
他的聲音輕柔縹緲,像是從恆古的遠方輕輕傳來。
“只要她好好的,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何況,這樣,他就有一個好的理由,可以一直跟在她身邊了。
“既然都這樣了,你最好照顧好她!”重千蓮朝他擡起下巴,“要是再出什麼事,看我不弄死你!”
看着夙夜那副妖邪陰暗的模樣,重千蓮在心底不屑的呸了好幾次。
媽的。
一開始看他就不像是好人。
果然把她家小尋搞成這樣了!
不過,還算有點良心。
他眼底那種萬念俱灰的東西……看得她都心臟微微一顫。
重千蓮又抓着他放了幾句狠話。
然後拉着墨蒼穹離開他們的寢宮。
朝自己的客房走去的時候,重千蓮腳步忽然放慢下來。
“不對啊,小尋那裡……我總覺得不是很對勁。”
墨蒼穹牽着她的手,面無表情問:“怎麼了?”
“上回我們來看小尋的時候,她分明很護着夙夜這個死變態。”她摸了摸下巴,皺着眉說,“據我認識的小尋,除非是真正走進她心裡的,否則她不會那麼做的,上次我就看出來,小尋很依賴死妖孽男,而且還是超出了師徒的依賴。”
“上次見到的那種情況,我還以爲他們在一起了,要不是後來聽說他們是師徒……”
墨蒼穹眼眸微沉,紫光流轉。
須臾,薄脣微勾,說道:“是夙夜自己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重千蓮不解他的意思。
墨蒼穹沒有再說話,牽着她往房間走。
“你別不說話啊,夙夜想不通什麼?墨!你知道什麼給我說一下唄!”
重千蓮追着問,她最看不慣他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了!
墨蒼穹仍舊沒有說話,被吵夠了,就一把拉過她堵住她嘴。
二人越走越遠,走廊裡還隱約能聽見重千蓮掙扎的聲音。
不知是誰說過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誰都沒有發覺的時候,感情已經深入骨髓了。
夙夜再次守了重千尋一夜。
給她渡入打量的神力。
隔天,重千尋再度緩緩醒來。
睜眼時,就看到了夙夜美得足以讓天地暗爲失色的容顏。
墨黑及腳踝的頭髮柔柔軟軟地鋪在牀榻上。
他閉着眼,長長的睫毛投下極漂亮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