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宣王站在窗前,面色有些沉痛,但是卻並未入心。
“王爺,王小姐已經去了,您節哀順變吧!”身後,清淺溫言細語的柔聲勸道。
那日在校場上,因爲王思思在馬上做了手腳,所以被老皇帝責罰了二百板子。雖然當時右相併未陪同前往,但是在他一得到消息立馬乘着馬車趕往校場,到了的時候王思思身上已經捱了七八十板子了。
作爲右相的掌上明珠,身嬌肉貴的王思思何時受過這樣的重罰?況且,因爲得了君臨墨的意思,那些侍衛是專挑着最致命的部位打,那麼多板子下去,王思思便僅剩下一口氣了,也難得見到了右相最後一眼。
右相見到滿身是血,體無完膚的王思思後,一時之間刺激過度險些也跟着暈死過去,抱着變成血人的王思思又哭又嚎的,吵得老皇帝心煩意亂,便讓人將右相給打發走了。
王思思當場沒了命,右相即便是事後心中不甘和忿恨,可也只能將血淚往肚子裡吞,畢竟是王思思有錯在先,他這個做爹爹的也只能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宣王雖然與右相因爲早前爲了清淺而掌摑王思思的事情而鬧掰,但是總歸與王思思有過一段情,人死爲大,因此他昨個便去弔唁了一下。
然而沒想到傷心欲絕的右相一看到宣王,壓抑在心中的怒火便噴然而發,對宣王是又罵又打,宣王即便是心裡不滿,但看在王思思的面子上也只能作罷,最終甩袖離去。
回來後的這兩天,宣王的心情也不怎麼好,一直沉默寡言,這讓清淺很是擔心。
宣王轉過身來,輕輕牽起清淺的手,微微嘆氣道:“清淺,本王沒事。”
最初清淺上門告別暈倒,自己念着以往他爲了自己做過不少事情便暫時留她在府中養病,而王思思的嚴重誤會便讓清淺陰差陽錯的徹底的留了下來。
自打多年前小妾春桃死後,他的府中便再無女人。當然,除了有利用價值、逢場作戲的王思思。
倘若當年他不是被人下了春藥癱軟在了女人的肚皮身上三天三夜而惹怒了老皇帝,君臨墨也就不會輕而易舉的從將他手中十萬大軍給搶走,所以在對於女人這件事情上,他一直都很謹慎。
王思思爲人跋扈怪戾,脾氣暴躁,而清淺的性子柔和,又善解人意,顧全大局,事事都以自己爲先,因此通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他也漸漸習慣了清淺的存在,由最開始的上下級關係轉變成了男女關係,從心裡開始接受了清淺對自己的感情。
大概,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了太久了,真的需要有一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不僅暖的是他的牀,還能暖他的心。
很明顯,現在清淺就是這個人。
清淺拉着宣王坐下,一邊給他揉捏着太陽穴,一邊低聲道:“王爺,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您啊,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拿捏適度,將宣王心中的煩悶與頭腦的疲倦一點點消除。
宣王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舒服的閉上了眼睛,拍了拍清淺的手,溫和道:“清淺,幸好你在本王身邊。”
清淺聽罷,勾了勾脣角,眼中閃過一抹亮色,聲音依舊婉轉輕柔:“能陪在王爺身邊,是清淺的福分。”
當初,她聽了薄如素的話,成功的讓宣王與王思思二人撕破臉了,雖然宣王表面上斷絕了與王思思的聯繫,可是難保心中對王思思沒有念想,畢竟王思思的身後是身名顯貴的右相,右相手裡的勢力可是讓宣王心動的一個條件。
不過,她也沒想過王思思會這麼膽大妄爲,竟敢對外邦公主下手,還大言不慚的搬出右相來威脅老皇帝,這可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這個愚蠢的女人曾那般辱罵廝打她,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她如今終於如願以償的正大光明站在了宣王的身邊,就算是她現在無名無份,府中上下稱呼她還是爲“清淺姑娘”那又如何?事實面前,如今她纔是宣王身邊唯一的女人,總有一天她會等到宣王給她一個名份地位!
人哪,總是會越來越貪心,尤其是女人。
他眼裡心裡沒有你的時候,你只奢求他能稍微看你一眼,就算只跟你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你也能滿足;他看你後,你又期待能更近距離的擁有他,不管是身還是心;擁有過後,你要他更多的愛,並不滿於此,還要除了愛之外更多的附加之物……
佔有慾,歸屬權,很多很多……
“王爺!”這時,門外響起了侍衛聶遠突然推門而入,恭敬到:“屬下有事稟報。”
清淺收回手,往後退了退。
宣王睜開眼睛,沉聲道:“何事?”
聶遠看了一眼清淺,支支吾吾有些爲難。
清淺是個心思玲瓏的人,自然明白可能是因爲自己在場,所以聶遠不方便講話,因此主動道:“王爺,清淺還想起來給您做的袍子沒做完,就先回去了。”說罷,便微微行禮離開了。
宣王點點頭,然後待清淺離開後,對聶遠道:“說吧!”
聶遠道:“王爺,江連城求見您!”
“什麼?江連城?”宣王一怔,面色微變:“他怎麼來了?人現在在哪裡?”
聶遠道:“在王府外面。”
宣王一聽,怒色道:“他一個亡國餘孽,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在王府門口,當真是以爲那些人眼瞎抓不到他?”
聶遠遲疑道:“王爺,要不屬下將他打發走?”
宣王抿了抿脣,沉聲道:“他見不到本王是不會死心的,你將他從後門領去密室,本王在那等他。”
對於江連城這個人,多年前他們是合作關係,各求所需,可後來卻因爲君臨墨的設計而相互失了信任,二人之間產生了間隙,再隨着宣王抱了右相的大腿,更是斷了來往。
衛國滅亡之後,衛皇頭顱被割下,衛太子洛亦然當場自刎殉國,據說同時出征掛帥的大將軍江連城也爲國捐軀了。
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是,江連城那時只是昏死了過去,再加上屍體被衆多衛國士兵給掩蓋住了,所以沒有人去注意到他。
江連城隱姓埋名了兩年,巧的是兩個月之前他竟派人給宣王寫了封信求見,宣王覺得此人已經沒了利用之處便一直未去理會,可也沒料到江連城竟會親自登門糾纏……
聶遠應了一聲,便往門外走去。
剛纔一直在角落裡偷聽的清淺見聶遠出來了,趕緊屏氣凝神,待她走後纔敢小心翼翼的出來。
剛擡腳打算往自己的院子裡去,卻見一個小丫鬟對着自己拜了拜,“奴婢見過清淺姑娘。”
清淺跟往常一樣,淡淡的點個頭便要離開,但是卻被小丫鬟給拉住了,“姑娘稍等。”
就在她不解的功夫,手裡被塞了一張字條。
掃了一眼立在面前正等着自己的小丫鬟,又見四周無人,清淺打開字條後,看到了那略微熟悉的字跡:“未時,白玉樓一見。”
清淺心頭一跳,試探的問道:“這是……”
“回姑娘,這是陳公子讓奴婢給您的。”小丫鬟確認了清淺心中的答案後,便連忙跑開了。
陳公子,便是當日在魅香坊女扮男裝爲清淺指點迷津的薄如素……
清淺眸光暗了暗,她能走到今日,怎麼能忘記了還有一個陳公子呢?
那公子要自己離間宣王與王思思的關係,自己已經做到,他找自己還會有什麼事情呢?
這樣想着,清淺便攥緊了手裡的字條,面色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