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素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在下知道宣王自從與右相鬧翻後一直苦於無錢招兵買馬,實話告訴姑娘,在下還有一些積蓄,願意提供財力物力給宣王去置辦兵器。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待宣王登基大統後,替我報仇雪恨!”
什麼財力物力?什麼報仇雪恨?這都是睜眼說瞎話罷了,王忠實早就在兩年前死了,她也不過是拿着他當切入點而已,沒有人會去調查一個死人。
就算是調查,王忠實一家老小也早已不知道流放到了哪個窮山惡水之地,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剛纔自己說的給宣王提供兵器,更是不可能,這要是被人發現了私自鑄造兵器,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她這一條命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裡撿回來的,絕不能這麼輕易的就沒了!
成王是她現在確定要合作的人,而宣王,她破壞了他與右相的聯盟,一方面爲成王得到那個位子減少了阻力,另一方面,可以藉機讓他將槍頭指向君臨墨。
當然,她還沒傻到給他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
坊間不是有人能用石灰粉外面刷上漆以假亂真嘛,所以她也就意思意思……
還有右相,因爲宣王永遠不會有爲帝的那一日,所以右相的腦袋也斷然不會掉在宣王的手裡。
至於今後右相的命運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站隊是否正確,立場是否堅定了,這暫時還不管她的事情,而是成王或者君臨墨關心的問題……
清淺只是個小女子,就算是一早知道宣王的圖謀,可是眼裡看到的,心裡裝的,依舊只是膚淺的男女之事。
她在聽到薄如素竟如此直白的將這些說了出來,一時之間受驚不已。
薄如素知道清淺還需要消化自己說的話,所以給她一小段時間緩和一下情緒。
擦乾淨臉後,薄如素又給自己添了杯茶,慢條斯理的等着清淺的反應,瞬間又恢復了淡然優雅的公子做派,彷彿剛纔那痛哭流涕、咬牙切齒的人不是她一樣。
清雅又想翻白眼了,暗暗道,變臉真快,善變的女人……
半晌,清淺才囁嚅道:“公子……王爺的事情,不是妾身一個弱女子所能插手的。”
“非也,非也。”薄如素搖搖頭,沉聲道:“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爲他默默付出的女人,而姑娘你,就是宣王背後的女人。何況,姑娘心思玲瓏,必能幫助宣王成就大業。”
清淺聽罷,有些動搖,“我……公子也知道我的出身,我地位卑賤,對朝中大事一竅不通,又怎麼能幫王爺分憂解難?”
她的話裡帶着自卑,也藏着期待。
眸中劃過一絲異彩,薄如素趁熱打鐵道:“姑娘莫要擔心,在下這幾年一直久居秦國,也算是對當下的局勢有所瞭解,自認爲腦子裡的東西還是可以幫助姑娘的。”
“之前在下說過,人不能自輕自賤。”頓了頓,薄如素又道:“宣王需要的是一個與之並肩齊驅的女子,,姑娘有治世之才,爲何要埋沒自己呢?”
清雅終於垂下了頭,死死的咬着嘴脣。
她實在是忍不了了,想笑。
王妃爲了忽悠清淺,將她誇得天花亂墜,竟然連治世之才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天哪,王妃如果哪天缺錢了,如果去茶樓說書或者去戲樓編劇本,絕對可以撈不少銀子!
這陳公子雖說是齊國人,但秦齊兩國現在交好,他也應該不會是齊國派來的探子。清淺掙扎了良久後,鼓起勇氣擡眸道:“好,那我一切聽公子的。”
薄如素說的對,她既已站在了宣王身邊,那就一定要成爲他的左膀右臂,讓他離不開自己。
她要給宣王出謀劃策的話,那麼薄如素就是她的軍師……
薄如素見目的達成,又誠懇的囑咐道:“姑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下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畢竟……咳咳咳,在下的私心是爲了給秀蓮報仇的,若是讓王爺或者其他人知道了,難免又會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在下小小商人一個,承擔不起啊!”
清淺理解的點點頭,於是又下意識的瞅了清雅一眼,那意思是在場的還有一個呢!
薄如素清了清嗓子,笑道:“沒事,這是自己人。”
清淺“嗯”了一聲,大概由於激動的心情還未平靜下來,又低下了頭攥着帕子。
薄如素脣角輕揚,試探問道:“姑娘,在下聽說王爺曾去弔唁過王小姐,可卻被右相給趕了出來。沒有了右相的幫助,不知道王爺可有什麼想法?或者……王爺最近與人來往比較密切?”
清淺低聲道:“王爺有什麼想法我暫且不知,不過今日倒是有一個人上門來找王爺,好像是叫什麼連城。”
“連城?”薄如素聽罷,眉頭皺了起來,仔細的在腦海裡過濾着這個名字。
連城,連城……眸光一冷,薄如素幽幽道:“姑娘所說之人,莫不是叫做江連城?”
清淺點頭,道:“對的,就是江連城。我聽聶遠的意思,應該是之前江連城來找過王爺,不過被王爺給拒絕了,王爺說他是衛國餘孽,怕被人發現就讓聶遠帶着人去密室了。”
江連城竟然沒有死?薄如素捏着杯子的手有些用力,此刻心裡五味陳雜。
當年那場滅國之戰,皇兄親自上了沙場,作爲衛國大將軍的江連城也必然是去了的。
據說幾十萬的衛國士兵全軍覆沒,皇兄自刎殉國,那麼江連城他怎麼會活着?
多年前江連城的父親江青就與鄭國公私下勾結,江連城他本人也與宣王保持着不正當的聯繫,如今他又來找宣王,難道是走投無路了?
就在薄如素沉思的時候,只見紫桑滿臉興奮的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啊哈哈,我找到你了,就說嘛,你是寧……”
一聽到那個“寧”字,薄如素頭皮頓時發麻,怕紫桑在清淺面前戳穿了自己的身份,趕緊站起來捂着她的嘴,拼命的對她擠眉弄眼:“妹妹,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紫桑嘴巴被薄如素緊緊捂着,連呼吸都不方便。
什麼妹妹,什麼犯病?寧王妃在胡說八道什麼?她怎麼有些聽不懂。
紫桑不能說話,只能一直眨着眼睛,含糊不清的示意薄如素放開自己。
“姐姐,你……”突然,紫棠從一間包間裡出來,見狀,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怯怯的看着薄如素。
“啊,表妹,你不好好看着大妹妹,怎能讓她出來亂跑,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薄如素一邊將紫桑往包廂裡推搡,一邊轉頭對不明所以的清淺道:“姑娘,不好意思,我這大妹妹腦袋壞了,咱們有機會下次再聊哈!”
“公……子。”清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包間的門已經被清雅給“砰”的一聲關上了。
古怪的看了一眼那包間,清淺暗歎這陳公子的妹妹可真多,然後覺得自己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於是便起身往宣王府回去了。
進了包間後,紫桑推開薄如素的受,不瞞的瞪着她,撅着小嘴道:“寧王妃,你剛纔是想悶死我嗎?”
掃了一眼屋內,果不其然,蕭良辰和蕭美景也都在。
以手扶額,薄如素訕訕一笑,“呵呵,真巧,大家都在啊!”
真是……竟然還是沒有躲過紫桑,不過幸好她與清淺該交代的事情已經交代完了。
蕭良辰饒有興趣的盯着薄如素難得不自然的臉,笑道:“嗯,是很巧。”
蕭美景也不點破之前在路上遇到薄如素的事情,笑着打招呼:“寧王妃。”
氣氛突然變得這麼融洽,薄如素覺得好不習慣,摸了摸鼻子,無奈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