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後,於正將君臨墨放在軟塌上後,沉聲道:“王爺,屬下去給您打盆水泡泡腳。”
“東山軍營怎麼樣了?”於正離開後,君臨墨一邊扯着身上又溼又髒的袍子,一邊道。
秦峰道:“我把王爺的意思都給杜江說了,杜江現在已經開始着手將染毒的士兵往後山安排了。”
於正很快端着盆子進來,君臨墨將腳泡了進去,頓感暖意融融,身心舒服了許多:“齊國那邊不安分,讓杜江這幾日看好東山軍營,別再出了亂子。”
“是,屬下明白。”秦峰點頭,上前,“王爺,最近餘尚書和平王爺可能要有大動作了。”
頓了頓,又神色古怪道:“王爺,屬下回來的時候路過了秋棠院,看到了餘側妃身邊的紫凝丫頭鬼鬼祟祟的將一個香爐丟在了假山後面,屬下一看竟發現是一種迷香。”
“屬下覺得有些蹊蹺,於是就躲在暗處偷聽餘側妃和紫凝談話。沒想到,餘側妃竟打算給王爺您用迷香,然後……然後要跟您……”後面的話秦峰有些難以啓齒,畢竟還是個連姑娘的手都沒有拉過的單身漢子,所以忸怩道:“王爺,您可要小心了,今晚餘側妃要色.誘您!”
“色.誘本王?”君臨墨身子向後依靠着軟枕,語氣陰沉又低柔,讓人莫名感覺到一陣冷意。
過了良久,君臨墨對秦峰招了招手,“過來。”
秦峰不明所以,待君臨墨在他耳邊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後,他驚呼道:“什麼?”
“本王,最是不喜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君臨墨冷笑一聲,一字一句道:“妄想得到不該想的,她就該承擔後果!”
秦峰瞪大眼睛,還是不敢相信君臨墨竟會這般殘忍,亦或者說是不可思議,所以還想再勸幾句,“可是,王爺……”
然而,君臨墨接下來卻拍了拍秦峰受驚不已的臉,“你這般不忍,要不你去?”
秦峰一聽,嚇得腿一軟,聲音快要哭了:“屬下不敢!”
“不敢,你就去找旁人!”君臨墨瞥了秦峰一眼,然後轉眼望了一下外面漸暗的天色,緩緩道:“時候不早了,還愣着做什麼?”
“是,是,屬下這就去找人!”君臨墨一聲令下,秦峰撒腿就跑了,生怕君臨墨改變主意。
於正大概能猜出個七八分來,猶豫了會,試探道:“王爺,您當真要……”
“怎麼,你也覺得本王做的太過?”君臨墨冷哼一聲,神色莫辨道:“於正,本王這些年被迷香、媚.藥這些個東西給弄噁心了,所以這次也怪不得本王了!”
於正垂着頭,又道:“那……洛夫人那邊?”
“繼續盯着!”君臨墨想着那麪皮後的臉該是如何的慘不忍睹,幽幽道:“洛夫人?她現在也只是個夫人,僅此而已。”
對於君臨墨話中的深意,於正當然明白,因此沉聲道:“王爺放心,屬下有分寸的。”
君臨墨點點頭,看着於正的眼神帶着讚揚:“杜江不在王府,有些事情也只能指望你了。秦峰這個不着調的,真應該丟回暗營裡再回爐深造一次!”
三個貼身侍衛,都是他當年從暗營裡選出來的。
杜江是三人之中最沉穩冷靜之人,在君臨墨這些年有意無意的薰陶下,假以時日帶兵打仗的話也不在話下。
秦峰性子鬧騰,考慮問題也不周全,之所以留他在身邊,也自然是因爲有他的可取之處,膽大心細,能從不引人注目的蛛絲馬跡下手尋查到更重要的線索……
而於正,平日裡雖然看着有些木訥,默默無聞像個悶葫蘆,但只要交給他的事情,他必定完成的很好。
尤其是在杜江去了東山軍營後,於正身上的優點越發的突出了,而秦峰除了在極其重要的關頭才能突顯他的長處,所以這也是爲何君臨墨現在更加倚重於正的原因了。
不過,要是秦峰知道君臨墨竟有將他丟回暗營的念頭,估摸着又要抱着君臨墨的大腿哭天搶地了。
示意於正關好門窗,君臨墨起身走到牀榻邊,然後微微彎下.身子,以手爲尺,丈量了幾寸後,用力的敲了敲,只見令人驚奇的一面出現了,完好無縫的地面竟瞬間一分爲二出現了一個隱秘的暗格。
君臨墨將裡面的一個精緻的黑色小匣子取了出來,然後遞給於正。
於正接了過來後,沒有君臨墨的命令不敢打開,不解道:“王爺,這是?”
“打開看看。”君臨墨重重敲了三下地面,暗格重新合上。
於正打開匣子,只看了一眼立刻又“砰”的一下子關上了:“王爺……”
君臨墨點點頭,“你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於正到底是比秦峰多了幾分玲瓏心思,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對着君臨墨拱了拱手,將小匣子收好,一眨眼消失在了屋子裡。
君臨墨望着於正離開的背影,心裡輕嘆,這就是於正,倘若換成了秦峰,必定又要有無數個問題等着要問了……
夏荷院,清雅送走了太醫後,便將熬好的藥端着往屋子裡去。
剛進門,便看到了半倚着牀榻的薄如素,只見她正在盯着被子上的並蒂蓮怔怔失神。
將藥碗放下,清雅上前伸手探了探薄如素的額頭,聲音歡快了許多:“還好正常了!”
薄如素眼神一顫,緩過神來,見身側是清雅,忽然想到什麼,急忙問道:“小白如何了?”
清雅將藥碗端了過來,一邊順勢坐在牀邊,一邊吹着熱氣騰騰的湯藥,“王妃放心,小白在我屋子裡睡着了,已經沒事了。”
薄如素臉色好看了一些,又皺眉道:“主院那位呢?”
“寶兒那個死丫頭給洛夫人找了大夫,只不過是傷了手而已,又不是脖子,死不了!”清雅不屑的撇了撇嘴,翻着白眼道:“王妃,您就是太心慈手軟了!要奴婢說,她在小白身上留下多少傷,咱們就該十倍奉還纔對!”
“您快來葵水了,又淋雨受涼,最好這兩日在牀上好好養着,別再留下了病根。”清雅將藥碗遞給薄如素,勸道:“要不,明個的賞菊大會,奴婢去給平王妃說說,不去了?”
薄如素眸光微動,搖搖頭,“不用,也不是什麼大病,不礙事。”
知道薄如素性子固執,清雅也不再勸了,“那奴婢今晚將那血燕窩給您做了,看看您的臉都瘦了。”
薄如素喝了一口藥,苦的眉頭更是皺的厲害:“你啊,盡是誇張。”
“對了,您暈倒後,王爺來看過您,不過待了一會就走了。”清雅吐了吐舌頭,沒注意到薄如素捏着勺子的手頓了頓,又繼續道:“王爺當時是赤着腳過來的,嘖嘖,真是一點形象沒有!”
“哎呀,王妃,您喝這麼急幹嘛呀?慢點喝啊!”見薄如素毫無徵兆的猛然將一碗藥全部灌了進去,還有少許灑在了衣襟上,趕緊拿着帕子給她擦着:“這是藥呢,又不是蜜糖水,您就不怕苦嗎?”
將碗重新放在桌子上,薄如素斂去眸中複雜,扯了扯脣,“不苦。”
嘴巴里的苦藥味,只是幾顆蜜餞便能解決的。
而心裡的苦,卻是無法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