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低垂着個頭跪在姬月沁的附近,而姬月沁只是眼神淡淡的望着錢氏而不做聲。
坐在上座的楚淮直看着氣質清冷的姬月沁,也心知這個看似年幼的安寧郡主不是一個好惹的主,但是他現在想出麪包庇錢氏卻是不行的。
若是姬月沁一人來到楚府之中,或許他還能搪塞幾句,但如今連着太子也一同過來,這讓他如何再幫着錢氏多說一句。
只要他維護錢氏一句,這安寧郡主恐怕就要將他寵愛妾室,對自己的嫡親女兒不好的事情傳出去,這樣只會讓他顏面竟失。
他不喜歡楚卿棠這個嫡親的女兒,他只覺得楚卿棠平日裡禮數總是差的楚香悅幾分,論知書達理,溫柔賢淑他這個嫡親女兒竟然比不上庶出的二女兒。
這自然就將心中的一杆秤偏向於錢氏母女,又加上楚卿棠自從母親逝去,便更是與自己疏遠,自己對這個女兒又有多少感情,怕是明眼人一看便知。
若是平時楚卿棠跑來和自己告錢氏的狀,只怕自己也只是將她罵一頓就關到屋子裡去,現在他的這個女兒居然敢聯合起外人來對付自己家的姨娘,楚淮直內心更是暗恨這個吃裡扒外的女兒。
“楚香悅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安寧郡主。”在這尷尬的氣氛之下,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頓時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姬月沁見門外站着一個氣質如蓮的女子,陽光傾灑在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絲耀眼的光芒。
楚淮直對楚香悅這個女兒是十分滿意的,相比起楚卿棠來說,楚香悅更是像她的嫡親女兒一般。
錢氏見楚香悅來幫自己解圍,眼神也是透露出一絲喜悅和得意,楚卿棠現在我就不信這個所謂安寧郡主,還能幫你些什麼。
南玄煜免了楚香悅的禮,楚香悅也是衝着他微微一笑,便對着自己的父親母親行禮:“香悅見過父親,見過姨娘。”
姬月沁看着眼前的楚香悅彬彬有禮的模樣,與她這個花枝招展的孃親,還真看不出是一對母女。
她看了一眼楚淮直看楚香悅的眼光,便也知道楚淮直心中對楚香悅這個女兒是要比楚卿棠寵愛和滿意的。
“姨娘怎麼跪在地上?”楚香悅有些訝異。
楚淮直沒有做聲,只是看着姬月沁。
“妾身在給大小姐賠罪,只怪妾身說破大小姐與王公子一事,郡主便說妾身反了七出不守婦道......”
錢氏這番話徹底就是告訴楚香悅姬月沁仗勢欺人,幫着楚卿棠與男子私相授受。
“你這話就是說安寧郡主失德?”南玄煜聽罷,也明白錢氏話中的意思,冷冷的睨着地上的錢氏。
錢氏見太子都站了出來,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這番話可是將姬月沁一起帶了進去,只怕更是將這安寧郡主得罪透了。
“太子殿下息怒!微臣的賤妾沒有見過太子和郡主天顏,冒犯了郡主,請求太子和郡主恕罪!”楚淮直見狀,便起身向南玄煜和姬月沁請罪。
楚香悅看着跪在地上的錢氏,心下嘆了口氣,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妹妹一般愚不可及,更是無奈。
“臣女的母親只是想說大小姐,並不是想說郡主,太子殿下和郡主就看在爹爹的份上,寬恕臣女的母親。”楚香悅此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更是體現出自身不俗的風範,不免讓姬月沁有些刮目相看。
“本郡主怎會怪罪一個姨娘,不過是一個常在閨中的婦人罷了。倒是錢姨娘的一番話,本郡主倒是想聽上一聽。”姬月沁淡淡的說。
南玄煜見姬月沁如此一說,也就順着姬月沁的話道:“既然月妹妹如此說了,本宮又怎會怪罪呢,楚大人無需多慮,坐吧。”
楚淮直見姬月沁和南玄煜都沒有怪罪錢氏,當即鬆了口氣,口中說道:“微臣多謝太子殿下和安寧郡主。”
南玄煜點了點頭卻沒再出聲。
姬月沁剛剛的話中着重了姨娘二字,讓錢氏更是對姬月沁不滿,但口中卻只能對着姬月沁稱謝道:“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安寧郡主。”
姬月沁不答錢氏的話,只是淡淡的望着錢氏道:“錢姨娘此前說卿棠與王公子私會一事又該如何說呢?此事事關卿棠的聲譽,作爲卿棠的閨中好友,本郡主不可能置之不理。”
楚卿棠感激的看着姬月沁,心中對姬月沁不僅僅是感激還有一絲尊敬,眼中隱隱有些淚光。
姬月沁輕輕拍了拍楚卿棠的手,示意楚卿棠安心,便看着錢氏如此繼續說下去。
“郡主大人明鑑!妾身說的一一屬實,妾身小女的婢女親眼所見,妾身才對大小姐小以懲戒的。”錢氏被姬月沁看得心中發毛,硬着頭皮說道。
“楚大人可否請你的小女的婢女過來與錢姨娘對質?”姬月沁也不理錢氏,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楚淮直。
“郡主,此乃臣府內之事,您此番如此做法恐是不妥......”楚淮直見姬月沁不將此事弄清楚也不罷休,只好無奈道。
姬月沁的語氣之中帶着淡淡的嘲諷之色,便對楚淮直道:“非本郡主想要管楚大人的府內之事,只是擔心楚大人會偏袒於自己的妾室,對自己的嫡女——”
姬月沁沒說完但是楚淮直也明白姬月沁在說自己寵妾,楚淮直臉色一沉,想要發作,礙於南玄煜,便無奈的叫下人去喚採菊過來。
不出多時,採菊便被帶到大廳,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着廳上的所有人行禮,待她行完禮之後,楚淮直便威嚴的問道:“採菊,當日大小姐下了太學之後,你看見了什麼?”
採菊一聽也不敢隱瞞,當即就脫口而出:“回老爺的話,當日奴婢去買菜就見到小姐的馬車停在巷口。奴婢覺得好奇爲什麼小姐這麼晚歸來,便在一旁看着。沒想到,竟看見小姐與那王家公子相擁在一起......”
採菊說的越來越小聲,楚淮直聽了臉色越發的陰沉,盯着楚卿棠怒道:“卿棠,你有什麼想說的!”
楚香悅對採菊說的話感到十分的驚訝,用帕子捂住嘴道:“卿棠姐姐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就算是喜歡那王家公子,也不必青天白日就......”
楚香悅沒有將話說完,但大家也聽出其中的旖旎之色,楚淮直的臉色更是黑的滴出水來,直勾勾的盯着楚卿棠。
楚卿棠因着傷口帶着的疼痛而臉色蒼白,她聽到採菊和楚香悅的一唱一和,更是急的臉上涌起一陣陣的潮紅。
“採菊你胡說!當日我下了馬車只是同王公子見了個禮,又何來同王公子相擁一說呢?”
採菊聽楚卿棠一說,帶着哭腔道:“大小姐,奴婢確實見你與王公子摟摟抱抱,你怎麼不承認呢!採菊沒有冤枉大小姐啊,老爺!”
採菊說完悄悄的看了楚香悅,楚香悅也滿意的對着採菊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幕落在了姬月沁的眼裡,她明白採菊這番話恐怕是這個楚香悅教的。
楚卿棠還想和採菊爭辯些什麼,卻被姬月沁拉住,只聽姬月沁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採菊看見馬車旁有幾個人?”
“幾個人......當然就只有大小姐和王公子阿。噢!對了還有采薇!”採菊見姬月沁如此問道,便思索了一番,看了楚香悅一眼,說了出口。
“你確定看見了采薇?”楚卿棠盯着採菊道。
“奴婢......奴婢確實見着采薇再幫大小姐望風!”採菊有些猶豫,但見楚香悅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鼓起勇氣道。
“煜哥哥,要是下人詆譭污衊主子,要如何啊?初來大聿,我還不太知道大聿這邊的規矩呢。”姬月沁不理採菊,反而問坐在一旁的南玄煜。
“按照大聿刑律,奴婢以下犯上,詆譭污衊主子,杖刑五十。”南玄煜聲音溫潤,帶着一絲寵溺的意味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楚大人,可以讓你府中的家丁將這個口無遮攔的奴婢拉下去施杖刑了。”姬月沁語氣輕輕的,似乎在說一件輕巧的事一般。
“郡主饒命啊!奴婢只是將大小姐之事說了出來,老爺明鑑啊!”採菊聽郡主這番說,立馬用力的磕頭。
“你的意思是本郡主說的不是實話了?”姬月沁聲音驀地一冷,盯着跪在地上的採菊。
採菊聽姬月沁如此一說,更是用力的磕頭:“郡主饒命!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楚香悅見姬月沁想對採菊施用杖刑,便連忙站出來出聲道:“安寧郡主,臣女認爲採菊不過是個婢女,又怎敢欺騙郡主呢?”
姬月沁見楚淮直不動也不出聲,便大喝一聲道:“來人啊!給我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奴婢給我拖下去!杖刑五十。”
隨着姬月沁而來的護衛便進來,想要將採菊拖出去。
楚淮直見姬月沁此舉,不滿的說出了口:“安寧郡主,此乃臣的家事,如此不分青紅皁白隨意將我府中的奴婢打殺,可否給臣一個交代?”
姬月沁聽楚淮直這樣說,聲音便更冷道:“繡竹姑姑,你告訴楚大人,爲什麼要對這個採菊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