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了這個藥,你,你可怎麼辦?”
就在雲亦塵意志堅定,蔣如牧憂思難決之際,他們以爲本應在蒼天大樹,御林軍守衛之下休息養神的他們的帝王——蒼軒炎文,卻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他們的身邊,語帶嘆息地說着。
“亦塵,你似乎不太愛惜自己的性命啊。”
蒼軒炎文那張白皙,但臉色卻比雲亦塵好上太多的臉孔,緩緩在樹影下走出,看着雲亦塵那張每見一次都更顯得蒼白,身形愈加瘦弱的身軀,蒼軒炎文的眼底浮現了惋惜。
這是印宿一族最後的子嗣,也是他們蒼軒一族最爲信任的助手和最爲要好的朋友。可是再過不了幾年,他們蒼軒族的這族朋友,就將從這世上消失,再無血脈了——
“亦塵,不要讓朕再愧疚一次,朕不想再失去一個【弟弟】。”
蒼軒炎文用着低沉的嗓音,邊說着邊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個和蔣如牧手上木製盒子同樣材質的小瓶子,將它給拋向了因震驚,而忘記行禮的蔣如牧手上。
當看見蒼軒炎文拿出的是什麼之後,雲亦塵蒼白的臉立即變得激動,虛弱的身子也趕緊站了起來,試圖阻止蒼軒炎文而着急地道。
“皇上,微臣不能拿您的藥!”
因蒼軒炎文那句【弟弟】,而內心觸動不已的雲亦塵,他沒想到令自己感動的事並不只這一句滿含情意的【弟弟】,還有蒼軒炎文那毅然拿出保命藥丸的舉動。
蒼軒炎燁身上的【天血】,最爲寶貴的便是它第一次變身成白虎,先皇和先皇后從當時的白虎身上提取出來的那瓶血液。
而這瓶只有小酒盞那麼大的純貴血液,在當年只被練製成了五粒金色藥丸,先皇在遇刺後爲保最後一口氣,曾服用過一枚。
而剩下的四枚,當年潛進閻王閣當臥底的雲亦塵,曾偷偷給變身成白虎的炎燁服用過兩個枚,只希望它能恢復記憶,可效果卻遠超出了他們的意料。
現在剩下的最後兩枚,則全數在蒼軒炎文的身上,這是爲保他遭遇奇毒,或者身受重傷防身而用,貼身而帶着的。
雲亦塵萬萬沒料到,這麼珍貴,令天龍大陸衆人爭相搶奪的藥丸,他們的帝王竟然會就這樣拋給自己。
對雲亦塵的抵死不從,蒼軒炎文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輕忽忽地飄出這麼一句,既不算懇求,也不算命令的話。
“亦塵,如果你不服下這藥,最後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還有誰能幫朕制衡南雀國的葉陽族,對抗北虎國的鄴赫族,又有誰能在【天龍之子】不在皇弟身邊之際,替朕傳達心意給白虎呢?”
雖然蒼軒一族在天龍大陸有着東楚國作爲堅強的後盾,但北虎國的鄴赫族卻是不能掉以輕心,現在出現在南雀國的葉陽族,更是心意難測了。
且一直用着玉笛和白虎進行溝通的重任,除了雲亦塵,確實沒有其它人能夠辦到。雖然現在有了羽菲,可是並不能確保她會一直呆在炎燁的身邊。
所以在以上情況之下,雲亦塵的身份和作用,就顯得猶爲重要了。
在聽了蒼軒炎文這似乎很有道理,卻是爲了保有自己性命的這翻話後,心緒難寧的雲亦塵,壓下心中翻滾的感激之情,在這黎明將至的夜裡,就這麼直挺挺地雙膝着了地,對着蒼軒炎文磕了三個響頭。
“皇上,您的大恩大德,微臣沒齒難忘!”
這百年來,如果不是蒼軒族用【天血】爲他們印宿的族人續命,他們族人早就該滅絕了。
他們蒼軒一族對他們印宿一族的恩德,他們印宿一族就算子子孫孫都來報答,也無法償還殆盡。
而現在就快滅族的他們,更是無法繼續幫蒼軒族了,所以他雲亦塵在有生之年,必將頃盡所有,爲天龍大陸,爲東楚國,爲蒼軒一族,做他力所能及之事!
內心也很是感觸,但面上表情卻沒什麼變化的蒼軒炎文,用眼神示意蔣如牧將身體還很是虛弱,跪在地上行大禮的雲亦塵給扶起來,真心實意地說出了在對不信任,在對外人時絕對不會說的話。
“亦塵,你要努力活着,並保護好皇弟,這就是對朕最好的報答了。”
他們天龍大陸和東楚的希望,可全在皇弟的身上,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犧牲多少人,皇弟都絕對不可以有事!
就在蒼軒炎燁一行三人這裡氣氛沉悶之際,御林軍統領手上拿着一張紙條走了過來,並恭敬地遞給了蒼軒炎燁稟報着。
“皇上,這是蔣二公子那裡傳來的消息。”
一聽御林軍統領說這是蔣如潮傳來的消息,已經服下藥丸的雲亦塵,和內心感觸頗深的蔣如牧兩人對視一眼。
接過親隨遞來的信息,蒼軒炎燁在看完紙條上的內容後,白皙的臉上即刻浮現怒意,震怒地一甩手,將紙條給緊緊捏在手裡。
“皇上,何事?”
因沒有碰上過喻少白,只是剛纔微微聽蒼軒炎文提起的雲亦塵,此時還不知事情的嚴重性,表面看似抱着中庸之道,與四國交好的青國,竟然也對【天龍之子】懷有野心,想將羽菲給擄走。
“哼,青國暗裡派重兵將前往東楚的路給封死了,且還派出不少死士,看來是打算向東楚宣戰了!”
冷哼一聲,蒼軒炎文臉上的憤怒已經消失無蹤,恢復成了一個帝王該有的面癱臉,只不過此時他眼底露出的狠厲,與蒼軒炎燁卻是極爲相似的,同樣冰冷,同樣狠辣。
青國竟然公然對他們宣戰?
聽到蒼軒炎文將紙條上的信息說出來,雲亦塵的臉上盡是不可置信,此時的他完全無法想象,青國怎麼敢做出如此膽大的決定,東楚可就在他們的邊境處啊。
同樣聽到蒼軒炎文話的蔣如牧,因爲之前已經與喻少白交過手,且在他手裡吃過虧,並害得羽菲落水,差點有性命之憂,他對青國便沒了好感,現在更是氣憤難當地開口向蒼軒炎文請命道。
“皇上,容臣去將喻少白那個陰險小人打個落花流水!”
“胡鬧,他們可謂是重兵而來,你憑什麼去和他們鬥?”
瞪了蔣如牧一眼,蒼軒炎文突然有些理解蔣將軍爲何每次提起這個將要繼承將軍之職的長子時,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了。
蔣如牧,勇猛有餘,智略卻是相差太多。
“皇上,依臣看,我們還是先行撤退,蔣將軍和風丞相應該就在不遠處接應吧?”
看着被蒼軒炎文瞪了一眼,有些怨言,卻又不敢繼續請命的蔣如牧,雲亦塵似乎有能體會到蔣將軍的無可奈何了。
有這麼一個好戰的將領,如果他會聽命令,這無疑是多了一員猛將。可如果這換作是將要繼承襲位的自己的兒子,那還真是頭痛。
相比蔣如牧的莽撞,雲亦塵在不甚明瞭情況,卻仍是一語中的的表現和說出的話,倒是頗令蒼軒炎文欣慰。
“呵呵,亦塵,你帶皇弟先走,蔣將軍和風丞相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不朕還真出不了東楚的邊境。”
果然是他看中的人,心思清明,只從短短數語便知眼下局勢,並能推測隨後發展的智謀,他們東楚缺的就是這樣的人。
亦塵,你讓朕怎麼能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你衰弱而亡呢——
正當蒼軒炎文想着要怎麼才能讓自家皇弟和雲亦塵先行離開之時,沒想到他心之所繫的蒼軒炎燁,卻巧無聲息地抱着羽菲,一臉傲然地站在了他們身後說着。
“蔣將軍和風丞相是爲了你的安危,纔會做萬全的準備的,你帶着她和亦塵先走,我和如牧留下來善後!”
心裡如困着什麼似,怎麼也無法安心入眠的蒼軒炎燁,在蔣如牧關心雲亦塵時他便聽到了他們細微的爭論聲。
而當蒼軒炎文將自己的藥丸給了雲亦塵,他控制不住聲音提高音量之際,他們的對話更是一字不落地進了蒼軒炎燁的耳朵裡,流淌進了他的心裡。
抓着這意義非凡的毯子,蒼軒炎燁的腦海裡浮現了一些模糊的身影,一對慈愛、身份非凡的夫婦,幾個總是圍在自己身邊,吵鬧不休的身影,及一襲明皇,總是帶着寵溺笑意注視自己的蒼軒炎文——
爲了他,那個身系東楚無數重任,爲江山社稷多年來費盡心血的帝王,竟然只帶着幾十名隨從,就這樣闖進了別國的領地,這可真不像一個明智的帝王會做的事。
看來外界所流傳的關於東楚帝王的理智、計謀、深沉,都還有待考究。
皇兄,你似乎沒有做到一個帝王該有的無情啊——
蒼軒炎文有些驚訝地看着身後的蒼軒炎燁,對他竟然肯將羽菲交給自己保護有些窩心,可在聽到他要留下斷後後,便又皺起了眉否決了他的提議道。
“皇弟,聽話,別任性,你還受着傷,就讓皇兄和如牧留下便好。”
蒼軒炎文此翻大費周張地冒險來到青國,爲的無非就是接回毫髮無傷的蒼軒炎燁,所以在這緊要關頭,他是絕對不會讓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