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軒炎燁,已經到了淪爲野獸的時限?”
羽菲摸着白虎的手一僵,彷彿眼下摸着的不是白虎,而是一隻洪水猛獸般。連看向它的眼神都變了,憐憫中帶了絲悲哀。
蒼軒炎燁啊,那是一個怎樣傲然的男子,如果真的完全變成了白虎,沒有了身爲人性的思維——
想到這裡,羽菲竟然感到身體一陣惡寒,絲毫不敢想像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究竟要怎麼面對再也不會變身成炎燁的白虎。
那個時候的白虎,還會像現在這樣,擁有着如此的靈性嗎?
“按蒼軒一族的規律,應該是在35歲左右的,而現在炎燁才27,照理說還有8年左右,可。”
看向仍怒瞪着自己的白虎,雲亦塵差點苦楚地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雲亦塵一直以爲,他和炎燁之間,更早走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以炎燁的【天血】吊着一口氣的自己。
可看眼下的情況,盅咒先發作的那個人,好像成了炎燁——
“12年前,閻王閣的閣主將炎燁抓走,在他身上提取了過量的【天血】,又對他進行各種毒素的試驗,所以這些可能加速了他身上獸性思維的覺醒。”
想着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導致了炎燁獸性覺醒的加快,雲亦塵就更加悔恨12年前沒有保護好炎燁,不僅讓他受了多年的折磨,徹底改變了性情,還生生縮短了他爲數不多的爲人的時間!
炎文哥要是知道了,該是怎生的失望和痛心呢——
“所以,他有可能就在近幾年,徹底變成白虎,不再變身成人,是嗎?”
當羽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眶竟然覺得有些發熱,有些不可相信地用右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眶,羽菲才發現,原來她真的落淚了——
是因爲相同的際遇吧,只是當年的自己比蒼軒炎燁幸運,沒有被那些變、態的科學家們抓走,沒有成爲他們實驗的小白鼠。
可是當年躲過一劫的她,卻失去了對自己疼愛有嘉的母親,失去了對她依賴不已的胞妹的信任,成爲了一個手染血腥的儈子手——
她比蒼軒炎燁,真的有幸運嗎?
“雲亦塵,你幾歲了?”
抹去心中的感傷,羽菲突然想起雲亦塵也是中了盅咒一族的人,而他看起來狀況似乎也不容樂觀。
“蘇姑娘,在下現在才25,還有5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對羽菲的關心,雲亦塵倒是像個無事人一樣的聳聳肩,對着她露出安慰的笑容。
“雲亦塵,現在是天龍大陸2997年,對嗎?”
羽菲印象當中,她是一年前來到這裡的,當時葉陽墨奇曾經告訴過她,那時是天龍2996年。
“是的,只剩下3年的時間了,我們必需在天龍3000年之前找到【天龍之子】,對暗龍進行封印!”
雖然還有3年的時間,可雲亦塵知道,這遠遠是不夠的,就憑羽菲現在還未完全覺醒的力量,是不可能封印得了暗龍的,而且還存在着被暗龍所傷的風險。
所以,3年的時間,真的很短!
而如果在這之前,炎燁就已經獸化的話,那麼解盅咒之於炎燁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稀疏月色下,羽菲身後的白虎因不滿她和雲亦塵交談,而忽視了自己,有些不悅地用身子拱了拱羽菲,而被白虎這麼一鬧,羽菲的眼神不經意見與雲亦塵熱切的雙眼相交。
愣了一下,羽菲靈光一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眯着眼,啞着聲,對着雲亦塵就連在夜晚都如此蒼白的臉,問道。
“雲亦塵,告訴我,你們是不是以爲,我是【天龍之子】?”
因爲以爲她是【天龍之子】,所以葉陽墨奇才對她特別,纔對她示好,纔對她撒下情網——
因爲以爲她是【天龍之子】,所以雲亦塵他們纔會誓死守護她,纔會將她看得比什麼都重,纔會不計一切代價要將她帶到東楚國——
寂靜的夜,溪流涌動,葉片微動,雲亦塵在聽到羽菲的話後,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隨後似被點了穴道般,靜止不動。
“雲亦塵,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就是【天龍之子】?就因爲我出現在那個陵墓,就因爲我會武樂,天龍之子的特徵呢,藍眼、金髮呢?我究竟符合了哪點?”
面對雲亦塵的靜默不語,羽菲情緒有些激動地朝着他繼續質問着,一聲比一聲高,一句比一句有力,就連在她身後的白虎都察覺了羽菲的動怒,尾巴都不由自主地拉離了羽菲身邊些。
與羽菲的激動相比,雲亦塵臉上的表情也不輕鬆,那個時時都展露的溫和笑意,那和羽忻相似的的淺笑,在此時,在羽菲發現了真相的這刻,雲亦塵竟是無法展現。
羽菲對欺騙的痛恨,通過雲音的轉述,葉陽墨奇的作爲,雲亦塵清楚地知道,他絕對不能心存僥倖,以爲能欺瞞得了羽菲。
騙得了一時,又怎麼可能騙得了一世呢,當謊言被揭穿之時,雲亦塵可不以爲他們能承受得了羽菲的怒氣。
解盅咒的關鍵,在於羽菲是否自願,是否真心實意,如果出了絲絲的偏差,那麼他們百年來所做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蘇姑娘,當晚在南雀都城時,你身爲【天龍之子】的能力就已經覺醒了,當時你的眼睛就是湛藍色,而髮色之所以未變,只是因你的能力沒有完全覺醒。”
所以就算他們找到了【天龍之子】,這只是離百年的夢又進了一步而已。
只有當天龍之子真正覺醒,獲得最後的力量,他們的願望,百年的夙願,祖祖輩輩的期盼,才能得到真正的實現——
“雲亦塵,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的話,什麼叫‘能力沒有完全覺醒’,我自己有什麼樣的能力,我會不知道嗎?”
避開雲亦塵認真的眼神,嚴肅的表情,羽菲的心在顫抖,母親那略帶神秘的話語,家族裡長老們的密語,她頸項間那個戒指所蘊含的秘密,那些科學家們的瘋狂,她與生俱來的對抗血族的能力——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雲亦塵意味不明地看向表面鎮定,內心卻已經動搖的羽菲,乘勝追擊地繼續解說着關於聖女,關於天龍之子的事。
“蘇姑娘,你手上泛起的那種異光名爲【火鳳】,我們的聖女同樣也會,而在東楚皇宮裡,還掛着聖女使用【火鳳】守衛我們家園攻克外敵,治癒族人療傷的畫。如果不是聖女轉世,是不可能會使用火鳳的。”
那個只有聖女能使用的異能,不僅能對付外敵,還能治癒療傷,而炎燁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地恢復記憶,也與當日在浮雲山羽菲射向白虎身上的火鳳有關。
雖然那個時候的羽菲是無意識的,但她的潛意識裡是不想傷害白虎的,所以當火鳳進入白虎身上時,那個原本應作爲利器的火鳳,轉眼間就變成了治癒的功能。
漆黑夜晚,只有火堆一米遠纔有着亮光的地方,羽菲有些茫然地伸出手,看向這雙在現代,在蘇氏集團,沾染上無數吸血鬼鮮血的雙手,不可思議地自語着。
“它叫【火鳳】,它能療傷?”
這個對血族有着無窮威力,能令它們灰飛煙滅的異能,竟然還能療傷?是她聽錯了,還是雲亦塵在說笑?
“蘇姑娘,不信你現在可以試一試。”
話已經挑明瞭,並且勢必要得到羽菲信任的雲亦塵,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本想着向羽菲靠近些,卻被一道帶有濃濃殺氣的利光給阻止了動作。
一擡頭,雲亦塵才發現,這殺氣的源頭竟是來自白虎,只見它一雙金色虎目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移動的身子,似乎只要雲亦塵一有異動,它就立即撲上來將他給撕碎——
無奈之下,雲亦塵只好改變策略,動口不動手地對羽菲繼續道:“蘇姑娘,你可將火鳳凝聚在手心,心中只要不懷着攻擊的念頭,將它置於白虎的身上,慢慢導入它的體內四周,相信過不了多久,炎燁就能變回來了。”
雲亦塵之所以會提出這樣大膽的提議,是因爲之前他從炎燁那裡聽說過,羽菲有操縱他變身的能力,竟然能強制地將他從獸身轉變成人,且當時在浮雲山,炎燁之所以變身成人,恢復記憶也是如此。
所以在現在這個無計可施的時候,雲亦塵只能把死馬當活馬醫,讓羽菲試一試了。
再壞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糟糕了,如果羽菲願意一試,起碼他們還有希望。
如果連羽菲的火鳳都喚不回炎燁的記憶,改變不了他化身爲虎的形態,那麼就再也沒有其它任何可行的辦法了——
在聽完雲亦塵的提議後,羽菲收回茫然的視線,將視線緩緩從雙手間移到身後的白虎身上,有些錯愕地瞪着只對自己展露一個耳朵,死死盯着雲亦塵的白虎,低喃地對着雲亦塵說道。
“雲亦塵,你現在是想讓我把蒼軒炎燁當白老鼠,來當試驗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