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裡屋之後,村長看到牀上躺着一個人,那個人頭上纏着紗布,胳膊和腿上都打着石膏,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這個人就是劉大刀。
這是村長第一次看到劉大刀如此狼狽的模樣,是的,他現在的模樣確實是狼狽極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植物人。如果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他這副模樣一定會爲他感到可惜和可憐。可是村長心裡卻沒有這種感覺,當他看到劉大刀這副模樣的時候,他心裡反倒是有一種痛快過癮的感覺。
因爲劉大刀對他的威脅,讓他憤怒很久了,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的爆發了出來,要不是顧及到劉大刀的父母在跟前,他真想放聲大笑,並且指着劉大刀大罵一通,以泄心頭之恨了。
"村長別愣着了,快坐下吧,我去給你倒杯水。"田小娥拿了一條凳子放在村長的身後,又伸手接過他提着的禮物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去倒水了。
劉大刀的父親卻還是沒有那麼熱情,他只是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悶着頭抽菸,一句話也不說,但是村長並不在乎他的態度,他現在在乎的是劉大刀。
過了一會兒,田小娥端了一杯茶水出來了,她把茶水放在村長旁邊的桌子上很客氣的說道。"村長,到了我家千萬別客氣啊,來喝杯水吧!"
村長卻並沒有去喝那杯水,他的注意力還在劉大刀的身上,從一進門開始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劉大刀,他在想好不容易看到劉大刀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得多看幾眼,而越看他越覺得痛快,他在心裡說道,劉大刀往劉大刀,原來你小子也有今天,你自己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副模樣吧,瞧你之前在我面前的陰狠的勁兒,現在怎麼樣狠不起來了,有本事你從牀上起來在拿着刀子在我面前晃呀,媽的。
不過表面上村長卻還是裝作很關心劉大刀的樣子,對着田小娥說道。"大刀自從出了車禍昏迷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醒嗎?"
"昨天已經醒了,雖然說胳膊和腿骨折,額頭上也受了點傷,不過大夫說沒什麼大事,要臥牀休息3個月好好養養,不能下地活動。"
村長點了點頭說道。"是呀是呀,俗話說傷筋動骨100天嘛!沒什麼大事兒就好,只管好好的在家裡養着,學校那邊我幫忙請假。"
劉大刀的父親卻打斷了村長的話,話裡有話的說道。"誰說沒什麼大事?村長,你可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呀,是你的老婆孩子沒什麼大事吧?我們家劉大刀傷的可是最重的,大夫說了他造成腦震盪有可能失憶呢?還有他的腿,看上去是骨折,而是骨折的疼程度非常的嚴重,骨頭養不好的話,有可能會變成瘸子,你說這還沒什麼大事嗎?"
田小娥又朝着丈夫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可是對於他說的這些話村長並沒有生氣,他不但沒有生氣,心裡感覺到更痛快了。
原來劉大刀的腦震盪這麼嚴重,弄不好可能會失去記憶,還有他的腿,養不好的話可能會變成瘸子,要是他真的失去記憶或者變成瘸子了,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兒,村長又忍不住在心裡大笑了一陣。表面上他卻帶着遺憾和關心的語氣說道。"什麼?大刀的傷這麼嚴重嗎?他的腦震盪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弄不好的話可能會失去記憶?唉!他才12歲,要是失去記憶了,以後的人生可咋辦呢!還有他的腿,我本以爲骨折沒什麼事兒了,只要多養幾天就好了,現在聽來,可能會變成瘸子呢!唉,大刀這孩子真可憐。"
田小娥卻並沒有附和村長的話,因爲她知道丈夫說的話有些誇大其詞,自己的兒子傷情並沒有那麼嚴重,大夫明明說了他只是有些輕微腦震盪,然後腿和胳膊有些骨折,養個三五個月就會完全康復了,不過他知道,丈夫之所以把兒子傷情說得這麼嚴重,是爲了讓村長聽,因爲丈夫一直認爲兒子之所以受傷就是爲了送他的老婆孩子去王村,所以村長必須得承擔責任,起碼得拿出一部分醫藥費來。
村長繼續搖着頭說道。"以前看電視或者報紙,經常看到這樣的新聞,有幾個年輕孩子開着車或者騎着車出了車禍,不但把別人撞死了,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了,可是沒想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們山村,現在的孩子們越來越不穩重,越來越浮誇了,騎個車子都能出車禍,那該是多麼的不小心呢!做事兒怎麼都不知道用點心呢!你看大刀,本來好好的一個孩子,可是因爲不小心騎車出了車禍,摔成了這個樣子,要是他真的失去記憶或者變成瘸子,那孩子一生不就完了嗎?"
劉大刀的父親打斷了村長的話。"村長,你別光顧着搖頭嘆氣啊!我兒子他爲什麼會傷成這樣?僅僅是因爲騎車不小心嗎?你說的太片面了吧,我兒子我很瞭解,他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而且騎個自行車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他從五六歲就開始騎自行車,這麼多年了早就鍛鍊得很嫺熟了。說到底,他還不是因爲載着你的老婆孩子,所以纔出車禍的嗎?你老婆孩子加起來也有100多斤吧!要是他一個人騎車肯定不會出車禍,可是後面載着100多斤,那就不一樣了,而且咱們村離王村雖然並不算遠,但那段路特別難走,你想想看我兒子本來就玩耍了一上午累得不行了,又要騎車載着你老婆孩子往家趕,他肯定是被累的氣喘吁吁,然後注意力就會渙散,結果一不小心就連人帶車翻到溝裡去了,村長,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明白了吧?我兒子之所以出車禍,是因爲送你的老婆孩子,你是要承擔一定責任的,所以你不要把什麼事兒都推的一乾二淨,好像自己跟這件事沒關係似的。"
在劉大刀的父親說這話的時候田小娥一直觀察着村長的表情,因爲她知道丈夫的話很不中聽,而村長畢竟是一村之長,平時村裡的人跟他說話都是小心謹慎,彬彬有禮的,現在丈夫這麼跟他說話,村長可能會接受不了,畢竟他當劉領導當習慣了,當領導的都喜歡聽好話。而且丈夫的意思是想讓村長承擔責任,把兒子醫藥費拿出來一部分,以田小娥的村長了解他是不可能同意拿醫藥費的。
而丈夫說完這些話之後,田小娥發現村長的臉色變了,她以爲村長要動怒了,於是急忙說道。"村長啊,我家那口子說話沒遮攔,你千萬不要生氣啊!不是說我們非要你拿醫藥費,而是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雖然我們只有大刀一個孩子,可是我們兩口子沒什麼本事只會種地,家裡沒什麼收入,大刀這次受傷才短短几天的時間,就花去了我們家全部的積蓄呀!我們家也實在是拿不出錢來給孩子治病了,所以才……"
田小娥這些話雖然說得比較委婉一些,但話裡話外也是希望村長能夠拿出一部分醫藥費,畢竟就像他說的他們家的條件確實是不怎麼好,劉大刀雖然傷的並不怎麼重,但這幾天的時間也花了不少錢,令他們很是心疼。
讓田小娥沒有想到的是,她說完了這些話之後村長並沒有生氣,他不但沒有生氣,還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說的情況我都瞭解,沒錯,大刀這孩子確實是因爲送我的老婆孩子去王村,纔出了車禍,要是他一個人騎自行車的話出車禍的機率並不大,所以你們提出的要求也並不過分,我確實是應該承擔一部分責任,其實我今天之所以來就是爲了跟你們商量這件事兒的,即使你們不說我也想到了這一層,你們家的條件確實不寬裕,這樣吧,大刀的醫藥費我出一大半,你們出一小半怎麼樣?"
聽到村長這麼說,田小娥兩口子都驚呆了,他們驚訝地看着村長,沒有想到村長竟然會答應的這麼痛快,而且還提出承擔一大部分醫藥費。
劉大刀的父親也愣住了,他本以爲村長是個倔牛,肯定不會同意自己的提議,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田小娥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然後對着村長說道。"村長,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沒有在開玩笑嗎?你說你要承擔我們大刀一大部分的醫藥費?我沒有聽錯吧!"
村長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對,你們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你們兒子醫藥費我承擔一大部分,剩下一小部分你們來承擔,還有,他在養病期間所需要的營養品,你們儘管來買,我來出錢。"
田小娥激動地站了起來,搓着雙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村長,那怎麼能行呢?雖然說我兒子是爲了送你老婆孩子纔去的王村,但他出車禍也不能讓你承擔一大部分啊!我們會感覺到不好意思的,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爲我們訛詐你呢!其實你只需要承擔一小部分藥費,就行了……"
田小娥話沒說完就被丈夫打斷了,劉大刀的父親急忙站了起來,對着田小娥擺了擺手,然後轉向了村長說道。"村長啊,我真沒有想到你這麼通情達理,你這麼大方,不愧是我們村長呀,那就按你說的辦,我兒子醫藥費你來承擔一大部分,還有他在養病這三五個月之內,所需要的營養品補品,也由你來承擔,就這麼定了啊!"
шшш ▪тTk Λn ▪co 村長很爽快的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放心,我是絕不會反悔的,另外你們放心,不用擔心別人會說你們訛上我,我會跟村裡人說明的,我會告訴他們是我自願來承擔大刀的醫藥費,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
聽了村長這番話劉大刀的父親也變得激動起來他站了起來說道。"村長我真是小看你了,您真是一個好村長呀,這樣吧,晚上別走了,在這喝兩杯,我去弄酒菜。"
說着劉大刀的父親就朝着門外走去,村長急忙出來了他說道。"弄什麼酒菜呀,大晚上的我還要回去睡覺呢,別折騰了。"
劉大刀的父親卻不同意,他把村長摁在了椅子上說道。"啥都別說了,村長就衝您這麼爽快,我怎麼着也得跟你喝兩杯,您就別管了,好好的在這坐着我一會兒就來。"
說完劉大刀的父親就急匆匆地走出門,弄酒菜去了。
田小娥也說道。"是啊村長,我家那口子說的對,怎麼着也得跟村長喝兩杯,我去燒鍋熱水,待會兒你們喝完了酒肯定是要喝熱水的。"
說完田小娥也屁顛兒屁顛兒的走出屋到廚房燒熱水去了,房間裡只剩下村長和劉大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