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之中浮出的老者見宋凌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以爲意。
這老者笑呵呵道:“小友,你的一身本領老夫悉數看在眼中,可以說老夫對你知根知底。”
頓了頓又道:“老夫全無惡意,小友又何必行那小人之心?”
宋凌面無表情,沉聲道:“前輩此言,全無道理。前輩隱於晚輩身上數個年頭,不聲不響,若是沒些圖謀,晚輩卻是不信。”
“圖謀麼。”老者微微額首道,“倒是有一些,不知小友能否割愛。”
“前輩但說無妨。”宋凌道。
“老夫如今靈魄之身,肉身早已消亡,所以...”
宋凌頓時寒毛乍起,屠龍之上靈光大作。
“所以需要小友幫老夫尋找一個上佳肉身。”老者深深地看了宋凌一眼,“小友雖悟性奇高,但這資質...”
宋凌對老者的嘲諷不以爲意,心中瞭然,旋即抱拳道:“前輩之言,晚輩記下。不過有來有往,方爲買賣。不知前輩能給予晚輩些什麼。”
老者聞言,心頭微怒:”小子,你倒是直接!老夫幾次救你性命,難道你的命還及不上一個肉身?”
宋凌道:“前輩所言甚是。晚輩自認爲自己的命甚是貴重。”
“若晚輩猜得不錯的話,前輩的靈魄似乎無法在外待上許久,所以才隱匿在斷刃之中。”
“若是對晚輩出手,恐怕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宋凌自顧自地說道,全然不顧老者微變的臉色。
老者心神一凜,眼前這小子心智驚人,小小年紀便能從這些表象之上抽絲剝繭,着實有些可怕。
想了一想,卻道:“也罷,你這小子是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老夫如今靈魄之身,的確在這世間有着極大的限制。不過,若說擊殺於你,不費吹灰之力,你莫要跟老夫耍什麼小聰明。”
“至於好處。老夫自認一生見識廣博,生前修爲更是驚天動地,便是在你修煉之時給予你些許指導,也未嘗不可。”
宋凌心頭一喜,便是等得這句話,臉上卻依然面無表情。
宋凌謹慎道:“謝過前輩,還未請教,何等肉身方可入得前輩之眼?”
老者看看宋凌,緩緩道:“你如今修爲太低,說之無用。老夫會盡力助你凝嬰,甚至化神之後,纔可尋得此身。”
又道:“你小子能遇到老夫,當真是天大的機緣。若是修爲太過低下,也未免有些墜了老夫的面子。”
宋凌心頭狂跳,這老者之言未免有些太過狂妄!
宋凌自忖勤奮一些,還算得上結丹有望,之後的元嬰更是不敢奢望,只道走一步算一步。
空有豐滿的理想,但卻需要看到現實的骨感。
這老者張口閉口之間便凝嬰化神,着實令人心神激盪。
宋凌看着老者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似說謊,心中一時拿捏不準這老者之言的真假。
老者彷彿看出了宋凌的心思,淡淡地看了宋凌一眼:“老夫之言是否屬實,日後自見分曉。成了便也罷了,不成,你小子也無任何損失。
宋凌心道是了,說了這半天,只有這一句話算是大實話。
想到這裡,宋凌對着老者拱拱手:“那晚輩先行謝過前輩了,若日後凝嬰有成,宋凌當結草銜環,報得大恩。”
老者點了點頭,而後身形一閃,納於斷刃之中,斷刃翁鳴一聲,復歸宋凌丹田,受丹田靈氣日夜滋養。
宋凌心底暗鬆一口氣,背後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打溼。
這老者威壓未免也太重了些,即便不如師尊,也差之不遠。
宋凌見老者來去之間,瞭然無痕,竟能藏身於一把斷刃之中。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如今御劍小成,法術也修煉得差不多,現在唯一需要增強的,便是自身的修爲。
宋凌一時心中沒有計較,索性回屋睡覺,只待明日前去請教師尊。
第二日一大早,宋凌早早地起身,簡單收拾一下自己,便急匆匆的趕往師尊住處。
花萱萱這懶蟲還賴在被窩不肯起牀,師尊花溟倒是起得甚早。
“你來了。”花溟瞅了宋凌一眼,“這麼早便來,想必是修行上有什麼疑惑了。”
宋凌忙道:“弟子修行上卻是沒有什麼疑惑。”
花溟奇道:“既然沒有疑惑,怎麼一大早便到老夫這裡?莫要說你對老夫甚是思念之言,老夫慎得慌。”
宋凌心頭苦笑,自己這師尊有時真是爲老不尊,倒是和花萱萱發起瘋來的時候差不多。
”這才叫爺孫倆。”宋凌心中暗暗說道。
宋凌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向師尊細說了一番。
花溟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你如今築基有成,剛剛穩定境界,再去打坐修行怕是無益。”
“爲師倒是知道幾處可供你歷練之地。”
宋凌躬身道:“請師尊明示。”
花溟撣了撣袖袍,出聲說道:“第一處,是距此處不遠的寂靜之嶺,其二,便是門中的陰風洞。最後一處,便是半年後宗門弟子的歷練之處---極道谷。”
宋凌好奇道:“不知這三處都有何可歷練之處?”
花溟端起桌上的香茗,一飲而盡,隨後道:“寂靜之嶺中妖獸橫行,若是不往深處行走,自有堪比築基期的妖獸供你歷練之用。”
“而陰風洞中層層皆可做修煉之用,此洞你去查詢門派典籍便可得知。”
“至於極道谷,老夫也未曾進去過。此谷結丹以下,築基之上方可進入。據進入的弟子回報,此處地方倒是頗爲神秘,亦有着如今修真界爲數不多的靈草靈藥。”
“宗門之所以會每隔幾年便派入弟子,便是爲了得到這些奇物。”
“此谷之行,倒也算得上一方盛事。開谷之日,衆門派皆會派入門中弟子,前去歷練,以期奇遇。”
宋凌聞得師尊所言,心中倒是有些躍躍欲試。
花溟見宋凌此狀,忍不住一盆涼水當頭潑下:“老夫勸你還是莫要進入此谷,往年之中,入谷之人不是殞命於此,便是出來之時缺手斷腳。”
宋凌大驚:“這卻是爲何?”
花溟道:“利之趨使罷了。入谷之人往往因某種重寶大打出手。這些弟子修爲不算高深,卻往往心狠手辣。”
“但若真論起來,此谷較於其餘二處收穫最大。”
此時宋凌的心中震盪不已,亦是有着兩道不同的念想來回盤旋。
一者欲進得此谷,尋些機緣,另一者則求穩紮穩打,不做這極爲冒險之事。
一時間,宋凌心中猶豫不決。
思索了片刻,宋凌下定了決心。
“富貴險中求!修道本就是冒險之事,根本無法避免!”
“若是遇到冒險之事便心有退縮,還修得什麼道,還成就什麼仙!”
宋凌腦中有了定論,便對師傅說道:“師尊,弟子想進入極道谷中歷練,順便尋些奇遇。”
花溟眉角微微一皺,道:“凌兒,我知你心思細膩,也知你求道之心甚堅。但此谷對你來說太過危險,不若等修爲再高深一些,入谷也不遲。”
宋凌本就是個性情執拗之人,他心中一旦下定決心,便難以動搖。
宋凌搖了搖頭:“弟子時間不多,此時不入,短期內難以再進入此處歷練。”
說罷,將華清國之事告知花溟。
花溟恍然,道:“即便如此,你當恪守承諾,到時守護故土二十載,以全此言。”
說罷,看了看門外高升的豔陽,不悅道:“萱萱這妮子,都日上三竿了,怎麼還不起牀!”
“修行之人如此懶散,怎能成就大道?凌兒,你去她屋中,將她喚起。”
宋凌連忙稱是,恭聲告退。
花溟倒負雙手,邁着外八字,搖搖晃晃進入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