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大威天龍對天罡無極(求訂閱)
回到江寧府之後,徐青讓跟他一起回來的嚴山負責招待謝泉,帶其領略江寧府的風土人情,順帶介紹復社諸事。嚴山對於謝泉這曾經的應天名士,自然是久有仰慕,接下這個任務之後,頗爲振奮。
謝泉正要撇開徐青再考察一下江寧府和復社的實際情況,從側面對徐青進行更深入的瞭解。
他對徐青提出的“知行合一,致良知”等理念,亦是深以爲然。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沒有實際考察,光是紙上談兵地瞭解一個人,並不全面。
另一邊,徐青送走謝泉,連忙趕回李宅,且命郭壯去請李千總回來。
現在李公圤是外委千總,領了一千人馬。
駐紮的地方正是清風寨,也就是原來的清風觀。
實際上,並無一千人,不過裡面有許多徐青的人馬,算得上是江寧府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李公圤接到消息之後,急急忙忙趕回來,見到徐青,問:
“青哥兒,這次鄉試考的怎麼樣?”
在他看來,徐青做再大事業,都不如中一個舉人來得要緊。
耕讀傳家,可以數世。
江湖草莽中創立的基業,來得快,去得也快,皆是無根浮萍。
周氏責怪道:“你這人,不問問青哥兒終身大事,反問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來。”
她其實心裡更想知曉徐青鄉試的發揮,但是徐青不主動說,她又怕徐青是沒發揮好,問了之後,徐青心裡更加難過。
李公圤尷尬一笑,說道:“我著急了。”
徐青已經屏退左右,道:“叔父,嬸嬸,我文章做得很好,大約是這次鄉試第一,只不過……”
他將自己的猜想,大致說了一遍。
李公圤和周氏是他最親近的事,如果接下來的事不順利,肯定是要將兩人安頓好的。
對此,他已經提前做好安排。
這幾日,衍空和古無極決鬥的事能夠轉移焦點,恰好是安排周氏,暫時離開江寧府的好機會。
若是太早、太晚,都不合適。
周氏雖是婦人,且懷著孕,此時卻沒被嚇著,她只是問道:“青哥兒,事情當真如此糟糕嗎?”
徐青:“只是做最壞的打算,實際上我大概率能中五經魁,甚至解元。目前只是以防萬一,做些準備,免得鄉試名次出來之後,咱們措手不及。”
周氏點頭:“我聽你安排便是。”
徐青:“嬸嬸和姨娘懷著孕,我安排了水路,明天一大早以出門上香的名義離開,然後藉口在金光寺爲我鄉試中舉的事祈福。實際上,咱們走水道,去吳中縣一個小港口,那裡有一家漁民,嬸嬸和姨娘暫時住在那裡。若是事情真到了最壞的情況,我便安排嬸嬸坐船去東海一個島上,我那裡有一位故人,能夠護住你們的平安。至於姨娘,則是留在鄉下。”
周氏問:“青哥兒,伱怎麼辦?”
徐青微微一笑:“我和叔父自有安排,嬸嬸放心,有我在,定護得叔父周全。等我這邊事處理好,自會去接嬸嬸和弟弟、妹妹。”
周氏忙道:“呸呸呸,可不能生女孩子,男娃子才頂用。”
她半生才懷上一點骨血,怎麼能生個女兒。
徐青哈哈大笑。
李公圤無所謂道:“男的,女的,我一樣疼愛。”
周氏白他一眼,“你們男的只會嘴上說得好聽。”
扯起生孩子的事,周氏和李公樸心裡其實反而放鬆了。
人是很奇妙的,有了後代,便有了希望,有了拚搏的動力,再大的困難都不怕。
哪怕他們之前養育徐青,都從無這樣的感覺。
因爲徐青已經提前做了準備,明天不用帶什麼細軟,走水路去吳中縣,順流而下,半日即到。
徐青隨後,又和李公樸到了書房,商議清風寨的事。
大體事情已經安排好,李公樸到時候,跟著清風寨衆人,轉移進山即可,等待徐青匯合。
徐青練髒顯形,只要逃到深山大澤裡,魏國公府勢力再大,也奈何不得他。
他這些準備,都是針對魏國公府方面可能發動的進攻。
因爲易地而處,徐青深知,一旦魏國公府察覺到中樞的大佬對徐青沒那麼看重之後,對於他這樣潛力無限的少年人,肯定是扼殺爲主。
畢竟已經結下仇恨,難道等徐青將來成了氣候報仇嗎?
哪怕這件事發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徐青也不得不做足準備。
好在,直到現在,他氣運裡的黑氣,依舊沒有出現變化,和往常差不多。
足見,魏國公府那邊,應該也是沒下定決心,在等待鄉試的結果。
越是厲害的獵手,越是耐心,往往是在必須出手的那一刻,纔會露出自己兇狠的一面。
徐青對魏國公是忌憚的。
因爲在他看來,那個小公爺出來亂咬人,恰恰是魏國公故意爲之,既起到震懾外界的作用,又讓人看輕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勢力太大了,如果還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呵呵!
徐青把自己代入皇帝,也會睡不著覺,會想著東南之地,遲早非朝廷所有。
“這樣招數,風險便是容易真養出一個廢物繼承人。可若是那小公爺幡然悔悟,反而會非常可怕。除此之外,老東西說不定還有別的備選,只是不爲人知罷了。”
徐青深知世家大族的尿性,一向是不肯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
他和李公圤剛商議完畢。
何知府那邊就恰好派人過來請他去府衙一趟。
他從應天府出發是昨日午後,一路走得輕便,還趕了夜路,比一般車隊要快,故而現在是九月七日的傍晚。
另一方面,雖然這兩天,徐青沒怎麼休息,但也沒因此推脫何知府的邀請。
畢竟他現在的精力,數日數夜不眠不休也無事。
…
…
徐青跟著來傳信的王護衛,到了府衙,在書房見到何知府。
“公明,這次鄉試考得如何?”何知府先是關心道。
徐青:“今次必中。”
何知府哈哈大笑,說道:“那就好。這次是另外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大人有事,儘管吩咐。”
何知府撚須,說道:“改稻爲桑的政令,已經在清水縣施行了一段時間,雖然目前看來,形勢良好,但實際上,還是暗流洶涌。”
他拿出一封拆開的信紙,放在書桌前。
徐青湊過去看了看,裡面的內容,著實觸目心驚。
“造謠,絕對是造謠。”
原來信上內容大意是,林天王出海之後,自號東海島王,與東夷倭寇交好,在江寧府的海邊行兇作惡,連吳中縣的縣城都受到威脅,有應天府的捕頭抓捕逃犯,也被林天王在縣城光天化日下劫走……
關鍵是,最後還有謠言說林天王從棲霞山敗退,實則是和江寧徐生暗中勾結……
哪怕這信上內容大部分屬實,徐青也是一臉無辜的樣子。
而且那些在海邊勾結倭寇行兇的事,擺明是借林天王的名頭栽贓。
他很清楚,林天王在東海殺了許多真倭和假倭,才得以佔據一片海域,以及一座可以作爲根基的島嶼。
而且林天王在棲霞山時,都沒劫掠過江寧府的鄉人,何況現在。
這時代的豪傑好漢,行事邏輯都是在外面燒殺搶掠,在鄉里修橋補路。
林天王是要衝擊武道宗師的武者,怎麼可能輕易改變自己的人格。
何知府:“我自然是相信公明的,只是此事空穴來風,必然有因由。事情便出在‘改稻爲桑’上。”
徐青聞言,臉色一青,然後對何知府拱手一禮:“大人的意思,晚生明白了。”
何知府撫須道:“公明且放心,萬事有本官替你擔著。”
徐青不得不佩服何知府心狠手辣,爲了快點出成績,竟要拿江寧府的豪紳開刀。
其實也難怪,何知府眼看吳巡按高升,馮西風高中二甲傳臚,又是現今的巡按御史,而自家學派的對頭周提學馬上要做布政使。
他心裡不急纔怪。
他這知府還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不馬上出政績,怎麼往上爬?
官場上的位置,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同輩的人爬上去,自己的機會便少了。
“難怪老何這麼縱容我在江寧府發展勢力,便是早等著用我這把快刀了。反正他是流官,拍拍屁股走人便是,根本不怕我在江寧府做大做強。”
要頭疼也是後面的官員頭疼。
徐青理清了何知府的邏輯,心中難免腹誹,老何怕是沒想過魏國公府那邊會對他下手。
或許想了,卻未必想趟這渾水。
不過這也是徐青的機會。
有何知府的首肯,他要是中瞭解元,壓服這些豪紳便沒有心理負擔了。
若是被迫亡命,那也饒不了這些背地裡搞事的傢伙,他們的黃金白銀,徐青是早就盯上了。
老吳、老何這些老傢伙,都是渣男,全想著利用徐青爲他們謀取利益。
關鍵是,徐青不這麼搞還不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徐青回到李宅,與梧桐老樹進入陰陽協調的狀態,養足精神體力,第二日照計劃送走周氏和另外一個懷孕的姨娘。
隨後,徐青來到金光寺後殿的住持禪房外,哈哈大笑道:“衍空大師,你這在禪房裡和黃師傅商議什麼大事?”
他說完之後,用袖袍激出勁風,推門進來。
裡面有人驚訝一聲:“徐公子。”徐青進來之後,那人視線就一直落在他身上,驚駭無比。
原來這人便是大禪寺方丈,雄禪一脈的俗家弟子黃天虎,如今應天府龍門鏢局的總鏢頭。
他本身是頂尖的練骨武者,此刻徐青沒有刻意掩飾氣血。
黃天虎一下子看出徐青的深淺,滿臉不可思議。
禪房裡,除了黃天虎之外,還有一個女冠。
衍空笑了笑,說道:“公明,我來給你介紹。黃總鏢頭,你認識,我就不多說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這位是江湖人稱鐵仙姑的梅道長,乃是我多年好友,這次特意趕來助拳。”
女冠也是可以稱作道長的。
徐青暗自腹誹,老和尚一個佛門中人,沒事認識道門女冠做什麼,莫非有姦情?
鐵仙姑向徐青見禮道:“徐公子莫聽衍空師兄胡扯,我這點微末之技,怎麼配在兩位大家面前班門弄斧。”
江湖上,強者爲尊。
徐青和衍空都是實打實練髒的存在,饒是鐵仙姑平日裡架子大,此刻也在徐青面前,不敢有絲毫造次。
徐青從蘇憐卿那裡得到過許多江湖人的資料。
鐵仙姑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老和尚居然和鐵仙姑有關係。
徐青懷疑,估計是老和尚以前舔人家,人家愛答不理。現在練髒之後,才得了女神認可。
黃天虎則是奉雄禪之命,特意來金光寺助拳的。
上次算是不打不相識,如今大禪寺認可了衍空的實力,自然要攀敘舊情,終歸是一衣帶水,大宗小宗的關係。
以往有什麼齷齪,那都是過眼雲煙。
做人嘛,開心最要緊,往前看就好了。
不得不說,雄禪十分有格局,難怪在大禪寺處境如此艱難的情況下,能頗得北地江湖豪傑之心,江湖人送外號“渡世金剛”。
其實雄禪剛出道時,外號是“莽金剛”,其人性急如火。
接任方丈之位後,武道佛法越發高深,收斂火氣,幾乎不再和人動手了。
但北地江湖豪傑,卻愈發不敢小瞧他。
徐青向鐵仙姑拱手:“仙姑的梅花拳,乃中州一絕,徐某是久仰得很,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鐵仙姑不禁臉露笑容,“徐公子也知我的梅花拳。”
她見徐青年紀輕輕便是練髒的大高手,本以爲這等人物,肯定如年輕時的雄禪一樣,眼高於頂,架子甚大。
沒想到,她的名聲,也能入徐青的耳中。
心下自是高興無比。
衍空看得嘴角一抽,他這借花獻佛,請鐵仙姑吃了黃粱米飯,老道姑也沒對他笑一笑。
憑啥徐青拍個馬屁,她就笑開了花。
人與人之間參差竟如此不同嗎?
他到底比徐青差哪了?
不過,徐青過來助拳,衍空亦是大感安慰,心底信心更足。
另外,徐青沒說鄉試的事,衍空便沒問。
而鐵仙姑和黃天虎見到徐青這麼一位大高手坐鎮金光寺,更對衍空明日之戰,充滿信心。
徐青來金光寺,正是爲了給老和尚信心。
畢竟老傢伙,再如何厲害,進入練髒和顯形之後,也沒和這個級別的人物交過手,而且年紀也大了。
高手相爭,信心其實非常重要。
徐青在金光寺的客房住了下來。
第二天,衍空早早召集寺中僧人到大雄寶殿,等待古無極的到來。
法月先前也和徐青一路回到了江寧府。
他此刻在大殿外叮囑眼前的知客僧,說道:“悟達,打起精神來,你要去山門迎客了。”
“唯。”悟達慌忙回道。
等法月離開,知客僧連忙去山門。
半個時辰後,遠處山道煙塵滾滾。
陸續有江湖人攜帶觀戰牌進入山門,山門前,有本寺的武僧和縣衙、府衙的官差維護秩序。
這次決戰的觀戰牌分成,官府佔了七成,所有官差都有份,所以大家熱情高漲。
不過金光寺臨時做了許多衍空大師的小佛像,如果衍空贏了,肯定能在南直隸的江湖暢銷熱賣。
因爲這些小佛像,都是衍空大師打羅漢拳的姿勢,一共一百零八式,集齊之後,便是練髒大高手曾經打基礎所學的羅漢拳。
據說,所有的佛像加起來,也只能湊齊十套。
每一套,都是能在江湖中流傳百年的珍品。
據說這套點子是被衍空打發到菜園子幹活的前監寺長老衍智想出來的,若是這次佛像大賣,說不定能重回監寺的位置。
因此近日有不少僧人去菜園子提前燒冷竈。
說到底,還是術業有專攻。
衍智長老以前負責金光寺的財貨,乃是專業人士。這番一起一落,肯定會行事收斂許多,指不定這番就回到監寺的位置,往後坐得更穩了!
即將到正午之時,各方來客已經在山門裡等了老半天,古無極由門下弟子擡著軟轎,飛奔上山。
他這排場也大,到了山門前,還一路撒了許多花瓣。
這是佛門口中的曼珠沙華,也叫彼岸花。並不十分好找。
古無極花了大價錢才蒐集來。
古無極撒花的寓意是送老和尚到彼岸去。
畢竟他這人多少有點迷信。
可惜就算這樣,今早出門,也聽到了烏鴉叫,簡直晦氣。
不過古無極坐在軟轎上,臉色鐵青倒不是爲了此事。他事前打聽到,這次賭拳的熱鬧甚大,想邀請衍空配合一下,雙方在外圍搞個賭盤。
結果老和尚不搭理他,轉手找官府賣了觀戰牌。
他一點好處沒撈著。
真罡門到南直隸來發展,自然是看中南直隸的繁華,爲魏國公家的小公爺出力,說白了就是爲了錢。
老和尚要是開的價合適,他輸一場也沒關係。
沒想到老和尚居然如此冥頑不靈,而且搞這些商業活動,也不帶著他。
古無極心中殺意簡直不可遏制。
這些錢,都該是他的啊!
他不禁暗自埋怨,魏國公府太小氣,都不幫他打通江寧府的關節,分這一筆收入。
“什麼累世經營的國公府,看來也是中看不中用,連小小的生員也怕。”古無極想到了徐青,他實際心裡也頗爲忌憚這個年輕人。
他到了山門,正欲開口。
只聽見,山門內,數裡外的大雄寶殿,有禪音傳來:
“真罡門的古施主,遠道而來,請恕老僧年老體衰,腿腳不便,沒有遠迎的罪過。善哉善哉,阿彌陀佛……”
這聲音從數裡外的山門大殿內傳出,到了山門外衆人耳中,卻字字清晰,彷彿說話的人,便在耳邊一樣。
關鍵是,老和尚在數裡外的大殿,便發現了他們,足見其深不可測。
古無極沒想到,他還沒進山門,便被老和尚來了個下馬威。
他此時從軟轎起身,竟不等知客僧上前,開口道:“古某薄德之人,何勞大師遠道相迎。”
他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字字如沉悶的鐘聲,餘音響徹山門裡外,自也送到了金光寺的大殿內。
直到這些字吐完。
大殿衆人,便看見了一個面容清朗,神情嚴峻的中年人,一襲青衫,磊落而來。
衍空雙掌合十:“施主便是古門主嗎,果真風采絕世。”
他聲聲禪音,在大殿裡蕩蕩不絕,消散了古無極的餘音。
在場江湖中人,無不暗自佩服。
不愧是練髒的大高手,尚未真刀真槍實戰,僅是這種無形交鋒,都讓人大開眼界,不虛此行了。
古無極凝聲道:“大師,出招吧。”
他話音一落,渾身衣袍鼓脹,一股驚天的血氣出現。
“真罡門的天罡無極功。”有人暗自驚呼。
只見古無極不斷呼吸,勁風越來越濃烈,渾身好似有一層氣罩罩著。
而且在場不乏大有見識之輩,心知這是古無極在蓄力。
一旦衍空坐視下去,其力量就會越蓄越猛。
而衍空一旦出手,也會讓對方後發先至,打出無比兇猛的一擊。
衍空合十,“善哉善哉!”
他話音一落,渾身筋骨發出鳴聲,猶如龍吟一般。
只見到,一道實質化的金色大威天龍菩薩形象浮現半空。
嗡嗡嗡!
“神魂顯形!大威天龍菩薩觀!”
古無極暗自驚駭,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著實是有進無退了。
“天罡無極!”他暴喝一聲,藉助這四字咒語,調節氣息,發出無比猛烈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