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沒在意啊?”鍾念北脾氣上來了,“你一個出家人,難道不應該四大皆空嗎?四大皆空的人,還趕時間?你說這種話,小心如來爺爺生你的氣!”
“念北……”司徒看那和尚被鍾念北唬的一愣一愣的,都看不下去了,“算了,大師不是道歉了嗎?”
“哼!”鍾念北冷哼,“什麼?大師,他?他頭上頂了‘九筒’就是大師了啊!”
和尚被鍾念北這一通搶白,也不趕時間了,出租車司機都被他們吵得跑了。
“哈哈……”和尚大笑起來,“好好好,是和尚的錯!小姑娘你就饒了在下吧?”
“哼!”
鍾念北冷哼一聲,拉着司徒就走。司徒覺得,鍾念北似乎對和尚沒有什麼好印象。否則,以她一向的性格來說,是不會對人這樣刻薄的。
當然,鍾念北討厭和尚,不是沒有理由的。她到現在還記得,在泰國,曾有位僧人給她和蘇聽白算了一卦,結果……那就是一兇卦!從此後,對和尚再沒有好印象。
這也是這次,爲什麼蕭寒讓她來‘寒夜寺’,她不怎麼願意的原因。
“哎……”
和尚卻是固執的追了上來,攔在鍾念北和司徒面前。
“幹什麼?”鍾念北不高興的瞪着他。
和尚陪着笑臉,“這樣,我給你們算一卦,算是賠不是?”
“招搖撞騙!神棍!”鍾念北纔不會相信,拉着司徒就要走,“行冽走,別聽他瞎掰……”
和尚失笑,揚聲說到,“先生,你身體不好……是有心疾,小姑娘,你剛剛經歷過大劫……”
司徒一聽,“哎,念北,他說的很對啊!”
鍾念北也有點吃驚,不過她是不會表露出來的。不想再聽和尚說話,鍾念北急急拉着司徒攔了車子離開了。和尚在他們身後露出了釋然的笑,搖了搖頭。
到達寒夜寺,自然有人來接待安排他們。他們並不住在寒夜寺裡,寒夜寺的僧人住在本廟裡,遊客和香客,則都留宿在寺廟對面的景區裡,是專門提供給來這裡修養的人們的。
司徒身體不好,經過旅途勞頓,晚上很早就睡了。
鍾念北有擇席的毛病,換了地方卻有點睡不着。在牀上翻來覆去半個小時,終於下了牀,出了房間,走到後面的玻璃門,拉開來想要透口氣。
寒夜寺以溫泉著稱,司徒他們住的地方,後門一打開,就是一片小小的溫泉池塘。鍾念北一點睡意也沒有,便索性脫了鞋子,把腳升到了水池裡。
水很暖和,裹在她精緻的腳踝上,像柔順的絲帶一樣。
“呵呵……”
鍾念北覺得很舒服,忍不住低低笑了。
“嘿,好玩兒嗎?”
突然,暗夜中響起個聲音。鍾念北猛的擡起頭來,看向對方。她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剛剛在飛機上遇見的那位bert·johnson先生。突然就激動起來,迅速把腳從水池裡抽離了,站了起來。
“先生……”
鍾念北欣喜的看着男子,想要問問他關於johnson家族的事情。
“嗯?”男子很是疑惑,微微揚眉,“你看到我,好像很高興?”
“嗯!”鍾念北點點頭,隨即覺得自己這樣說好像不太禮貌、會引起誤會,“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
男子看她如此慌張,笑着搖搖頭,“我什麼意思?我都不知道,你知道?”
“啊……”鍾念北茫然,比剛纔還要慌亂了。“我……”
“好了,不逗你了。”男子瞥了鍾念北一眼,朝她揮揮手,“繼續玩你的水去吧!”舉舉自己手裡的酒杯,“我走了。”
“先生!”
鍾念北看他要走,慌忙叫住他,“你……我能問你給問題嗎?”
“噢?”男子微微側過身子,垂眸看向鍾念北,“你想問什麼?我要聽聽你的問題,才能確定是不是要回答你!”
“你……”鍾念北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深呼吸幾次,纔敢開口,“你叫bert·johnson?那你……和a國johnson家族,有什麼關係?你們是一族嗎?”
聽到這個問題,男子猛的回過頭來,以一種凌厲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鍾念北。口氣不再像剛纔那樣漫不經心,而是頗爲嚴厲的,“你爲什麼這麼問?你知道a國johnson家族?”
“啊?”
沒想到剛纔還一臉和煦的男子突然像變了個人,鍾念北搖搖頭,“不……我不知道,我只是隨便問問。”
“哼!”
男子斜勾着脣角,警告她,“小姑娘,不是所有問題都能隨便問問的。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說不定壞處也越多,別亂打聽,既然是來休假的,就好好休假吧!”
說完,轉過身往前走了。
“……”
鍾念北滿腔的疑惑,可是又很想知道關於父親的事情,看見男子走了,不由着急起來,疾步跑了上去,“先生!”
因爲剛纔雙腳在水裡跑過,又沒有擦乾,因此現在她的腳上是沾滿了水,異常的滑,在地板上一跑,一個不穩就朝着男子的方向直直的撲了過去。
“啊……”
鍾念北重重的砸在地上,這一跤摔得可不輕。
聽到身後這‘咚’的一聲,男子猛的回過頭來,看着狼狽的鐘念北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着走過來,伸出手遞給她,“起來吧!”
“噢……”鍾念北拉着他的手慢吞吞的爬起來,由於剛纔摔的不輕,鍾念北吸着氣,“嘶。”
男子皺眉,“摔着哪兒了?”
“沒、沒摔着……”鍾念北搖搖頭,但表情卻並不是這樣。左腳踩在地上,呈現落空的狀態。男子瞥了一眼,就都明白了。彎下腰去,抓住她的腳踝。
“扭着了?”
“嗯……一點點,不很疼。”鍾念北小小聲的說着。
男子在抓住鍾念北腳踝的那一瞬間,突然神色鉅變,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這……這個是。這個硃砂紋身!這個小姑娘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你……”
男子突然站了起來,瞪着鍾念北,“你……你上次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啊?”鍾念北驚詫不已,短短几分鐘內,這個男子已經變換了很多張臉。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男子皺眉,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我……”鍾念北慌忙回答,“鍾、鍾念北。”
男子頓住了,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一兩秒。他驀地審視着鍾念北,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樣!
“先生……”鍾念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疑惑的看着他,“怎麼了?有……有什麼問題嗎?”
“不……”
男子扶額,輕輕搖了搖頭,“不。”
“先生。”鍾念北以爲他不舒服,急忙伸手扶住他。
可是,男子卻一把將她推開了。“別碰我!離我遠點!”
“……”鍾念北怔住,怎麼感覺他突然間變得很討厭自己?他……怎麼了?以爲她是鍾念北,所以他那麼討厭自己嗎?是她的名字有問題?爲什麼?
“好,好啊……”
男子上下反覆看着鍾念北,最後脣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一個勁的直點頭,轉身大步離開了。
鍾念北一個人站在原地,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個人,帶着疑惑回了房裡。剛一進去,就聽到司徒房間裡一聲驚叫,“啊。”
鍾念北嚇了一跳,匆忙推開門衝了進去,只見司徒直直的坐在牀上,緊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頭上都是汗水。鍾念北急忙走過去,扶住他。
“行冽,怎麼了?”
司徒搖搖頭,“沒什麼……剛纔睡着好好的,覺得呼吸好睏難,被憋醒了。”他自嘲的笑笑,“幸好有你在,要是沒有人,我一個人真害怕。”
這種情況,鍾念北聽蕭寒交代過。
隨着病情的加重,司徒可能會出現睡夢中因爲心臟缺氧而突然驚醒的情況,這算是好的。如果不好的話,說不定就直接在睡夢中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鍾念北垂了垂眼簾,走到沙發上多拿了兩個枕頭過來,塞到司徒身後。“這樣睡吧,這樣就不怕呼吸困難了。”
“你還懂這些?”
司徒無力的笑笑,剛纔那麼一鬧,他的身體疲憊了很多。
他還笑的出來,可是鍾念北卻是笑不出來了。鍾念北實在不放心,“行冽,我在沙發上睡,好不好?這樣你不舒服,不用你喊,我自己就能發現了。”
“……”司徒憂鬱了片刻,笑了,“好,你都不介意,我怎麼會介意?”
鍾念北忍着心頭的酸澀,幫司徒拉上輩子蓋好,自己則走到沙發上去躺下。她沒有什麼睏意,不時擡頭去看司徒。實在不放心,好幾次都走過去,確信他還在呼吸才能暫時鬆一口氣。
一直這樣折騰到快天亮,司徒睡飽了,鍾念北卻是累到了了。趴在牀沿上,司徒伸手將她抱起來放在牀中央,蓋好被子,“傻丫頭,怕我永遠醒不過來嗎?可是,我總有一天會永遠醒不過來的,你這麼心善……到時候,你和大哥一定一家團聚了。”
說着,彎下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