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碧桂園’,鍾念北亂的很。
這裡,每個地方都充斥着蘇聽白的氣息,可是……他現在卻不在了!
鍾念北沿着他們走過的每寸地方,心頭越來越淒涼。最終,推開了書房門,坐在他經常坐的椅子上。她記得,就是在這裡……她看到了他電腦裡珍藏的,他們的合照。
鍾念北忍住眼淚,打開電腦,移動鼠標點開那個命名爲‘小瘋子’的文件夾。
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的點過去,和他相遇、相識到相愛的過程,彷彿都歷歷在目。鍾念北哽咽,“聽白、聽白……不要、不要丟下我,求求你。”
點到右上角的叉叉,鍾念北赫然發現,在最後一張照片的後面,竟然還有個視頻!
命名爲……至念北。
“?”
鍾念北心跳突然加快,點開了那個視頻,不出她所料,這個視頻,竟然真的是蘇聽白留給她的!手指輕顫,鍾念北懷着忐忑的心情點開那段視頻。
視頻裡,蘇聽白出現的第一眼,鍾念北的眼淚瞬間決堤……
蘇聽白溫和的笑着,是隻有面對着她、纔會有的模樣,他這個人歷來沒有什麼表情,也不擅於表達,這一點,她從認識他的第一天就已經知道了。
“念北,你這個小笨蛋,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看到這段視頻,會不會這個時候的你已經變成小老太婆了?”蘇聽白淺笑着,眸光裡是藏不住的疼惜。
“念北,我……對不起,我答應過你要一輩子對你好,一起到白頭,可是,我最後還是沒有做到。我已經決定,把我的心臟給行冽……對了,這件事,我還沒有來得及親口告訴你,行冽他……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蘇聽白垂了垂眼眸,剋制住悲傷,“我知道,行冽對你一直很好,他很喜歡你。如果換了別人,我一定不會這麼大方,可是……行冽不一樣,我相信,他會好好照顧你、還有我們的孩子……笑笑還小,她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陽陽,需要你們費心了。”
“……念北,以後沒有我,你也要好好的,記着了嗎?”
長久的靜默,蘇聽白似乎是說不下去了。
鍾念北看着視頻,驀地捂住脣瓣,眼淚無聲的成串往下落,她能感覺到蘇聽白的悲傷,可是……她不能理解,爲什麼蘇聽白突然間會決定把自己的心臟給行冽?
一命換一命?這麼糊塗的事情,並不像是他這麼理智的人會做的啊!
視頻裡,蘇聽白好容易緩過口氣,擡眸時,眼角已經溼了。開口時,薄脣些微顫抖,“念北,大叔想告訴你,大叔最後悔的是……沒有從第一天娶你開始就好好對你,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念北,我愛你……”
到這裡,視頻就全部結束了。
“啊……”
鍾念北一手捂住脣瓣,一手捂住心口,痛哭出聲。
“不、不,大叔,你騙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這不是真的!”
她拼命搖着頭,無法相信這是事實。視頻是一早就錄好的,也就是說,蘇聽白早就已經打算把心臟給行冽了,他根本沒有打算和她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婚禮?所謂的婚禮,算個什麼?
“啊……”
鍾念北心痛的無法呼吸,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哭的直不起身子。這一刻,她的悲傷該如何才能止住?沒有辦法了,世上最愛她的人不在了,再也止不住了!
“大叔、大叔,聽白、蘇聽白!”
壓抑的低吼,鍾念北的心在滴血,想不通、她實在沒有辦法想明白啊……
靳家,靳北銘正在和尼克說話。
“還沒有消息?”
靳北銘濃眉緊鎖,他能動用的人脈和關係網都已經出動了,按理來說,如果蘇聽白還活着,是沒有道理找不到的。可是好幾天過去了,卻依舊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就由不得他不往壞處想了。
“是,沒有。”尼克據實以告。
“哎。”靳北銘搖頭嘆息,無力的往身後一靠,朝尼克揮揮手,情況不容樂觀啊!
尼克會意,倒退着出了書房門。在門口時,剛好遇上了靳北川。
“二爺。”尼克恭敬的彎了彎腰。
靳北川似笑非笑,往書房門裡看了一眼,繞開尼克走了進去。
“大哥,這麼晚還沒有睡?”
靳北銘聞聲擡頭,看到弟弟,神色並不怎麼好,“這麼多天,你去哪兒了?念北出事了,你知道嗎?作爲父親,對女兒這麼不聞不問,合適嗎?”
“那丫頭出事了嗎?”靳北川冷笑,無所謂的聳聳肩,“不是蘇聽白出事了嗎?這是兩碼事吧?”
“兩碼事?”靳北銘無法苟同,譏誚的搖頭,“北川,蘇聽白是你女婿,你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你究竟還有沒有點熱血?你和學心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你現在會這樣對待念北?”
聽到他這麼問,靳北川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濃烈的狠戾之色。但只是轉瞬即逝,看向靳北銘時,已經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了,“沒事啊!我們能有什麼事?我就是不喜歡她了!鍾學心那個女人,永遠是一副死樣子,我覺得沒意思,玩膩了,就甩了她咯……”
竟然說出這種混賬話來!
“畜生!”
靳北銘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揪住靳北銘的衣領,目眥欲裂,“你說什麼?”
“哼!”
靳北川絲毫不畏懼,反而神色更爲囂張了,冷笑道,“怎麼?大哥,你心疼了?可是,我還沒說完呢!鍾學心不但性格沒興趣,在牀上也跟死人一樣……不甩了她,要悶死我嗎?”
‘嘭’的一拳,毫不猶豫的打在了靳北川臉上。
靳北銘氣息粗喘,怒目瞪着地上的弟弟,“靳北川,你嘴巴放乾淨點!那個人,是你的妻子啊!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能用這種話來侮辱她?”
“呵,哈哈……”
靳北川擡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跡,笑的越發張狂,“靳北銘,你也說了,那個是我妻子,我想怎樣就能怎樣!而你呢,只不過是她大伯!你有什麼資格管這麼多?”
他撐着胳膊站起來,走近靳北銘,低聲說到,“很心疼吧?這些年,你是不是沒有一天過好過?最愛的女人,跟了弟弟,可是卻沒有過上好日子,最後連女兒也照顧不了、下落不明……你的心,是不是跟剜了一塊一樣疼?”
靳北銘臉色陰沉,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哼!”靳北川眼角一勾,冷哼着轉身,“靳北銘,管好你自己吧!少對別人的妻子、孩子牽腸掛肚的!”
書房裡,只剩下靳北銘。他實在是鬱結其中、難以紓解,揚起手重重一拳打在牆壁上,“學心,你究竟是喜歡他哪一點?我到底是哪裡不好,讓你最後跟了這個混蛋?”
離開書房的靳北川,回到房裡,撥了通電話。
“我……人呢?”
電話那頭的人是靳四,“二爺,您放心,人在三小姐這裡。”
靳北川蹙了蹙眉,咬牙低喝,“讓那個死丫頭把人看好了!要是弄出什麼岔子來,我不會念及她的身份!”
“是,屬下知道。”
掛了電話,靳北川面露得色。身爲靳家二爺,靳北川當然知道靳北銘最近爲了找蘇聽白動用了多大的人脈和關係網,只可惜……再大的神通也沒有用。
因爲,靳北銘不會想到,蘇聽白就在靳家!
一個分明就藏在靳家的人,靳北銘卻派人在外面滿世界的找?那怎麼可能找得到?簡直是南轅北轍,天大的笑話!白費力氣而已,靳北川剛好可以好好的看他們折騰,痛快!
醫院裡,司徒的心臟移植手術,各種準備已經就緒,就等着手術室排期、定下最後的日子了。
這天,是手術前一天家屬簽字的時候,蘇家慶、何佩蓉和蕭寒,都來了。
“如果沒有問題,就在上面籤個字吧!”
蘇家慶握着筆,卻遲遲不能落下。他看了眼何佩蓉,兩人又一齊看向蕭寒……當真籤這個字很是艱難。
“籤吧!”蕭寒擰眉,催促道,“都看着我幹什麼?快籤啊!”
看他態度堅定,蘇家慶和何佩蓉無奈的搖搖頭,知道是沒有辦法勸動蕭寒了。蕭寒比起行冽來,什麼都藏在心底,看起來心思深沉,其實是習慣了把所有的問題都背在自己身上。
“哎。”
蘇家慶長嘆一口氣,在同意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家屬簽名欄裡的‘蘇家慶’三個字,蕭寒終於鬆了口氣,行冽有救了……行冽一定會沒事的!現在蘇聽白出事了,行冽的病好了之後,就可以取代蘇聽白。
……無論是蘇家,還是念北,就都將是行冽的。
沒有比這個,更能讓他高興的了。到了這一刻,蕭寒才覺得,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從醫院裡出來,蕭寒打電話給鍾念北。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喂,念北……行冽的手術期定下來了,就在這個禮拜六,因爲手術比較大,所以安排在非手術日,這是醫院的照顧。”
本以爲鍾念北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可是,鍾念北只是輕聲應了,“噢,知道了。”
電話匆匆掛上,蕭寒有點懵,念北好像並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