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立仁不放心的扶住她,“就這麼走了嗎?你還在發燒,還是找醫生看看,能不能開點孕婦能用的藥?”
“不用了。”鍾念北有氣無力的搖搖頭,忽然想起蘇聽白幾次跟她說過,希望她能給蘇家生個孩子!
對了,一定不是大叔真的不要她了!她不能就這樣輕易相信了陳雅靜的話,蘇家上下不喜歡她、不接受她,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大叔說過,只要她懷孕了,蘇家會接受她的!
鍾念北突然擡頭看向陸立仁,“警官,你幫幫我,我還要再打個電話!”
“這……”陸立仁面露難色,他雖然同情鍾念北,可是總是隨便讓犯人和外界聯繫,這是不合規矩的。
“我求你了!”鍾念北拉住他的手,‘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含淚不住的求饒,“我求求你,我有事不要緊,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警官,你是個好人,你幫幫我!”
她聲淚俱下,哭的是肝腸寸斷。陸立仁一個大男人看了也不忍,慌忙將她扶起來,“你身體不好、別跪了,我答應你就是。”
“謝謝、謝謝你。”
鍾念北含淚感激不盡。
“可是不現在。”陸立仁扶着鍾念北上了警車,“現在很晚了,我想你要找的人這個時間也都休息了。明天一早好不好?你先好好休息一晚。”
“……”鍾念北微怔,隨後緩緩點了點頭,“好。”
車子開回警局,陸立仁將鍾念北送回了囚室。
鎖上囚室的門,陸立仁回頭看了眼鍾念北纖瘦的背影,眉心慢慢蹙起。
他從裡面出來,吩咐手下警員,“小張,過來,出去買點藥來!要孕婦能吃的……”他一時又說不清,想想搖了搖頭,“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說着,拿上外套出了警局,在警局附近的24小時藥店買了孕婦專用的感冒藥和退熱貼,又回到了警局。
鍾念北在囚室的牀上將自己縮成一團,陸立仁買了藥,輕手輕腳的進來了,因爲奔跑,氣息還有些喘。
“喂,鍾念北。”陸立仁拿藥那好,熱水倒好,輕聲將鍾念北喚醒,“你起來,把藥吃了……我剛去藥店買的,藥劑師說,這些藥孕婦可以吃,對孩子不會有影響。來,起來。”
他扶着鍾念北起來,鍾念北心存感激的看着他,粉脣囁嚅,“謝謝。”
“不用謝。”陸立仁喂她吃了藥,看着她躺下,才鬆了口氣。心中暗歎,這女孩檔案上寫着才21歲,怎麼會有這麼悲慘的遭遇?輕搖着頭,陸立仁總算是在天亮前離開了警局。
景城,星河灣。
書房裡,陳雅靜正在和身在f城的王浩成通電話。
聽完陳雅靜的話,王浩成垂下眼眸,支吾道,“太太,這麼做……恐怕不合適吧?”
“不合適?”陳雅靜揚聲冷笑,“那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合適了?你覺得,一樁謀殺案的嫌疑犯,一旦定罪……難道還配得上蘇家七少奶奶這個身份嗎?”
“這……”王浩成擰眉,想起鍾念北。那麼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要他相信她會謀殺,倒不如讓他相信她被人謀殺!
“太太,您不能這麼說,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警方不是還沒有定案嗎?太太您首肯吧,屬下願意親自爲七少奶奶辯護!雖然未必能脫罪,但屬下會盡力讓她輕判的!”
陳雅靜某種精光一閃,厲聲喝到,“你胡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晟辰’有多少事等着你去辦嗎?少在這裡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
“可是,那您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對七少奶奶落井下石啊!她現在身陷囹圄,如果再接到七爺的離婚協議書,精神會承受不住的!”王浩成雖然鑽研商場多少年,可是身爲法務人員的正義感還依舊存在。
更何況,這一次落難的還是和他有着師徒緣分的鐘念北!
一席話說的陳雅靜心頭一跳。
不錯,鍾念北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全都是因爲心中繫着蘇聽白。陳雅靜心中不是不撼動、不是不愧疚,可是鍾念北的‘出身’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只要看到她,她就會想起自己被丈夫背叛、拋棄的恥辱!
她,是絕對容不下這樣一個兒媳的!
陳雅靜縱使有愧,但事到如今,卻也別無選擇了。要做,就要做絕、做狠!她已經沒了丈夫,兒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爲了僅剩的最後一絲尊嚴,她甘願做心狠手辣之人!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只要按照我說的,把離婚協議書準備好就行了,剩下的我自然會看着辦!”陳雅靜朝王浩成下了最後通牒,“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王浩成濃眉緊鎖,似有千言萬語,但都覺得是廢話、多說無益。他沉聲應了,準備掛電話。
“記住。”
陳雅靜卻又提醒他,“你別忘了自己是怎麼有今天的成就的,如果不是蘇家,你以爲你可以穩坐景城第一大律師這把椅子嗎?人要飲水思源、知恩圖報!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不要到處宣揚!”
王浩成脊背一陣僵直,漠然的點點頭,“是,屬下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陸立仁回到警局,立馬就有小警員走上來。
“陸隊,你可來了!那個謀殺案的嫌疑犯鍾念北一睜開眼睛就吵着要見你,說是你答應了她什麼……”
不等小警員說完,陸立仁便拔腿往囚室裡走。
“警官!”
囚室的門才一開,鍾念北便立即衝了過來,她急切的拉住陸立仁,“你答應我的,今天一早就會讓我打電話的,我找了你,可是他們說你還沒來上班。那麼現在……”
陸立仁擰眉看着她,僅僅幾個小時不見,這女孩竟然消瘦、憔悴了不少。他也是讀過犯罪心理學的,沒有哪一種嫌犯的眼神會像鍾念北這樣清澈。
“好,你跟我出來吧!”陸立仁點點頭,帶着鍾念北去到外面的辦公室。
“謝謝、謝謝你,警官。”
鍾念北忙不迭的道謝,手握住話筒,撥通號碼的時候,心裡緊揣着最後一絲希冀,只希望蘇家能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接受她。
電話接通了,那一頭依舊是陳雅靜的聲音。
“喂,哪位?”
“喂?”鍾念北心提到了嗓子眼,聲音也在止不住的顫抖,蒼白的臉上幾近透明,薄如蟬翼的眼皮上根根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阿姨,是我!”
陳雅靜立即改了口吻,不耐煩的說到,“怎麼又是你?不是告訴你不要再往蘇家打電話了嗎?”
生怕她會馬上掛斷,鍾念北慌忙搶白道,“阿姨!你不要掛,我有話要對你說!求你聽我說完好嗎?”
“嘁!”陳雅靜重新拿好話筒,語氣頗爲慵懶,“那好,你說吧!我倒是要好好聽聽,你除了那些陳詞濫調,還有什麼好說的?”
“阿姨……”聽着這些刺心的話,鍾念北告誡自己,爲了大叔、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千萬要忍耐,“阿姨,我懷孕了……”
陳雅靜一驚,脫口尖叫,“什麼?我沒聽錯吧?”
“阿姨,你沒聽錯!我真的懷孕了,大叔一直讓我給他生個孩子,我們沒有避孕,我懷孕才兩週,所以……我也是才知道的。”鍾念北哽咽着細細解釋道。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這些話讓尚且對她還有一絲歉疚之意的陳雅靜徹底拋開了一切!
陳雅靜暴怒了,對着電話裡就是一通吼叫,“好啊!好你個鐘念北!你能心甘情願替聽白頂罪,我還以爲你對他至少是有感情的,可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要臉!”
“……”鍾念北懵了,不懂爲什麼陳雅靜突然會這麼暴跳如雷。難道她懷孕了,蘇家不是應該高興嗎?大叔之前明明是這麼說的。
“你做了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居然還敢往蘇家打電話?你把我們蘇家當成什麼了?”陳雅靜一氣罵着,根本停不下來,“聽白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鍾念北好容易才插上嘴,“阿姨,你說什麼?什麼水性楊花?”
“哼!”陳雅靜譏諷的大笑,“哈哈……我說什麼?我倒是想問你,你想說什麼?”頓了頓,陳雅靜像是想到了什麼,“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聽白的吧?”
“當然!”鍾念北急急應到,“當然是大叔的!”
“你閉嘴啊!”陳雅靜厲聲吼道,“你真是不要臉!你和那個什麼童畫又什麼區別?你到底是懷了誰的野種,竟然也想如法炮製栽贓給聽白?”
“我……我沒有!”鍾念北急的直搖頭,“阿姨你爲什麼會這麼說?我們可以測dna!我怎麼會和童畫一樣?我的孩子貨真價實是大叔的!”
“哈?”陳雅靜笑的聽不下來,“鍾念北,你知道當初聽白爲什麼那麼肯定童畫的野種不是他的嗎?”
“……”鍾念北一怔,這個她倒是沒有想過,她只是相信了蘇聽白的話,並沒有深究。
只聽陳雅靜在那一頭一字一頓,無比清晰的說到,“那是因爲,聽白這一生,除了陽陽之外,絕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