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堯上樓行是回的自己房間,將書包扔下,坐在椅子上,拿着仿真槍把玩了一會,最後皺眉扔下走出房間,那隻胖妞的房間就在他的對面,明明這一層一直是他的世界,可是她一來,這一層居然就打造成一個童話世界一般,噁心死人。顧梓堯眉頭皺得死死的,看了看四周沒人,遂一臉嫌棄的推開了那滿是童真的門。
踢開幾個毛絨絨的玩具,顧梓堯走到公主牀邊,祼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貼上醫用貼布,臉色也是紅通通的,那是發高燒的緣故,看起來當真是醜得很,顧梓堯無聲嗤笑。
看了幾眼,顧梓堯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後又反身,將阮綿綿身上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同時口中哼着:“哼,要死也得等我將你趕出去再死。”
阮綿綿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下午,要不是家庭醫生檢查已經退下,只是熟睡時,只怕徐楠得急死。阮綿綿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眨巴着眼睛清醒過來,她先是看了看四周,沒發現爸爸的影子,她還記得睡之前媽媽說過的,只要她醒來就可以看到爸爸,結果……
她失望的垂下眼睛,淚水不由自主的涌出來,她想爸爸,很想很想,想要爸爸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吹她的傷口,以前每次受傷後,爸爸都會很輕柔的吹她傷口,讓她一點也不疼,可是現在……
正想着,門被推開了,一個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在看到牀上已經醒來坐着的阮綿綿,來者眼裡泛起驚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牀邊,輕輕喚:“綿綿。”
聽到熟悉的聲音,低着頭想哭卻生生抑止的阮綿綿豁的擡頭,一眼便看到阮經年時,整個人泛發出濃烈的喜悅,唰的迸進阮經年的懷裡,雙手死死摟住阮經年的脖子,想要訴說滿肚子的委屈,卻發現不知道從何說起,只緊緊抱着阮經年,嚎啕大哭:“爸爸……爸爸……爸爸……”每一句爸爸喊得是那般傷心那般委屈那般可憐,每一句爸爸都充滿着濃濃的依戀。在門口的徐楠見狀,緊緊拉住顧雲凱的衣服,眼神充滿痛苦。
她沒想到女兒對阮經年的感情會如此深厚。深厚得讓她都有些吃味……綿綿不會抱着她哭,不會對她撒嬌,也許曾經會,可是在四年過後,她只會不帶感情的喊她媽媽,其他什麼都不會對她做……
顧雲凱輕輕擁着好,“走吧,讓他們父女倆好好相處。”
徐楠點頭。
阮經年也緊緊抱着阮綿綿,不住親吻阮綿綿柔軟的細發,口中呢喃,帶着對女兒的心疼:“綿綿不哭,爸爸在這兒,爸爸在這兒……”
好一會兒,阮綿綿才停下大哭,看着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阮綿綿,阮經年絲毫不嫌髒的替女兒擦掉,看着身上滿滿的醫用貼布,他心疼的問:疼不疼?”
阮綿綿搖頭,“只要有爸爸在,綿綿就不疼。”
阮經年心窩子都疼起來,他的女兒啊……
“爸爸……我以爲你沒來呢,我剛剛醒來沒看到你……媽媽答應讓你來看我的,我以爲媽媽又在騙我。”
“沒有,爸爸早上就到了,只是你還在睡,就沒叫醒你。”
“爸爸,你這次可不可以把我接走?我不想待在這裡。”際綿綿期待的問着。
阮經年沒回答她,只問:“這裡不好嗎?綿綿,你不想一直想要漂亮的屋子,想要漂亮的玩偶漂亮的衣服嗎?”
“可是沒有爸爸在身邊,那些東西再漂亮,綿綿也不喜歡。”阮綿綿毫不猶豫的回答。
阮經年心中一熱,眼眶泛熱,他輕輕女兒的沒被貼布貼上的臉蛋,“傻綿綿,只要你能過上好日子,爸爸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爸爸不再綿綿身邊,綿綿不喜歡這樣的好日子,綿綿只要爸爸!爸爸,你帶我回去好不好?我們繼續在我們的小房子裡生活好不好?”
看着女兒堅定期待的雙眼,阮經年心中一疼,他想不顧一切的將女兒帶走,但是耳邊又響起當初顧雲凱找到他所說的話:“我知道你疼綿綿,綿綿也愛你,但是請你想想你現在的生活,你不能給綿綿好的教育。我不是說你的不是,我只是爲綿綿着想,綿綿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想她應該接收到最高等的教育,也應該過上好的生活,而不是和你過飽一頓餓一頓的生活。”
“我想你應該能明白我說的是事實,我很感激你當初救了楠楠,我也知道我很可惡,是我的出現破壞了你原本幸福的家庭,所以我想彌補,我給你錢給你工作你拒絕,那我只能彌補綿綿。綿綿是楠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況且我很喜歡她,你也不用擔心我對她不好。我和楠楠商量以後也不再要孩子,我會把綿綿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的。我想你那麼愛綿綿,應該能做出對綿綿來說最好的選擇的。”
而現在,綿綿來了還不到半個月,就受了這樣的傷害,天知道昨天接到他們的消息說綿綿受傷吵着要見他,他有多害怕,綿綿不再的這些天,他的生活就像是失去了某種意義,那間小小的屋子再也看不到她可愛的身影,再也聽不到她軟軟的童音叫她爸爸……他天天喝醒,想要麻木自己,自己這樣做對綿綿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當聽到他們打來電話說的消息時,他才覺得,他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現在對着女兒期待的神色,他想要說的‘好’字生生的嚥了回去,他不能因爲自己的自私而害了綿綿的一生,跟着自己,綿綿不會有好的未來,而跟着徐楠,她會有上好的教育,長大以後也會有很好的未來……
他不能再這麼自私了。
在阮綿綿期待的眼神中,阮經年輕輕搖頭,見阮綿綿要哭,阮經年摸着她的頭緩緩道:“綿綿,不是爸爸不接你回去……”
“那是爲什麼?”阮綿綿打斷阮經年的話,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慘白,“是不是爸爸不再愛我了,所以不要我了?”
“胡說!!”阮經年喝了一聲,看着要哭的女兒,心中絞似的痛:“綿綿,爸爸不愛任何人也不會不愛你,知道嗎?你是爸爸的寶貝,爸爸怎麼可能不愛你呢?”
“可是你不帶我回家。”阮綿綿抽泣哽咽。
阮經年輕嘆一聲,將女兒抱得更緊了,“爸爸不是不讓你回家,爸爸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在媽媽這裡能受到最好的教育,也能有更好的生活,爸爸什麼也不能給我。你會說你不在意,可是爸爸在意。我知道我的寶貝是懂事的,你能明白爸爸的苦心對不對?爸爸只想要你過上好日子,不要跟着爸爸挨餓受凍就好。”
“可是我在這裡不開心。”阮綿綿依偎在阮經年溫暖的懷抱裡,訴說着自己的不滿。
“我討厭這裡的人,他們都是壞蛋!!”
“告訴爸爸,他們怎麼壞了?媽媽對你不好嗎?顧叔叔對你不好嗎?”
“不!他們對我很好。”
“那爲什麼?”
阮綿綿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想說顧梓堯總是欺負她,可是想到昨天她被欺負,後來他還幫忙說了話,便又覺得他不是太壞的壞蛋,可是她還是不喜歡他。
“我討厭那個顧梓堯!!”
“我也討厭媽媽和那個顧叔叔!!媽媽當初拋棄了我們!!那個壞蛋叔叔搶走了媽媽!他也不是好人!我討厭他們!!”
“綿綿!!”阮經年陡然一喝,他沒想到女兒身上居然積蓄着這麼多的怨氣。
見最溫和的爸爸對自己生氣,還衝自己喝,阮綿綿傷心扁嘴就哭,偏偏還不離開阮經年的懷抱,還越抱越緊,這讓阮經年很是無奈,擦掉阮綿綿淚水,教育道:“綿綿,爸爸不是說過不要隨便哭嗎?你怎麼又忘了。還有,你媽媽當初不是拋棄我們,她只是去做自己的對的事,談不讓拋棄我們。你看你媽媽現在不也來接你了嗎?還有那位顧叔叔,他很愛你媽媽,你媽媽也很愛他,如果當初不是有些誤會,你媽媽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你媽媽也不會遇上我,所以你不能怪他們,明白了嗎?”
阮綿綿想要反駁,可是年紀小小的她怎麼反駁,她又不懂大人的世界,再且說,她感覺不管自己再怎麼說爸爸都會勸自己要討厭他們,那自己說什麼也沒用。
見阮綿綿不說話,阮經年繼續說:“你乖乖跟着你媽媽生活,爸爸會經常來看你的,你要知道只要你好好的,爸爸就會好好的,如果你傷心,爸爸就會傷心,所以就算爲了爸爸,你也要高高興興的好嗎?”
爲了爸爸也要高興,阮綿綿就是爲了這句話,終於重重點頭,心中決定她以後一定會在這個家裡好好生活,等以後長大了,掙大錢了,就自己出去買房子,然後將爸爸接過來,與爸爸一起生活。
父女倆又在房間裡說了會體己話,隨後阮經年餵了阮綿綿吃完晚飯後,最後在阮綿綿一聲又一聲壓抑的哭泣聲中離開了顧家,回到j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