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兒走出潘氏的大樓時,外面的天已經接近黃昏的邊緣。 她回頭望着豪華的寫字樓,心中瀰漫着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離開了這裡,她還能去哪兒?
她清楚的知道,潘智宸之所以會讓她走,絕對是想玩招“放長線,釣大魚”的戲碼,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派了人在跟着她,就像當初在家裡安了攝像頭一樣。
他,從來就不相信她!
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幻兒漫無目的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雖然還是夏天,但到了傍晚時,還是免不了帶着陣陣的涼意,這讓僅穿了一條單薄裙子的幻兒只能捋一捋長髮,讓它們可以遮住‘露’在外面的脖子,以此給身體增加點溫度。
這個城市那麼大,卻沒有一處她能去的地方。
城市的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是她能信賴的。
擡頭看了眼快要落下去的地方,對她來說,睡在哪裡,將是現階段困擾她的最大難題!
離任擎蒼限定的日子還有不到七天,離開潘氏離開潘智宸,等於她主動選擇了放棄,不知任擎蒼在得知消息後,會怎麼對付鵬飛,又怎麼對付她呢?
搖了搖頭,甩開所有積壓在腦海中的不快,現在她最該想的,是怎麼在任擎蒼或是潘智宸找到她之前,努力生存下去!
當了一天的“罐頭美‘女’”,她就如同被蓋上了印章,想要否認身份,就必須做好付出慘痛代價的準備!她只是個普通人,鬥不過他們,也不想捲入他們的是非之中,所以,只能被動的等待。
穿過幾條馬路後,她感覺有些疲累,肚子也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天漸漸黑了,想在晚上找份工作,對她來說很不現實,也很容易被人誤會。所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地方,熬過今晚。
從小生活在小康家庭的她,一直以來過的都是衣食無憂的日子,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爲了吃飯和住宿的問題擔憂,糾結了良久後,她打算到有燈的公園坐一晚,天一亮就去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
時間是個喜歡同人開玩笑的傢伙!
當你感到快樂,想讓時間過得慢些時,它總是溜得比沙子還快。
當你感到痛苦,想讓時間過得快些時,它又像是腳底粘了強力膠,每走一步都步履維艱。
那一晚,她看着跳廣場舞的大媽乘興而來,盡興而去,看着小情侶們手挽着手竊竊‘私’語着從身邊經過,看着公園裡的景觀燈由燈火輝煌,到漆黑一片……
她如此清晰的感受着這座城市的熱鬧和孤寂。
沒有手機,沒有鐘錶,她無法準確的知曉時間的逝去,只能藉由着種種回憶來打發這難熬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困得再也睜不開眼,頭靠在公園的椅背上,沉沉睡去。
只有當疲累的再沒有一絲力氣時,她的心才能得到暫時的休息。
另一邊,當任擎蒼得到幻兒被潘智宸趕出來的消息後,氣得直接把手裡的杯子丟了出去。
他‘陰’沉着一張臉,撥了個電話,那聲音,如同暗夜裡的羅剎,“現在,立刻把吳鵬飛給我帶過來!”
掛上電話後,任擎蒼坐在不開燈的房間裡靜靜的點燃一支雪茄,在心裡盤算着如何應對這個出人意料的變數。
當吳鵬飛被丟到面前時,任擎蒼第五支雪茄已經‘抽’去大半,燈“啪”的一聲被打開,伴隨着的,還有吳鵬飛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任總,我求求你放過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他不停的磕着頭,頭碰撞着大理石板,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在深夜中聽來,像極了鬼敲‘門’。
任擎蒼沒有說話,仍舊一口一口不疾不徐的‘抽’着雪茄,但如鷹般的眸子卻像盯着獵物一般緊盯着他,似乎隨時可能把他生吞入腹。
興許是磕的累了,又或者覺得這樣磕頭服軟並不能起到理想中的效果,吳鵬飛突然停住,擡起已經磕得紅腫的腦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任擎蒼一眼,當看到他在若無其事的‘抽’着雪茄後,憋在心頭的怒火一樣就竄了起來,直接站起身來大聲指責。
“任擎蒼,我不就是欠你點錢嗎?對你已經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還想怎樣?小柔已經幫你做了那麼多,難道還不夠嗎?你發什麼神經,大半夜讓人把我從*上拽過來,就是來看你‘抽’雪茄的嗎?如果是,那你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可以走了嗎?”
任擎蒼把手上的雪茄狠狠摁滅在菸灰缸內,冷笑着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吳鵬飛面前,在他沒反映過來時,往他‘腿’上一腳,他便再次跪在地上。
“你!”
吳鵬飛仰起頭剛要開口咒罵,任擎蒼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只稍稍用力,吳鵬飛便驚恐的睜大眼睛大聲求饒。
“不,不要這樣!放過我!求你放過我!”
他的雙手用力掰着任擎蒼的手,無奈無法敵得過他的力道,只能不住的求饒。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放了我!”
大手猛地一鬆開,吳鵬飛便跌坐在一旁劇烈的咳嗽起來,雖然心中對任擎蒼恨得咬牙切齒,但終究敢怒不敢言。
任擎蒼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黑格子的手帕,慢條斯理的擦着方纔掐過吳鵬飛脖子的手,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很好,你早這麼說,我們不是都省的‘浪’費時間嗎?吳鵬飛,你現在瞭解你的處境有多危險嗎?”
“什,什麼意思?”吳鵬飛詫異的看着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柔做的事,和我無關,你的命令,我已經原封不動的告訴她,要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到位,你找她!和我無關,一切都和我無關……”
“那你的事情,爲何和她有關?她又爲何因爲你的事情而作出這麼大的犧牲?”任擎蒼忽然湊近,沉着聲音瞪視他,“你說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怕她聽到了寒心?”
吳鵬飛一怔,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他撇了撇嘴,嘴角帶着一抹譏諷且自得的微笑,“那都是她自願的,我可沒有‘逼’她!
“是的,你是沒有‘逼’她。”任擎蒼點點頭,面無表情的重複着他的話,隨後在吳鵬飛剛剛放鬆時,一腳狠狠踢在他的前‘胸’,踢得他睡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叫。
“哎喲,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任擎蒼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吳鵬飛,冷哼一聲,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再讓我聽到你叫一聲,信不信我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
這下,吳鵬飛徹底安靜了。
任擎蒼圍着他轉了一圈,輕笑着搖搖頭,“像你這樣的畜生,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真不明白綰小柔到底看上了你哪一點!”
他忽的傾身靠近,仔細看了吳鵬飛一會兒後,‘脣’邊勾起邪魅的笑意,“是看上你這張臉,還是,被你這張嘴所騙?”
吳鵬飛搞不清楚他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只知道在這種人面前,絕對是多說多錯,只好保持沉默,任由他說出多麼打擊自尊的話都絕不還口。
他的沉默讓任擎蒼覺得很是無趣,一把拽住他襯衫的領子,把他拉向自己,“過了今天,離約定的期限可就只有六天了,你還記得之前我是怎麼讓你告訴綰小柔的嗎?”
吳鵬飛驚恐的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不是說,那些只是嚇唬她,讓她幫你做事的嗎?你,你……”
“拿開你的手,我最討厭別人指着我!”任擎蒼不滿的瞪着他指過來的手,他的手剛放下,他就笑得意味深長,“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我僅僅只是爲了嚇唬她?如果你沒做到,我隨時有能耐把說過的變成現實!你信嗎?”
“我信我信!求求你,別再嚇我了好不好?我膽子小,真的經不起嚇。”吳鵬飛記得快要哭出來,連說話都帶了顫音,“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相信我,我一定會說服小柔,讓她好好爲你做事的!你相信我啊!”
任擎蒼緩緩站起身來,再次用那黑格子的手帕輕輕擦拭着手,“那個傻‘女’人對你的忠誠我已經見識過,但現在,還不是該你出面的時候,我派去的人回報,潘智宸已經派了人在跟着她,只要我們一和她接頭,她的假身份立刻就會暴‘露’,而我之前的計劃也全部都會泡湯,你,明白嗎?”
“那既然是這樣,你爲什麼專‘門’讓人大半夜的把我帶到這裡來?難不成,還有別的安排?”吳鵬飛疑‘惑’的看着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挨的有點冤枉。
“沒錯,是有安排。”任擎蒼微微一笑,緊接着揮起拳頭重重打在吳鵬飛的臉上,他還沒來得及問出爲什麼,又一拳打了過去。
的確,他是有安排,只是想打他出出氣。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