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老爺,您是能長命百歲的身體,我距離您的造詣十萬八千,您,過獎了。”林瑞峰頭幾乎低到了胸前,拼命的謙虛着,對這樣的措辭極其厭煩。
由此他更加篤定,這次大老爺親臨他的病房,就是來試探的。
“好好休息,我就不多呆了。我在南山寺等着你。”蒼老但有力的手再次按在他的肩上,之後驀然一鬆開,人遠去,病房中如風過,無痕!
林瑞峰緩緩擡起頭,緊縮的眉頭閃過冷然!
等他出院一起回到南山寺?那就預示着他在這兒的時間不長了!想起和盧子豪的計劃,他脣角勾起一抹精明的笑。
“大老爺,我們的幾輛車被警車直接帶走了,現在正趕往警局的道路上,要不要動手相救?”尤鵬跟着化好妝,已經變成一名花甲老太的大老爺,進入空無一人的電梯,悄然問道。
爲了隱秘自己的身份,他此時完全是一名四十多歲的農村老漢,剛剛接到消息,官方竟然出動了十多輛警車押走了那幾輛標緻車。
雖然那幾輛車中的人員是僱來的,可是這種被帶走的窩囊事兒,好像不是大老爺的作風。
“掉竿的魚,你還想吃到嘴裡,不要命了?”冷冷淡淡的聲音從大老爺的脣中哼出來,他的眼中透出一抹狠辣之色。尤鵬和林瑞峰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是。”後者知道自己講錯了話,趕緊低頭應承着,心裡暗自忐忑。最近大老爺心情不好,陰沉的臉更加可怖,他要小心一些了。
盛世集團,阿耀急匆匆從外面走進來,未曾進門就忙不迭的報告,“從警局傳來的消息,那些標緻車主都是僱來的。
每人得了五千塊錢的酬金,說是讓他們從各自的出發點一直到市中心位置,如果無人問津的話,車就歸了他們。”
盧子豪聞聽,神情微微一頓,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果然不出所料,如果他們出動人馬,那麼就會暴露目標,中了對手的煙幕彈。
“好了,讓他們去處理吧。”
他淡然的目光飄向不遠處的吧檯,針對大老爺的下一步行動一定要儘快展開,怎麼做?
這三週很平靜,平靜得讓人有些不安,不知道這樣的平靜究竟能堅持多久!
林鐺鐺站在穿衣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桃紅色的羊絨娃娃衫外套,深藍色蕾絲孕婦裙,深藍色的羊毛襪,黑色的靴子,孩子如今已經八個多月大了,身體倍感沉重。
剛剛韓雲帆打來電話,說他剛剛回到臺北,因爲歐利亞公司的事情不能再耽擱了,所以希望二人能見一面,把開業之際的剪裁活動安排下來。
“準備好了嗎?”盧子豪推門走進來,擡頭看着站在房間中,盯着腹部一眨不眨的女人,微微笑了笑,走過來從背後擁住她,手溫柔覆上了她的腹部。
最近孩子的反應越來越強烈了,晚上睡覺地時候,能夠清晰的看到薄薄的肚皮下,那隆起的地方是小手還是小腳。
撫摸着那小小的手腳,他似乎能看到孩子慵懶的,或者伸着懶腰或打滾翻動的場面,孩子,想到這個詞彙,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溫柔下來。
“嗯,這個樣子出現在公司員工面前,真有些不好意思呢。”林鐺鐺靠在他的懷裡,呢喃着。她要去公司,有阿德和蕊妮陪着就行了,他非要送她!可見對她的不放心。
“怎麼了?不會是因爲韓雲帆那小子纔會產生這樣的心理吧,我會不高興的。”某男醋意十足的說道,霸道的握住她的手,把她完全圈入懷中。
自從上次和張亦風打架之後,他對自己心裡的醋意竟然毫無遮攔了,反而說得冠冕堂皇。
有時候當着亦云幾個人的面也毫無顧及,她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就沒有一丁點兒的顧及嗎?
“是又怎麼樣?我又沒有嫁給你!”脣嘟了起來,她媚眼如絲的瞟了一眼鏡中的男人,低頭暗自笑着。
“你是在責備我沒有給你一個婚禮?”他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目光繚繞着她鏡中的小臉,這張臉,他看了整整十五個月了,可還是看不夠,似乎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他的心田。
“我哪兒敢啊?婚禮不婚禮的,我從來沒有在乎過!這樣不是更好嗎?我們每個人都有了自由選擇的空間。”
難得的二人靜謐時光,林鐺鐺鹹鹹的說着,心情一掃這些日子以來的單調。
“你還想自由選擇?要不要我和孩子一起陪着你約會?”盧子豪驀然轉過女人的身體,面對面看着她,眼底帶着戲謔。
“誰要你陪了?好了好了,該走了,再不走的話我就遲到了,約得是十點!對了,你不會說真的吧?今天你……”
林鐺鐺擡頭瞪着他,難道今天他要和她一起去見韓雲帆?如果再發生鬥毆事件怎麼辦?上次阿德已經把韓雲帆給揍了個熊貓眼,她已經夠抱歉的了!
“是,我和孩子陪着你,擔心你丟了!”
男人猛然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瞪着眼睛吃驚無比的臉上,印上自己完美的脣形,話,說得理所當然。
“噗——”身體驟然鬆懈下來,她搖了搖頭,早知道如此她就不逞一時口舌之快了。
挑了挑眉,“你跟着去可以,但是我要約法三章,第一,不許瞪眼睛用你的氣勢逼迫人,第二,不許動手打人,第三,保持沉默直到談話成功。”
“遵命!”
林鐺鐺氣餒,面對如此無條件答應的男人,她只好俯首讓他扶着離開。
蕊妮候在客廳中,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如今林鐺鐺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而她也確定了一項事實,麗薩確實懷孕了,而且這個孩子不是盧子豪的。
林瑞峰命令她不要輕舉妄動,他會解決掉麗薩和莫姨,可是三週過去了,竟然還不動手,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看到林鐺鐺下樓,她趕緊往後倒退了一步,手中提着一個包袋跟了上去。
裡面裝着她親手做的牛奶,溫熱的,在這兒呆的時間越久,她心裡就越謹慎,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林鐺鐺的笑話,她要守護好這一切。
中心醫院,一杯熱熱的茶噗的一聲傾灑在華海的臉上,他還未反應過來,林瑞峰震怒的聲音幾乎掀起了整個房頂,“爲什麼到現在還沒動手?說!”
熱氣劈頭蓋臉的撒下來,臉上驟然傳來灼熱的疼感,華海不敢抹一下臉上的水漬,趕緊往前走了兩步。
小心翼翼的解釋着,“這件事情我原本已經安排好了,可是前幾天那名人選突然拉肚子,只好耽擱了,這兩天我剛剛重新安排好,今晚就動手,今晚一定動手!”
他原本想着讓事情拖一拖,等林瑞峰氣息平穩下來,也許會有新的命令也說不準,誰知這次拔到了老虎鬍鬚了。
“今晚?好,今晚如果再沒有消息,你就立刻回美國去。”
林瑞峰驀然轉身,無情的眼睛裡射出冷酷的光芒。
回美國,也就預示着華海重新恢復到一名普通保鏢的身份,如此,他奮鬥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我馬上就去辦!”華海情不自禁地了低頭,心裡暗自後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知道林瑞峰會如此震怒,他就早早辦了。
到底爲什麼?林瑞峰要殺她們?麗薩曾經是三聯幫有名的殺手,一兩個普通殺手根本無法得手,這一次行動他沒有把握。
“華海,你跟着我多少年了?”林瑞峰聲音緩和下來,擺了擺手又突然問道。
“六年了。”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六年來,林瑞峰很少這樣發脾氣,即使他做事過分了,也沒有捱過這樣劈頭蓋臉的罵!只有林鐺鐺出現後才這樣,是主子對小姐太在意了!他理解。
“六年了,你親眼見我是如何尋找姐姐的,鐺鐺是姐姐唯一的骨血,所以她不能出任何事情!”林瑞峰慢慢地走到他的跟前,擡手按在他的肩上,歉意在心裡。
“我明白了!我會盡力安排一切的。”華海忙不迭點頭,心頭涌起一股子酸澀的感動。林瑞峰就是這樣的人,對他從來沒當作下人看待,常常讓他有種朋友的感覺。
既然這件事和小姐牽扯到一起,那麼動手就是必然的!雖然他和林鐺鐺無親無故,可最近這些事情的發生,讓他情不自禁的把感情偏向那個未曾相識的女人,真的很奇妙!
“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記着我的話。”拍拍他的肩,林瑞峰微微鬆了口氣。讓身邊的人忠心,最好的方法不是馴服而是征服!
格紋尼咖啡館內,上午的時光若靜靜流動的泉水,緩緩的注入時間的流水中,在迴旋往復的鋼琴曲中逐漸升華。
一身淡灰色的西裝,淡藍色的領帶包裹着一米八幾的身材,韓雲帆自從走進來之後,就頻頻得到了女孩子的回首觀望。
他低頭看着面前的一杯咖啡,纖白的手指攪動着未曾加糖的黑色咖啡,英俊儒雅的臉上現出一絲的焦躁。
從這兒離開回韓國已經有一個月了,一個月的時間,每時每刻他都會想到林鐺鐺。尤其是三週前接到林鐺鐺的電話。
他當時正在父母的逼迫下相親,和易詩夢女性集團的大小姐伊筱然見面,聽到林鐺鐺的聲音,他篤定,自己不可能再愛上除了林鐺鐺之外的女人。
所以他當即立斷離開了那兒。誰知被父親發現,把他臭罵了一頓困在了家裡,幾經鬥爭他終於重新恢復自由之身,回到了這兒。
心情止不住的激動起來,時間指向了九點五十分,他馬上就見到她了嗎?
韓雲帆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有種望眼欲穿之感。
車影如梭,行人若川,潺潺流動着,他的心情無法平靜,任憑飛揚着遐想着,在這樣溫暖浪漫的天氣裡,和心愛的女人坐在溫柔絮語的鋼琴聲中,是一件他期盼了許久的事情。
一句話總結:如果不是這種美好的願望,他不會有和父母鬥爭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