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渡——
黎荊鉞翻看了楚懷衿的書籍:
鮫人傳說——靈珠
傳說東海鮫人族世代守護着鮫人靈珠,幾千年風平浪靜。
九百年前東海鉅變天降異常,鮫人族公主靈曦亦是靈珠第五十二代守護人,爲保族人平安,出海平息霍亂,不料誤入妖人陷阱,爲妖人所困。那妖人與凡人相戀,因聽聞鮫人靈珠能使人死而復生,後享百年,大鬧鮫人族。靈曦公主死守靈珠但深知不及妖人法力,終於有一天逃出妖人魔爪,可惜身心俱損,隕落於雪山北山角。百年之後,靈曦甦醒,雪山成冰山,公主亦成了“冰族人”,冰族人靠聖冰石繁衍生息,由每一代族長驅動聖冰石求子,子只爲女子。因體質特殊,冰族人迄今三代未離冰殿。然原第四代聖女傳人冰拂偷得“冰環”誤入人間與凡人相戀並孕育一女,後全家爲奸人所害
黎荊鉞一看便知曉楚懷衿的心思,他一直想救活他的師傅,“起死回生,後享百年”確實誘人
“王爺何時養成了偷看別人東西的習慣,看來我的竹陣該改一改了”楚懷衿緩緩而來
忘記說了,清風渡隱於一片迷霧竹林之後,迷霧竹林乃楚懷衿所制
“你答應過什麼別忘了”
“你答應的也別忘了”楚懷衿走近黎荊鉞輕笑着說
“時機到了,我會借你身份讓你去做你想做的是”這也許是他們欠他的吧
“好,哥哥,只要你記得我便記得”只是這時機怕是不是他黎荊鉞掌握的
“你記得最好”
楚懷衿坐在茶桌前,開始燒茶
“五玥城城主的千金據說有傾城傾國之姿,那些城主獻質子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懷衿對五玥城城主的千金感興趣?”
“在山上的時候見過她一面”
“那種場合你怕是不能適應,這樣我帶你過去,許你遠遠的看看她”
“也罷。喝茶嗎?”楚懷衿遞出茶杯
“不了,我走了”
黎荊鉞剛走到門前,停了會兒,又有些猶豫的離開
“哥哥,怎麼這麼巧,你的良兒就是我要找的人”黎荊鉞走後……
五玥城——
蕪胥宮
“城主(尹旭),再過幾日就是送質子之日,您只有大公子……”孟諳(五月城城主主侍)
“這件事我早有安排”尹旭並沒有跟孟諳再多說什麼
“是”孟諳俯身退後
“去把小姐叫來罷”
“是”孟諳看得出城主不願相告此間事,沒有多言
緣溪閣—五玥住處
緣溪閣前有一條溪流是傳說五玥仙子在水中起舞的地方,此舞名爲《溪水漫》,是五玥仙子的改創,“仙子初下凡,尋樂往遊,遇孫家小娘,小娘林中起舞,身態輕盈,誤以爲仙,與之交談,習得舞姿,相伴甚歡。”
現任城主令改府邸將溪流劃爲府內,建立緣溪閣,賜予愛妻林宛宛,林宛宛體弱多病,孕育一子後便病逝了,尹旭的大公子並非林宛宛之子,誰也不知道尹旭將孩子安置何處,又或是那孩子是生是死。只知城主夫人死後,城主性情大變,殺戮成性,先後下令斬殺了城中與坊間的各路醫者,以至於當年五玥城因病無所依而病逝者極多。
此時,月色朦朧,五玥逆着溪流緩緩起舞,水中清影迴旋,水面依舊成靜,偶而划起的水流彷彿也映着起舞之人輕柔的身姿。
可謂“嫋嫋腰疑折,褰褰袖欲飛”妙哉
孟諳注視了片刻
一舞畢,五玥踏着溪水緩緩的走出,連最後的離場都彷彿和着曲調,無聲中連起了絕美的節奏,她赤着腳,一襲輕薄的白色紗裙,宛如水中仙,又更像是從月中飛下凡間的女娥。
“孟先生,有事?”
那樣戲謔的眼神豈會是這張嬌小可人臉龐上應該呈現出的,孟諳看着她,被她的目光緊緊包圍着,他遲遲沒有開口說話,恍惚間,已是入夜七分,月光穿透了雲層,在暗黑的天空中顯得愈發明亮。
“大小姐,城主找您過去。”避開她的眼,他終於鬆開了憂傷。
“孟先生,孟總管,孟諳,也不知怎的,聽你的聲音便覺得噁心。”
她揹着他向前走,他看着她心中五味雜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她還是那個跟着他學習遊玩的小女孩,可是小女孩長大了,他卻…容顏漸老。
五玥回房間換了身簡單的服飾,煙青色的素衣更稱她白皙的膚色。她加快腳步來到了儒宛閣。
儒宛閣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溪流的始泉,一島一池一儒宛,一花一木爲一人…
五玥進了儒宛閣,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命運究竟是什麼,那總沒有看着生父手刃生母、被父親丟進藥池、十幾歲便開始日日與蠱蟲打交道更差吧,她記得打那之後她所學習的事物沒有一樣是隸屬光明的,她更像是被圈養起來的傀儡,而偏偏把她墜入黑暗的人是自己的最親和最愛。
“來了”那聲音極度的蒼老
“父…親”她不由顫抖,那房間燈火分外通明,顯得坐上主人的臉異於常人。
尹旭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五玥發覺的底下了頭,她不敢亦不想對上那樣的眼。
“明日隨我啓程去黎都”淡淡一句話,是不可反抗的命令。
“是,父親。”五玥應了一聲見尹旭也沒再說什麼,就自行離開了。
一從儒宛閣屋內出來,五玥便感覺眼睛被燈光刺的有些不適。她往池邊走,看看夜景緩一緩眼。
望着池水中的紅魚,五玥輕輕一笑“這池子這麼大,你們可活的自在?”
“它們自是自在”孟宇拿着盛有魚食的竹簍走來,揹着他專屬的配劍“有水嬉,有蓮陪,有人喂,你不會以爲它們往岸邊遊是覺得不自由想遊走吧”說着他開始投餵魚食“其實他們只餓了,恰好聽到了我的腳步聲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魚羣迅速的都往岸邊游來等着投喂,池邊密密麻麻的一片紅魚。
“有水嬉,有蓮陪,有人喂”五玥重複着孟宇說的話“是啊,它們活的自在”
“不是所有的魚都屬於海,一斗水和一池水都能養魚,同樣的飼養方法,偏偏有的魚活了有的魚卻死了……”孟宇看了一眼五玥,她走了,他也轉身餵魚了。
五玥不是沒聽懂孟宇想表達的意思,只是她這條魚…今後又是何去何從?要被放到哪裡去養了?一斗水還是一池水?是否有水嬉,有蓮陪,有人喂…
此是慢慢長夜,水暖星明,魚兒沉寂於池塘,沒有心事……
次日,黎都之行早早便啓程了。
來不及和城裡的一切告別,也沒能再看一眼心上之人,只有噠噠的馬蹄聲,規矩亦嘈雜。五玥踏上了一條充滿未知的不歸之路……
她離開了五玥城,城門之上的那個人遠遠的望着遠行的車馬,手中握着一卷信紙,上面是娟秀的小子“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顧盼難執手,相望難相親。”
“玥兒…你放心,先生永遠都不會丟下你。”孟諳輕語,暗暗的握緊了手中的信紙。
晚間,五玥城迎來了一場大雨。街道上的攤販和行人都紛紛往家裡跑。
小酒肆的老闆也想着此時該關了門,只是勸不住拿着酒壺喝酒的孟公子
“哎呦,公子,您看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借你您把傘,您不如此便走吧,我也好關門打烊。”酒肆的老闆有些着急,樓上的老闆娘還在吵讓他趕緊趕人關門免得雨稍進來,孩子着風寒。
孟諳扶額緩了緩,又拎了一壺酒離開了。
雨打透了他的衣物,浸溼了他的發,也淋進了他的酒壺。他摔了酒壺在路中間停住了。
冷。
這瓢潑大雨澆在身上就彷彿是在湖中浸泡着,可他偏是擡着頭想要接近那難以呼吸的感覺。
後來一把傘遮在了他的頭頂,是孟宇…
“酒大傷身,再這麼淋雨身體怎麼受得了。”孟宇的話剛說完,孟諳看了他一眼便覺眼暈,倒下了。
他第一次這樣揹着哥哥,像哥哥小時候揹着他那般。只是長大了他們各執其職,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許久不曾親近。
孟宇將孟諳揹回府中。看了看時辰,他知道自己是時候出發了。只是…他突然心生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哥哥如此離不得大小姐,何不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