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樂菲不知道蘇漠南爲什麼會和利安琪訂婚,她只能看着蘇漠南爲利家的千金套上承諾一生的指環。那是一生的承諾啊,在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喬樂菲都在想象和蘇漠南的一生,做夢時都會夢到,可沒有想到,兩個人裡,先放開手的居然是蘇漠南。
她難以抑制自己滿心的絕望與悲傷,卻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淚水迷濛了喬樂菲的雙眼,向來柔弱的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蘇漠南,我給你最後的機會,爲她戴上那枚戒指,或者,陪我離開這裡。”
蘇漠南發現自己竟無法直視那雙充滿着淚水的雙眼,那雙,他曾經最愛的,充滿了光芒的漂亮眼睛。
他別過臉去,喃喃地說:“對不起。”
喬樂菲抓着他袖子的手,終於在得到蘇漠南一個無情的答案後,緩緩的放開。
蘇漠南不敢去看喬菲樂臉上的表情,只是一言不發的選擇沉默。
喬樂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句對不起,似乎在一瞬間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氣。
爲什麼呢?即使她知道這是一場商業聯姻,卻無法坦然面對。難道他們的愛情就要這樣草草收場?那些甜蜜和溫柔都如雲煙一般在他的心裡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嗎?
她踉蹌着後退,眼淚不斷的劃過臉頰,她擡手捂住自己的臉才能勉強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耐受不住從心底泛上來的悲傷,她轉身磕磕絆絆朝着大門的方向跑去,利安琪諷刺的聲音,賓客們嘲笑的聲音,紛紛傳入她的耳朵裡,她卻已經無力去理會。
那句對不起如同一把利刃扎進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所有的痛都從那淙淙流血的傷口中溢出來,蔓延至四肢百骸,充斥滿全身每一個細胞,讓她感到如墜冰窟的寒冷,身體不自覺的顫抖。
可是此時,已經沒有人會在她寒冷、害怕、顫抖的時候,擁抱住她的身體裡,她的蘇漠南,已經轉而投向別人的懷抱了。
她轉身沉浸在自己所感受到的悲傷當中,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男人目光緊緊盯着自己的背影。
蘇漠南雙拳緊握,手上青筋暴起,他緊咬着牙齒,天知道他到底需要多大的剋制力,無才能剋制着自己想要本上前去把她擁入懷中緊抱的慾望。
喬樂菲跑出了教堂的大門,她已經邁不動自己的雙腿。緩緩的倒在地上,無助的抱住自己的雙臂。她將頭埋進自己的臂彎,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無聲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天公不作美, 天空中飄來了片片的烏雲,不多時,雨滴便傾盆灑落下來。她仰起頭,一雙杏眼失神的仰視天空。
雨點和淚水混合在一起,可是現在卻沒有人會爲他撐一把傘遮擋傾盆的大雨,也沒有人會擁住她的身體,用溫熱的嘴脣吻去她的淚水。
喬樂菲自嘲的扯了扯自己蒼白的嘴角,撐着泥濘的地面站直身子,拖着沉重的身體走回合租的房子。
頭髮被雨水打溼,貼在臉上,掩住狼狽的面容,妝容也在雨水打溼下暈染在臉上,狼狽不堪。喬樂菲薄薄的衣服全都溼透,越來越重,拖得腳步越來越沉。路人紛紛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着喬樂菲,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猜測着,也許是失戀了。
許是路人的議論聲太大,攪得喬樂菲陣陣心煩,喬樂菲站定了腳步,大聲喊道:“我失戀了,我被拋棄了,你們滿意了嗎?!”
路人們只暗道又一個被情所傷的瘋女人,然後紛紛離去,沒有人感受得到喬樂菲的內心到底有多麼痛苦難過。
喬樂菲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只記得當她站在家門口的時候,望着門鎖怔怔地出了神。
在門口擡手開門,手卻抖的幾次都沒將鑰匙捅進門鎖。
蘇漠南曾在這裡爲了見到她站了半個小時,那是心底的悸動到現在還留在心裡,一下一下,跳的她幾乎窒息。
終於進到屋子裡,溫馨的小窩此時卻顯得空空蕩蕩,與他一起買的玩偶擺件微笑着望着她。喬樂菲走過去,輕輕撫摸它,玩偶溫度卻比體溫更暖,乾燥溫暖的觸感,好像是他的手,握着她的,輕撫。眼前幻出他的臉:他微笑的樣子,他皺眉的樣子,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的氣息似乎還縈繞着她的周身,他的聲音低沉輕柔,吐息溫暖,在她耳邊說:“我愛你。”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早已幻滅,身邊冷冷清清的,什麼都沒有。現實的骨感和冷漠刺穿了他的心,現在自己已經是萬念俱滅。
躺在浴缸裡的,她左手拿了一杯紅酒,想要借酒消愁。想到過去的一切現在都不再有想到自己已經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像是被現實拋棄,猛的把自己手裡的紅酒杯甩到了浴缸壁上。
紅色的液體和玻璃的碎片在炫白的瓷磚上碎開,如同曼珠沙華在天堂盛開。
太累了,這樣的愛,這樣的日子,連空氣都稀薄。
喬樂菲閉上眼,將自己浸在溫熱的水中,傷心、絕望,種種感情一瞬間全都涌上來,想哭卻已經沒有了眼淚,只覺得心裡悲涼。
她拾起一片碎片,對着燈光暈出眼前一片昏惑,在這一片昏惑之中,冰涼的玻璃片劃上自己的手腕,疼,卻已經感覺不到。
血液不斷的流失,在清澈的水中妖冶地綻開。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最終變成一片模糊的光暈。失去意識之前,眼前最後出現的還是他帶笑的容顏。
就這樣吧。一切就結束了。
城內的雨季,冷的可怕。
似是昨天仍在溫暖邊緣遊走的天氣徹底被打入了另一個極端。冷風呼嘯,好似要將它能夠拍打到的萬物都撕得粉碎。窗外搖曳的楓樹上一片枯葉落下來,擊中窗櫺,發出一聲粉身碎骨的悲鳴,隨後便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
林曼欣關閉面前剛剛編輯完成的文件,看了一眼白皙手腕上佩着的手錶,纔是四點半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