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末期,烽火四起,狼煙梟梟,七國紛爭,兵戈不斷……
一名身着虎頭銀鎧的老將軍,他已滿身是血,雙手緊緊握着七尺銅劍,橫挺在脖子上,雙眼緊緊凝視前方混亂的戰場,無數秦兵正在向自己奔跑而來,楚國紅色的纛旗緩緩倒下,‘再也不能爲國殺敵了’老將軍心中輕嘆一聲,仰望天空,內心似有無限的不甘,只狂吼數聲:“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這聲音如驚雷乍現,聲震四野,所有穿着黑色軍服的秦軍被震懾了,但震懾只是短暫,他們依然不停歇的向那個老將軍奔去,可惜,在他們奔到之前,老將軍已雙手用力,銅劍劃過,鮮血噴射……
不遠處,同樣一名身着銀鎧的中年人看到了這一幕,他憤怒狂吼:“阿爹!”
可惜,老將軍已聽不到了,中年將軍無助的嘶吼數聲,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馬車,急吼:“項梁,項伯,羽兒和莊兒交給你們了,帶他們回老家,楚國……敗了!!”
中年將軍艱難的說出‘敗了’二字,揮起劍,毅然向秦軍猛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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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幕場景在腦海中閃現,少年猛然從噩夢中驚醒,渾身酸//軟無力,吶吶道:“這裡是哪?”
“二哥,莊兒醒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入耳中,聲音是那麼的興奮與激動,似乎還有些顫抖,少年使勁全身力氣,轉過頭,終於,他看到了,昏暗的小屋內,兩個中年男子攜着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正靜靜的凝視着自己。
短暫的沉默,其中一個留有鬍子的中年男子朗笑道:“莊兒身中一箭,還能活下來,天不亡我項家!”
中年男子爽朗笑聲漸漸把少年再次帶入了回憶之中,離開戰場,馬車急速行駛在曠野上,忽然,在耳邊響起急促的風聲,少年只覺得肩膀似乎被什麼東西刺入,非常疼,疼到他暈闕過去,那麼,自己身在何處?
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紊亂,少年記得,自己應該在……病牀//上!無情的病魔,日日折磨着自己,痛苦,絕望,無時無刻不在摧殘着自己脆弱的心靈,而如今,自己爲何會身在此處?
許久的沉思,少年變得迷茫,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投胎了?可投胎不應該再有前世的記憶啊,想着想着,少年再次掃視四周,還有那兩個中年男子和那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這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讓他覺得不踏實。
就在這時,那個十歲的孩子回頭看向中年男子,疑惑道:“叔父,莊兒怎麼了?他好像不認識我們了。”
那個留有鬍子的中年男子也很詫異,不禁輕嘆:“是不是高燒,燒壞了腦子?”
而一旁,另一箇中年男子不禁哽咽道:“大哥與阿爹戰死沙場,只留下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可莊兒……莊兒他……”
男子悲從中來,話已說不出口,就在這時,少年終於緩緩開口:“我是誰?”
一旁,十歲的少年咯咯的笑聲響起:“莊兒,你不記得了嗎?我是項羽,那個留着鬍子的是二叔項梁,這個是三叔項伯啊!”
看着衆人詫異的眼神,少年的目光由迷茫漸漸變得驚訝,這裡……這裡是楚國嗎?項羽?他不就是那個後來的西楚霸王嗎?而自己,居然是他們口中的莊兒,莊兒?難道,我是項莊?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看着昏暗中,項羽那熱切的目光,少年不禁輕嘆,如果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剛剛涌//入自己腦海的記憶,便是項莊的記憶,而這裡,應該是楚國,不,楚國已經被秦國滅了,而在戰場上狂呼不止的老將軍,就是自己的祖父項燕,而那個用熱血拼殺到最後的中年男子,恐怕就是自己的父親,項渠。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項莊不禁輕念一句,這個亂世紛擾的秦朝統一六國後,將會發生什麼?胡亥篡位,大澤鄉起義,項梁戰死定陶,鉅鹿之戰後,項羽坑殺降卒二十萬,劉邦卻先一步踏入咸陽,鴻門宴後,阿房宮一場大火,拉開楚漢爭雄的序幕……
天啊!自己居然來到了秦朝,還做了項羽的弟弟,項莊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一旁,正靜靜凝視自己的項羽,如果他就是那個少能舉鼎,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而自己又是他的弟弟,那麼,歷史還會沿着原有的步伐行進嗎?垓下一戰,霸王別姬,項羽烏江自刎,而自己,既然回到了這裡,是否能夠力挽狂瀾,改變項羽的命運呢?還是歷史會從此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不久,項莊看着項羽,眨眨眼,無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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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天空,雲波萬里,微風劃過,帶來暖暖春意,一隻大雁痛苦的在空中呻//吟,一支羽箭已深深//插入它的胸//部,很快,大雁從空中掉落。
曠野上,雜亂的馬蹄聲響起,數名少年馭馬疾馳,很快,一人奔到大雁旁,俯身拾起大雁,將它高高舉起,朗笑道:“項莊的箭法又精進了,這次不偏不倚,一箭穿心。”
“哈哈哈”衆人一起大笑,紛紛圍着那名高舉大雁的少年畫圈,很快,那名少年被塵土包圍,只露出一隻粗獷的手臂舉着大雁,他的名字叫龍且,楚國滅亡後,隨母親避居至此,與項羽關係極好,此刻見衆人勒停戰馬,將大雁一拋,笑道:“接着。”
大雁不偏不倚,落入項莊懷中,項莊從腰間取出一根繩子,將大雁雙//腿勒緊,朗笑道:“今晚把大雁烤了,給哥哥們下酒吃。”
衆人又一次大笑,項莊熟練的將大雁綁好,看向哥哥項羽,右手一揮,大雁落入項羽懷中,項羽將大雁扔進馬袋,朗笑道:“今天難得出來,我們不妨去東山走走,打幾隻兔子吃吃。”
一旁的季布早已躍躍欲試,此刻聽項羽發話,揮鞭狠抽戰馬,向遠處急奔,很快,項羽和龍且也調轉馬頭,朗笑道:“莊兒別落後了。”
二人紛紛馳去,看着他們背影,項莊猛抽戰馬,緊追而去。
十里外,一條蜿蜒小路直通東山,山中樹林茂密,雜草叢生,很多小動物棲息在此,而林中最多的,就是兔子,此刻衆人馭馬疾馳在山間小路,這裡他們常來,每次都能帶着很多獵物回去,即使天黑,他們也可以清晰的找到回家的路。
馬匹還在不停奔跑,忽然,一隻灰色的野兔從草叢中竄出,繞過一顆歪脖樹,向不遠處的洞//穴奔去,就在這時,龍且看到了這隻獵物,興奮的大笑,並熟練的拉起弓箭,瞄準兔子,高喊:“着。”
羽箭“嗖”的一聲射//出,直奔兔子而去,力道強勁,眨眼及至,卻在這時,另一支羽箭已提前射來,將兔子狠狠釘在歪脖樹上,龍且的羽箭撲個空。
一旁,項羽馭馬而來,朗笑道:“這隻兔子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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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奔馳,衆人略顯疲憊,坐在山崖旁,看着遠處的風景,悠閒的哼着小調。
看着太陽已緩緩落山,項莊點頭,衆人一起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準備離去,卻在不遠處,一顆樹後,一個美麗的少女,正在偷//窺着他們,龍且最先發現了這個少女,他不禁朗笑道:“鳳姑娘,你怎麼來了?”
那個少女名叫曹鳳,是蘄縣獄掾曹無咎之女,因曹無咎是楚國舊吏,與項梁關係極好,經常往來,曹鳳便也時常跟着他來到下相縣,與衆人自幼相識,也沒什麼拘謹,牽着馬,笑着走上前,咯咯笑道:“阿爹去拜訪項伯父了,我也跟着來了。”
幾匹馬,幾個少年,沿着駱馬湖旁的小道向下相縣行去,這裡距離東山,已經有些距離了。
曹鳳很活潑,父親曹無咎今日來拜訪伯父項梁, 她便悄悄的跑來了東山,她太瞭解這幾個人了,一羣大老粗,只有項莊哥哥還能斯文一些,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可項莊哥哥卻很少去蘄縣,每次都是自己百般乞求,才能得到父親的允許,一起來下相玩,想到此,曹鳳不滿的嘟起了嘴。
自己百里迢迢,來下相縣,這幾個人怎麼回事,沒一個人搭理自己,尤其是項莊哥哥!
如此想着,曹鳳卻發現了項羽的手,他的手已被一塊粗布包裹着,血跡斑斑,可以看出,他受傷了。
曹鳳馭馬加快速度,來到項羽身旁,關切道:“項羽哥哥,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一點小傷。”項羽把手在曹鳳眼前晃晃,又指向項莊,玩笑道:“這次,又是偷偷跑來找你項莊哥哥的?”
曹鳳小//臉緋紅,不滿道:“人家是來找你們玩的,幹嘛這麼說我?”
但曹鳳心中還是美滋滋的,她不由得偷偷看向項莊,他還在思考着什麼,曹鳳有些沮喪,低頭自語道:“項莊哥哥今天好像不開心呢。”
項羽看出了曹鳳的心事,便朗笑道:“他可能是玩累了,你別在意,不過,他經常會提起你。”
“真的嗎?”曹鳳如打了興奮劑一般,雙眼瞪大,看着項羽,卻見項羽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我騙你幹嘛。”
這一刻,曹鳳心中砰砰亂跳,原來一直以來,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其實,項莊哥哥也很喜歡自己的。
曹鳳加快馬速,朝項莊身旁騎去,回頭笑道:“項羽哥哥,我去陪陪他。”